三 报到宴请(二)
作者:笑爱人生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3962

我忙将手中的报到证递了上去:“陈主任,我过来报到的。”

陈良主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有些吃惊地反问道:“你认识我?”

我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我对他的称呼也仅仅在不到三十秒的时间里听来的。但是,对于他这样的提问,说不认识他,他的脸上一定无光。可是说认识他,万一他再追问下去,那我可就穿帮了。

我忽然想起大学毕业时候的聚餐时学院梁副院长讲过的一个笑话,忙套用了过来:“认识呀,经常在电视里见到过您的。”

陈良主任十分开心地笑道:“呵呵,那些记着只知道整天盯着市委、市政府,好像市委、市政府是他们新闻报道的重点。其实,广大的农村和老百姓才是他们关注的重点呀。”接着,他的话锋一转,“你们秘书处要充分发挥好服务窗口的作用。现在群体性上访的事情很多,对上访人员要及时劝阻,千万不要让他们冲闯主要领导的办公室,影响领导办公。对于那些无理取闹的,要在第一时间通知公安立刻处置。”

我的脑海里怎么也不能将风光无限、权威森严的市政府大楼与“上访”、“公安”这些所谓的暴力人员与机构联系在一起,吃惊地望着陈主任。

陈良主任说完走到将我的报到证递给了站在他最前面的一个带着眼镜的高个子青年:“姚处,这位新来的祯子潺同志暂时安排在政策研究处工作,你负责落实。中午让李主任出席一下,给我们祯子潺接个风。”

我从没有奢望在今天的报到中让市政府办请我吃饭。在早上从老家赶过来的时候我心里就盘算开了,将中午饭和晚上的住宿安排在我面试的时候住过的一家小旅馆里。价格十分便宜,一宿才十元。离市政府大楼大约五里左右,转过两条小巷,走过去大约半个多小时。

我怀着感激的目光目送着陈良主任离开了办公室。等陈良主任离开后,办公室零结的气氛迅速恢复到零度以上,整个办公室又充满着谈笑声。

姚处忙对我招呼道:“祯子潺,我叫姚文男,负责秘书处的工作。这位是副处长李耕生,这位是秘书王涛。”

接着,姚文男又热情地介绍起秘书处的职责来,最后竟然长叹了一口气:“秘书处是挨领导批评最多的处室,是任务最重的处室,是二十四小时都必须值班的科室,是提拔最慢的处室。”

从姚文男的言谈举止来看,我觉得他有着热情干练的一面,更有着一股隐藏在内心深处的郁郁不得志的郁闷来。

接下来的时间,姚文男领着我拜见了各个处室的同志。我数了一下市委办的各处室,多达十个,有综合一处、综合二处、综合三处、综合四处、综合五处、财务处、档案管理处、接待处、保密局、机要局……最后,姚文男将我领进了我即将上任的处室――政策研究处。

在听到陈良主任安排我进这个处室的时候,我的脑海里就一直盘算着这个处室的功能来。政策研究,这代表着宽广知识、高深水平的四个字,如同四颗知识炸弹让一般的人头昏目眩,高山仰止。我的第一个感觉就是能进入到这样的处室,那是领导对你的水平的肯定。虽然,在我熟悉办公室的几个月后,我才知道这个处室其实是办公室里最没有政治前途的一个科室。但是也是对人的理论思维开发最有优势的一个处室。对于陈良主任的这一安排,在听到其他人的负面评价后,虽然稍有一丝不满,但是我的内心深处还是对他生产不出一丝的愤恨来。

其实,政策研究处,这个称呼准确的叫法应该是叫市政府政策研究室,是与市政府办公室处于同一平台的两个对等的市政府下属职能部门。但是由于在体制上的原因,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兼任市政府政策研究室主任,加之市政府政策研究室的功能很弱,弱到了变成了市政府办公室的一个可有可无的下属机构了。

姚文男站在政策研究处门口,敲了敲紧闭着的房门,轻声喊道:“王处,你处来了位新干将啦。”

“好嘞,马上就来。”室里传来一个四十多岁男子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一阵浓烈的烟味直呛着我的鼻子一阵发痒,不由得打了一个响喷嚏。

姚文男开着玩笑说:“王处,你的办公室成为火焰山了,烟雾缭绕呀。现在找你,就找烟味最大的地方。呵呵。”

开门的王处名字叫王洁,他的身材有些特别,个子比我矮一头,但是脑瓜子奇大,估计是他吃的营养全部输送到他的头上了,有些尴尬地说:“请进。最近要搞一个我市的旅游包装开发的推进方案,唉,我准备戒烟的计划又只好推迟了。”

“请进。我也是刚接到主任的电话,已经将小祯的办公桌腾出来了。”

我走进房间环视了一下,政策研究处是一个套间,处长室在里间,外间一前一后地放着两张办公桌。前一张办公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应该是我的吧。后一张办公桌上摆满着书,估计名花有主。

王洁将我引进了他的办公室。整个内间的三边都摆满了书架,

王洁又将我领到了外间,指着空着的办公桌,说:“就坐在这张办公桌吧,后面的是陈琦秘书的,今天刚请假回家去了,估计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王洁又细细问了我的家庭和学校、工作的一些情况,我一一作了回答。看他一副认真的样子,我很是担心自己真的能否胜任政策研究这一神圣而又富有智慧的工作,小心翼翼地问道:“像我这样没有理论功底的人,能胜任这份工作吗?”

王洁微微一笑,有些玩世不恭地说道:“天底下最难做的是学问,但是最好做的也是学问。”

见我一脸的茫然,王洁慢条斯理地解释道:“文科学问没有标准答案。想成为大家,难;想成为叫兽,容易。政策研究是一个良心活呀。”

“好了,我的任务完成了,秘书处那里还有些事,王处,你先和祯秘书聊聊,中午大家一起去吃个饭,给祯秘书接个风。”姚文男说完就离开了。

看看离中午下班时间接近,王洁说:“走,我们先到秘书处看看。”

姚文男见我俩过来,忙拿起电话,安排一辆办公室值班的小车在楼下等我们,说:“王处长,你先带着祯秘书、耕生、王涛一起到九龙大酒店,刚好四人打打牌。下班后我和王主任再过去。”

九龙大酒店是该市六年前引进的一家涉外的五星级酒店。在读大学的时候,每当经过它们的前面,我总是感觉它们就像看不见的空气一样,虽然很真实但又很空泛,激不起一丝一毫欲念来。或许是囊中羞涩到挤干了对精致美食的任何杂念来。

小轿车几分钟时间就将我们四个人送到了九龙大酒店,我跟着他们乘电梯到了第二十层的黄龙厅。

王洁一进包间就喊道:“先玩两牌吧。”

在我们前面引路的一个女服务员忙从包间的转角柜台里拿出了两副扑克,放在大理石的牌桌上。

对于打牌,我可以说到现在很难偷偷地打上几把。父母亲一辈子都不摸牌,他们一天到晚不是做家务,就是到农田里去。自我懂事以来,我知道如果我摸牌了,我就和他们不是一路人了,我就会很孤独,我就会很内疚……这种对与他们反对的爱好,我也养成了不摸牌的心理,我宁可在旁边观看而不去摸牌。我的这一癖好常常被我的同学耻笑,见我站在他们身后看牌就讲起了我听得耳朵都起茧的笑话来:“两个赌友议论昨天晚上的输赢,一个说自己昨天赢了三十元,另一个说应该是四十元,争论不休。这是旁边的一个人说,你们全说错了,是六十五元,并一一道来,好像现场目击一样。两赌友大吃一惊,说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那人说,嘿嘿,我在门缝外看了整整一夜。”我知道我不来牌不是说我有多学好,而是我总觉得脊梁背后父亲那冷飕飕的眼光。但是,今天他们是为我接风,又是我真正意义上独立生活的新的开始,我要来解这个多年的馋瘾,搬掉横亘在心底多年的孽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