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闹事”的第十天，我吃完了医生开的三个疗程共九天的消炎药，按照医生的嘱咐又到医院牙科进行了臼齿的打磨和假牙的安装，刚从手术台上下来将满满一嘴混杂着殷红鲜血和牙齿冲洗液的混合液体吐到痰盂里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姚文男要我立刻回单位参加全办人员会议。

办公室一般很少开这样的大会。一个重要的因素是各位市长、副市长都比较忙，相对而言服务于市长、副市长的处室不是外出调研，就是陪领导参观、组织会场什么的，人数很难集中齐。同时，市政府每周要召开一次政府工作例会，市长听取各分管市长一周工作的汇报，安排下一阶段的任务，审议相关的政府工作文件。由于参会的不仅是大大小小的市长，正、副秘书长，有时办公室的正副主任也列席会议，甚至扩大到各处室的处长也要求出席。所以，在一般意义上，市政府的工作例会相当于办公室的小范围、高级别的工作例会。正是由于这样，办公室就借鸡下蛋，很少再集中开会，只要按照市政府工作例会的精神贯彻好就行，市政府下一阶段工作的重点，也就是办公室各相关处室工作落实的重点。

这是我第三次参加的市政府办公室全体人员会议。第一次刚上班不久，办公室召开了*生活会，第二次是过年前的党的先进性教育政治学习会议。我不知道这次全办人员会议又有着一个什么重大的主题，忙打的回到办公室。

等我前脚刚跨入会议室的大门的时候，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手打吧(www.shouda8。com) 疯子手打]

姚文男的电话又打过来了：“祯秘书，其他人都到齐了，就差你一个。你到了哪里了？”

我忙推开了会议室的大门，会场上的人几乎都将目光扫射到我身上，我第一次享受到如此高规格的注目礼，脸一下子滚烫起来，懊悔自己怎么今天想起来到医院去补牙的呢？

姚文男见我进来，朝我怪怪地点了下头，暧昧地笑了一下出去了。我知道，他去向秘书长刘亚男汇报会场准备情况的了。

我忙找了一个会议桌后排的角落位置坐了下来。还好，姚文男所指的“差你一个”，仅仅是对办公室普通人员的统计所言的。办公室的主要领导还没有来，否则洋相可出大了。

会场上的氛围看起来有些凝重和神圣，几乎没有人在交谈和闲聊，个个静默地坐着。

我奇怪地望了望大会议桌右边中间一溜空着的七八个座位，突然看到席卡上有“曹大雄”，我忙悄声地问与我坐在一起的财务处的张群道：“今天会议什么议题呀？”

张群奇怪地望着我，好像我应该是第一个知道这次会议的人才对：“人事调整呀。”

不一会儿，市委组织部部长曹大雄、市政府秘书长刘亚男、办公室主任陈良、市文化局局长丁浪四人依次走进了会场。

等市委组织部部长曹大雄宣布市政府的人事任免时，我才知道陈良到市委党校任常务副校长，丁浪接替他的位置，继任办公室主任、市政府副秘书长、市政府政策研究处主任。

丁浪在建筑风水的文化研究中造诣很深，曾是北京大学首届风水培训课程的优秀结业者，出版过三十万字的专著《平湖地区五千年风水的探辩考》，此书好像还在面向二十一世纪的国际风水学大会上获过参与奖。我想，如果此奖是真的话，那可以毫不夸张地肯定，这是平湖地区从它的初创到现在唯一一位在国际舞台上获奖的世界级名人。而前几年平湖市政府大楼的回形结构创意的设计，他也付出了惊人的智慧。

我细细地盯着陈良看着，他面带着微笑，目光正视，一动不动地直挺着腰板，一副“胜似闲庭散步”的平和。虽然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和市委党校的副校长都是正处级别。但要知道，市政府办公室主任可谓是全市炙手可热的权重领导，是市政府主要领导人的权力影子，一言九鼎，呼风唤雨。而市委党校的副校长则是鲜有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关注的闲职。其落差可谓是小康与温饱之间的差距。我心里暗自佩服，能练就如此一副宠辱不惊、去留无意的政治面具，那得经过多少的风浪、花费多少的功力锤炼而成的呀！

散会回到政策研究处，王浩轻轻地带上门，对我一字一板地说：“陈主任调走，传闻是因你打架一事，市领导认为陈主任对下属要求不严。”

陈琦也印证似地说道：“你可能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我也听说杨市长不满意陈主任的办事，很想换了他，但是一直找不到借口，刚好你出了这事，让杨市长抓住了把柄，给他挪个位置。”

我感到一种撕心裂肺的疼痛，或许我这十天所受的伤痛一直在潜意识里被“生事”“闹事”所遮掩，现在这些遮掩突然以一种被利用而大白于天下了。

怪不得我进会场众人的眼光怪怪的。我愤愤地在办公室里走动着，气愤地骂道：“屁话，我要找领导申诉。我不是什么生事、闹事，而是惩恶扬善，除暴安良，替天行道。”

陈琦又怕我惹出什么事端来，忙又转过话来说：“我们说的都是玩笑话。呵呵。办公室主任如此重要的职务变动哪有你这么一点小事就能动得了的呢。那你不成了没人敢惹的刺猬了？”

晚上，市政府办公室安排在九龙大酒店最高层22层的狻猊龙厅举行欢送陈良主任的晚宴。这是一个大型的旋转餐厅，最大可以摆放十张餐桌，接纳100人。对于像陈良主任这一级别的欢送晚宴，全办人员一般都统一参加。

我和王洁、陈琦三人一起下班后就到了狻猊龙厅。早到的人已经组成了四班打牌人马在激烈地酣战着。

机要保密局的汪江涛一见我们进来，忙招手道：“王处，你们快过来，一缺三。”

我们四人立刻又组成了一桌开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