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浪惊叹道:“还是杨市长大手笔呀,这千亿元的投资相当于全市十年不吃不喝的工农业总产值呀。”
其他人也纷纷附和着。
两个小时过去了,我悄悄地来到会议室门口,轻轻地将门推开一条缝,向里面一瞧,会场上烟雾缭绕,杨天好拿着燕妮刚递给他的清样稿,说道:“最后一件事,就是审议一下《关于全市基础教育现代远程教育工程建设的意见》的初稿。”
接着,一片哗哗的翻阅声。
十分钟过后,我想,这该是杨天好宣布以市政府的名义印发到全市各县区的时候了吧。
想不到,秘书长刘亚男推了推戴在鼻尖上的眼镜,提出了疑问:“燕市长,我想请问一下,这清样稿上说现代远程教育的费用应占财政总收入的百分之一,这有没有上级政策的依据呢?”
燕妮原认为这种例行的惯例审议只是一个形式,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严重的疏漏,细细看了看手中的清样稿,一时语塞。
杨天好立刻板下脸来:“你看,辛亏刘秘书长发现这么一个重大的问题,要不等文件发下去了再收回来销毁,那政治影响该多大呀。按照我市当前的财政状况,现代远程教育就要划拨一个亿,这不是天方夜谭嘛!你们各位市长在文件初稿的审阅上一定要小心小心再小心,千万不要当甩手掌柜!这份文件暂时就不要再审议了。”
我看到燕妮副市长柳叶眉深锁,脸色愠怒。
一个疑问迅速升起,难道是路一之局长后来添加上去的吗?
我被这一疑问吓得神经错位,中枢神经立刻引起了肠道咕咕的蠕动,忙到会议室旁的卫生间方便起来。
不一会儿,有人从会议室里陆陆续续地出来,侧耳细听应该是散会了。有两个人正笑谈着进入到了卫生间,我忙屏声静气地犬蹲在便坑上,一动不动。
“杨市长,今天你将燕市长修理得一塌糊涂呀!”丁浪逢迎的声音。
“这是我对部下的严格要求,哪里谈得上修理呢。哈哈哈。”杨天好一阵急促的排尿声混合着开心的笑声直撞我的胸腔。
我一下子便意全无。
丁浪说道:“我看了看市政府周边的风水,我们政府应该打通西边的滨州路,将实验小学搬离市政府远些为好!”
杨天好似乎思考着什么,只哦了一声。
丁浪说:“风水学中的道路对官运影响极大,道路被称为虚水,现代的政府大楼都不接近水,马路这条虚水就非常重要。近有腰带路,好运滚滚来呀。而实验小学儿童的阳气相对较弱,在风水上阳为顺畅,阴为阻滞。所以政府在学校附近,凡事都会有阻力的。”
等他俩说说笑笑地走出了卫生间,听不到脚步声后,我悄悄地从卫生间里溜出来,市长、秘书长、办公室主任的办公室全都人走灯熄了,门窗紧闭。只有走道里发出弥散的白光来。
我回到办公室,又惊又怕翻看着原先教育局送过来的原稿,果真没有现代远程教育的费用应占财政总收入的百分之一之类的话。
我呆呆坐着,想不到燕妮竟然竟然因为我的不小心而被杨天好“修理”。而最为直接的是,明天燕妮刮来的“暴风雪”又将如何“修理”我,我该怎么应付呢?
我有点不寒而栗起来。
我没有一点睡意,打开电脑登录上QQ,一个金鱼的头像不停的晃动着,远在京城未谋面的“新芽”网友发来了问候:“哥们,怎么没休息呢?”
“新芽”是我大学刚毕业的时候加上的,因为她的名字和我的网名“老树”趣味相反相成,资料年龄100岁,而我的资料年龄1岁。
老树:[苦脸图片]明天暴风雪了!
新芽:[棉被图片]那要注意保暖呵……
老树:呵,来自上司的……
新芽:[委屈图片]领导不能选择,只好受冻了,呵呵,我休息了,88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我装着如无其事的样子将当日的报纸、信函送到燕妮副市长办公室。
正在批阅文件的燕妮见我进来,拿起桌子上的清样稿,问道:“教育局给我审阅的文件好像不是这份吧?”
这个问题,昨夜我已想过多次该如何回答才算完美,最佳的解决方法就是与路一之局长攻守同盟,死不承认,让燕妮副市长怀疑自己的记忆神经出现短路。但是,我一直开不了口,对路一之,对燕妮。
我老老实实地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燕妮副市长啪的将清样稿摔在地板上,柳叶眉一扬,尖声叫道:“帧子潺,你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来,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你脑子进水糊涂到家了呀,在我没有看之前你换,我认为你工作负责;我看完了你再换,这不是蒙骗领导了吗!”
我没有想到女人一旦跟政治联姻,其天然的女性温柔贤惠迅速地异化为强悍的男性特质。燕妮发起火来竟然如此厉害吓人。
我低着头,眼里噙满了泪花,声音哽咽着说:“燕市长,对不起,我请求还是回到研究处去。”
燕妮副市长一听更加气愤:“帧子潺你越来越有本事了,竟然炒我的鱿鱼了。那好吧,你直接回你老家吧。”
我怔怔地站在那里,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燕妮副市长不再理我,继续批阅着案头的文件,等所有的文件签批完毕后,声音如常地对我说道:“将这些文件转发到相关单位和部门,并及时跟踪落实。”
还好,燕妮副市长还让我继续协助她做事,心稍微放宽了一些。
我诚惶诚恐地接过文件,灰溜溜地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