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在教育局的调研接待，可谓是路一之安排的最高级别的接待了。椭圆形的会议桌上摆着四盆鲜艳盛开的月季花，桌子两边一溜摆着十几个水果盘，里面堆满了时新的水果，一面墙上挂着欢迎标语，给燕妮副市长和我两个人分别打上席卡，席卡旁还放着一次性的餐巾纸。

他能想到的接待细节，全部都用上了！

路一之这一反常态的客气，其内心究竟藏有什么考虑，是坚决支持杨天好的公办学校私立化决策，还是另有其他的想法？直到改制座谈会就要结束的时候，我才真正的明白过来，他是怕大权旁落，想借我们的口反对教育私立化。

“燕市长，教育私立化我真的难以理解呀。如果全部私立化了，我们教育局既不能插手他们学校领导的任免，又不能对教师进行评聘，那不成了一个摆设了么？”路一之有些落魄地说。

燕妮副市长没有想到路一之念念不忘的是他的权力如何最大化，而不是就教育私立这一问题出谋划策，带着不满情绪地说道：“路大局长，教育私立化是杨市长安排的工作部署，今天我们过来主要是想听听你们对这一决策的意见和建议，至于教育局在学校私立后的管理这是下一步考虑的问题呀。”

路一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也是的，请燕市长在市长办公会上多反映我们基层的呼声和建议，这关系到我局的切身利益呀。@本章节孤独手打 www.ShouDa8.Com@”说着，调转头对着我似乎讨好般地说道，“帧秘书，你有机会的话也多建议领导过来指导我们的工作。”

我笑着点点头，路一之的这番对燕妮副市长和我的亲热拉拢不就是想和我们结成有利于他的利益链条吗？权钱、权权、权色、权事达成的各种花样百出的联盟，说到底不就是利益联盟吗？离开了利益，恐怕真的就没有这盟那盟的了。

接下来的调研中，卫生系统明显分为两派：效益好的医院支持民营化，效益不好的医院则坚持公立化。而文化系统中，市歌舞剧院、市文化活动中心、市艺术剧院、市影剧院、市电影公司等早已走上了产业发展之路。市文物博物管、文化市场稽查队、市图书馆、市群众文化艺术馆、市革命烈士纪念馆、市明清纪念堂等这些单位市场培育还不健全，目前没有办法产业化。

三家单位调研结束后，在回来的车上燕妮副市长有些忧心忡忡地望着我：“帧秘书，你在政策研究处工作过，对于政策理论的把握上肯定有一定的深度。你说说看，如何落实好杨市长的三‘化’问题？”

我一听燕妮副市长对我的夸奖，大脑立马晕乎乎地发起热来。男人最怕心仪女人的夸奖，她的夸奖就像是兴奋激素，让你沮丧、懦弱、愚钝一下子变成刚毅、自信和敏锐起来。

我几乎脱口而出道：“我认为一是分步实施、不能一刀切进行；二是尊重群众主体意见，积极稳妥地推进。”

燕妮副市听了我的回答，紧锁的眉头松开了，目光里流露出一股欣赏的柔情来：“帧秘书，你抓紧收集相关的资料，最近几天时间拿出一个事业单位体制改革的具体方案来怎样？”

我做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气派的样子，又将时间压缩了一下：“燕市长您尽管放心，一两天时间我就能完成！”

燕妮副市长显然对我的这种抢时的工作态度十分满意，我看到她的脸上荡漾着一种满意的神色，心想这份改制方案一定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决不能让燕妮副市长失望。

我回到了办公室，所有的大脑神经都集中在如何撰写方案上，原来在车上有点的尿意也悄无声息的了。我打开电脑立刻着手资料的收集、整理、分析，等一整套的写作步骤完工之后，忽然感觉身上阵阵的凉意，一看表已是凌晨时分，想不到自己坐在椅子上坐了十多个小时。正准备伸个懒腰活动一下麻木的腰背，不想手臂屈伸到一半就酸痛得放了下来。

我慢慢地晃动着脖颈，左三圈右三圈地前后左右地晃动一番，身子骨这才慢慢地软化下来。

我走到一楼，大楼的玻璃门还没有开，好不容易将已经熟睡的值班保安叫醒。走出了政府大楼雾蒙蒙的一片，整个城市还沉浸在梦境之中，我向左拐进了不远处的大娘水饺夜店，吃完了一碗热腾腾的水饺后才感觉身上暖和些。

回到租住的房，躺在床上又将方案草稿细细地修改了一遍，这才蒙头大睡。这一觉一直睡到了午后，一睁开眼感觉室里光亮亮的，忙翻身查看放在枕边的手机。办公室规定，工作人员必须二十四小时保持通信畅通，防止有全市重特大事情的发生能在第一时间协调处理到位，这作为一项铁的纪律要求。

我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是几个广告短信和两个来历不明的骚扰电话，这才放下心来。简单地到街面上吃点中饭，我又急忙地回到办公室，将初稿又从头到尾地修改了一番后，忙上楼去向燕妮副市长提交了这份熬了一夜的改制方案。

燕妮副市长细细地看完后，放下稿子满意地说道：“很好！”又望了望我疲惫的神色，有些心疼地说：“办公室工作加班加点是常事，你可要注意身体呀，别累坏了自己。现在我们就向杨市长汇报一下实施方案。”

我有些犹豫地问道：“燕市长，这汇报还是由您去吧，我的秘书身份恐怕不合呀。”

燕妮副市长嘿嘿一笑道：“都是为了工作，哪有这么多的身份礼仪呢？”

我惴惴不安地跟在燕妮身后，来到了杨天浩的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