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雷鸣从餐桌旁站了起来，走到还在餐厅门口的杨天好和丁浪，用力地握着杨天好的手，动情地说：“天好呀，我就不留你们在家吃饭了，特别是到了年根岁尾，你们的饭局肯定多得安排不过来。再次谢谢你们过来看望我们呀。”

杨天好和丁浪告辞而去，刚出门几步远，陈霞像想起了什么，跟在他们的后面喊道：“小桢的工作还请杨市长多关照些呀。”

我心里一阵热乎，遇到这样关心体贴一个市级小公务员的领导不是一种人生难得的福气和机缘吗？

我一边吃着饭菜，一边在想，如果陈霞这时候提出让我再考虑一下和陈燕燕之间的关系，我可能会真的将这无爱的婚姻作为陈霞对我如此关照的一种非理性的回报，就像古代所谓卖身救父收获的只是一种灵魂的熨贴。

吃完饭，陈霞让单位的轿车送我回到宾馆。一下车，司机忙从轿车后备箱里搬出两箱茅台酒，说是陈主席安排给我过年的。

我边谢谢司机，边将两箱酒搬到了房间，简单收拾完行李后冲洗了一个澡，正准备睡觉休息，打算明天一早赶回平湖市，不想这时手机响了，一看是丁浪打过来的，我忙问道：“丁主任您好，有事吗？”

丁浪在电话那头小声地说：“帧秘书，吃完饭了？现在说话方便么？”

我忙说：“已经吃完了。方便呀，请讲。”

“是这样，我想单独地去拜访一下陈主席，不知他们晚上是否有时间呀？”

“我已到宾馆了，估计他们早已休息了。要不，明天早上我给你问问？”

丁浪犹豫了一下，说：“我还以为还在陈主席家呢。那就算了，等以后再说吧。”

第二天一早，我退完房卡就乘车回到了市里。

我将两箱茅台酒放到自己租住的房间后，就急忙去办公室。处长焦新华一见我回来，兴奋打听道：“听说你到省里有事，怎么一去这么长时间，干什么去了呢？”

我不好意思说出自己在陪着一个高干家女孩闲聊散心的事，如果那样的话，焦新华肯定认定我是个吃软饭或者攀高枝的角色，那真是越描越黑，一眼看到桌子上放着的一份《平湖市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名录》，借此打着哈欠道：“燕市长安排我到文化厅了解一下其他各市申报非物质文化遗产的情况的。”

焦新华似信非信地点点头：“哦，是这样的呀。”

接着，焦新华神秘地说：“最近办公室好像人事要调整，你不活动活动，弄个副处长什么的？”

我一下子想起陈霞对杨天好和丁浪给我打的招呼，心里一阵悸动，如果这次真的调整，综合四处可不仅缺人手，还真的缺个副处长，丁浪应该会考虑我的吧。于是，我试探性地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次办公室要进行人事调整的呢?”

“我听李――”话刚开头，焦新华不再继续说了下去，舌头一个转弯道，“信不信由你。”

我猜想着焦新华刚刚开头的这个“李”字，是李康副主任，还是行政处的李大海副处长，抑或是农工办李耕生副主任？想了想估计他听到李康副主任那边传过来的信息。

焦新华将他桌子上的一摞领导签批的文件、信函和几份报纸递给我，说：“你来了，燕市长的这些事就转交你去处理了。”

我接过这些文件、信函和报纸，站起来上楼找燕妮副市长报个到。

“这么快就回来了，燕燕的精神状况怎样？”燕妮副市长的口气略显吃惊。

“燕燕恢复得很快，我回来的时候精神很好。陈主席可能也考虑到我的工作吧，就让我回来了。”

“辛苦你了。”燕妮副市长眼睛望着我，有点开玩笑道，“没有乘机向陈主席提提个人要求什么的？”

“没有。”我尴尬地摇了一下头，接着将昨天晚上在陈主席家吃晚饭遇到杨市长和丁主任去拜访的事告诉了燕妮副市长。

我的目的是让燕妮副市长知道，杨天好和丁浪的跑官要官已经进行了，所谓干得好还不如跑得勤，不跑不送，上级不用。

燕妮副市长若有所思地说：“怪不得最近几天一直看不到他们呢。春节就要临近，省里的一些关系户也应该走动走动。”

两天后，果如焦新华所言，办公室召开了全办工作人员会议，丁浪宣布了办公室内部人员的任职决定，秘书处王涛等五个秘书各提升一级，任副处长一职。这五人中还有一个比我还晚半年到市政府办公室上班的秦华。

对人和对己往往是两张皮，如果将对别人的提醒、建议甚至教导安放在自己的头上，好为人师变成好为己师，一般人早就成为了圣人了。我自己还提醒燕妮副市长注重跑和送，怎么遇到自己的事情就忘记了呢？陈主席给我的两箱茅台，我想只要一箱就能将丁浪击倒。

我决定晚上将一箱茅台酒送到丁浪的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