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 丁浪让我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我思忖着是不是他想到省政协陈雷鸣家去拜访一事,一见面果然如此。
“桢秘书呀,给燕燕联系一下,今晚我们去他们家串串门,看看是否有时间?”
我和陈燕燕已经是两条平行线再无交点的可能,如果再给陈燕燕联系,说不定会给陈雷鸣和陈霞一种无望的伤害。但是,作为我直接上司的这一要求,我是无法推辞的。
我走出门外,拿出手机给陈燕燕的家打了过去。
陈燕燕在我大声重复三遍今晚他爸妈是否在家之后,才轻轻地吐出三个字:“不知道。”
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回丁浪的话好,丁浪高看我一眼的原因不就是我在陈燕燕家吃顿晚饭么?如果连这么简单的事也办不了的话,那我的底细可不彻底地曝光了?
我走回丁浪的办公室,只好建议道:“丁主任,燕燕她也说不准在不在家,要不,我们先过去晚上直接去她家?”
“好,就来个守株待兔。”丁浪还是满意我的这一建议,故意拍了拍我的肩膀。
按照原定的时间,应该差不多晚饭时分到了省城,无奈车在半途遇到堵车,听说前面有车辆相撞,足足等了两个小时才缓慢地蜗行着。
夜幕下的省城已经是一片光的海洋。街灯、广告灯和商场里透出来的灯光将进入夜晚的省城照耀得如白昼一般。
我和丁浪来不及吃晚饭,就直接坐车到了陈燕燕的家门口。
一下车,丁浪就吩咐道:“帧秘书,帮我将后备箱里的红木盒子拿过来。”
我忙来到了车尾打开后备箱搜寻,终于在木纸箱里找到了被碎布严实紧裹着的一个一尺见方的红木盒子,小心翼翼地从里面拿了出来。
小保姆将我和丁浪迎进了客厅,陈雷鸣和陈霞都不在家。我悄悄地问小保姆陈燕燕呢,小保姆说陈燕燕吃完了药休息了。
小保姆给我俩泡了一杯热茶,简单地安顿了我俩之后就进卧室看电视去了。
接下来,我只好主动承担起这房间主人的义务,给丁浪添了两次茶水。
又等了半个小时,丁浪胃肠排空的“咕咕”蠕动声似乎越来越响,他的身体也因肚子饿而佝偻着。
见此情景,我建议道:“要不,将您今天来的事写在一张纸上,让燕燕等陈主席回来给他们看?”
丁浪望了望空荡荡的客厅,脸上写满了失望,揉了揉肚子说道:“帧秘书,那就按照你说的来吧。”
我刚从公文包里拿出纸和笔递给丁浪,这时,门口传来了陈雷鸣和陈霞的谈话声。
丁浪噌地一下子从沙发旁站了起来,嘴里念道:“陈主席他们回来了。”
我陪着丁浪忙来到门口处等着,小保姆也机敏地来到了门口迎接。
陈霞一见我和丁浪在屋里,脸上流露出一丝说不出的快意,又特意向丁浪望了望,似乎再努力地想着这个人来着。
我忙介绍道:“陈阿姨,这位是我市政府办公室主任丁浪,一把手。”
陈霞恍然似的说:“对,上次来过的。对不起呀丁主任,让你们久等了,晚宴刚刚结束。”
丁浪一脸的谦卑样,完全没有了在平湖市政府办的那种霸气,真是关系主宰升迁,地位决定声高,他的声音温顺得如加了蜜的糖一样:“上次是公务,这次是我个人专程过来看望您二位领导来的。”
说完,将他手中的红木盒子双手恭敬地递给了陈霞。
陈霞好奇地打开了这个木盒,一看不由得喜上眉梢:“这尊释迦牟尼金佛像真不错。”现在送钱、送人、送画都有,我大吃一惊丁浪送的礼物竟然是一尊佛像。丁浪走上前一步说:“这尊金佛我五年前去印度加尔各答考察风水文化的时候在一个寺院里买的,特请寺庙主持开了光,十分灵验。”
陈霞没有拒绝这尊金佛,边听边虔诚地将这尊金佛放在客厅旁的一个半米长的高高的条形桌面上。
我一细看,原来这条形桌子竟然是专供佛像的,一个硕大的香炉摆放在中间,香炉的后面供奉着一尊暗金色的佛像,条桌两旁竖立着两根红烛。
在陈燕燕家吃顿晚饭我也没有注意到陈霞信奉佛教,而上一次丁浪能在进屋的瞬间发现陈霞如此的嗜好,你不能不佩服丁浪的这一做官马屁天赋。
等陈霞将丁浪的这尊佛像一放上去,那暗金色的佛像就明显地感觉小了许多。
丁浪又走进了两步,对着陈霞动情地说道:“陈主席,三生有幸修来认识你们的福气。在我眼里,你们就是度人苦海的金佛呀。”
陈霞笑说道:“现在哪里有什么苦海呢?”
丁浪微微露骨地说:“我在处级岗位上接近十年了,很想借陈主席这尊金佛也能来个立地成佛。”
陈霞未置可否笑了笑。
丁浪见状,忙带着我告辞而去。
“去皇家酒楼。”丁浪一进入车里,就急忙吩咐司机道。
我说道:“丁主任,我看随便找个小吃店吃点算了。”
司机边开着车,边开起了玩笑道:“那哪成了呢?堂堂的市政府办主任带着他的秘书竟然去大排档吃饭,我同意,我的车子也不会同意的。”
车子一个转弯,向着正发出炫目灯光省城建筑最高的皇家酒楼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