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想到，半个小时后杨天好为了燕妮副市长开这个短会的事找上了门来。

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是领导秘书的基本功。我在办公室正在看着报纸，突然听到燕妮副市长办公室的门吱呀一声，忙抬头一看，杨天好进入燕妮副市长办公室，我忙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进去做好服务工作。

一开口，杨天好就摆出了一副高高在上的领导架势，说道：“燕市长呀，想不到你这么关心文化创业产业园的开工建设，专门约请四位局长过来受训。我代表政府谢谢你呀。”

燕妮副市长说：“受训可谈不上，他们对于具体的审计、监理的业务知识和操作流程应该比我清楚得多。我请他们过来的目的就是要让他们规范办事的流程，尽可能地减少或者减低招商引资中的行政成本。”

杨天好不紧不慢地说：“现在我们招商引资的难度越来越大了，各地都出台许多优惠的政策吸引客商，什么零距离、零地价、零收费的三零服务，什么爱心、暖心、贴心、放心、舒心的五心服务。我们对待客商也要从他们的角度关爱、支持他们。他们赢得了经济上的大实惠，我们才能赢得了全市的大发展。燕市长，你说对吗？”

杨天好这一番冠冕堂皇的说辞，燕妮副市长只有点头的份儿。

我一边听着杨天好的亲商高论，一边给这两位领导倒着茶水。心里在想，支持、关爱客商，也不能无原则的迁就他们而损害法律的尊严。

见杨天好如此这般说法，我假意插话道：“杨市长，我市的经济发展在您的领导之下发展得这么热，这么快，对待客商怎样守住好法律的底线呢？”

杨天好一开始听到我对他的恭维之后，脸上笑容渐渐地舒展开，但是没有想到我这个秘书最后突然提出这样一个十分刁钻的问题，一时怔怔地盯着我狠狠地看着，盯得我头皮发毛。

过了好一会，杨天好厉声说道：“法律的底线是什么，就是为了当前的经济和社会发展服务。如果不能为平湖市的经济发展做出贡献，那这些法律还有价值吗？”

如果换了其他的人说这样的话，我或许产生出一种敬佩来。法律就是在现实生活中诞生出来的。世界上发现最早最完备的法典是四千年前古巴比伦的椭圆形石碑法典，当时的统治者就是将法律刻在石柱上处理人们在债务、雇佣、婚姻、遗产等方面的现实问题。但是，杨天好的这些话，我感觉他对法律的理解不仅是世俗，而且是势利。

燕妮副市长打起了圆场，笑着道：“杨市长对经济和法律的互动把握这么独特和深刻，我们又接受了一场法律和经济的教育呀。”

杨天好这才调转头，将目光移到燕妮那边，对着燕妮副市长说：“四位局长是我市的大忙人，很难一起到我们市政府来，中午你就和我一起请他们吃顿饭呀。”

“好呀。他们吃了杨市长请的这一顿饭，工作积极性那肯定又上一个台阶了。”燕妮副市长愉快地答道，“小祯，你赶快打电话落实好。”

我点点头说：“我现在就落实。”

我正准备走出燕妮副市长办公室，一听燕妮副市长又问杨天好的吃饭安排，就只好先站在门边，等他们谈话结束后再联系。

燕妮副市长问杨天好说：“中午还要再通知其他人吗？”

杨天好很是干脆地说：“不用了，就我和你，再加上他们四个。”

杨天好又望了我一眼，说：“还有小祯也一起吧。”

说完，杨天好就走出燕妮办公室。

我忙联系市建设局局长韩友善，市财政局局长王铁军，市广电局局长李胜、市审计局局长郑炎，落实好九龙大酒店，四位局长一听是杨天好请客，个个爽快地答应前来赴约。我只是没有想到，一顿丰盛的中餐却成为杨天好权力展示、压制燕妮副市长的一个临时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