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军冬季攻势的沉重打击下，盘踞在鲁南地区的伪军荣子恒部损失惨重，只剩下不到2000余人驻守在鲁南固口一带，惶惶不可终日。

荣子恒自1939年随于学忠部进入山东，任第112师副师长兼343旅旅长，一贯消极抗日，积极*。曾数次袭击鲁南八路军后方机关，杀害抗日军民数十人。1943年6月6日率部投敌，被任命为山东伪军暂编第10军军长。此后更加变本加厉，跟随日军多次进攻我抗日根据地，疯狂屠杀我抗日军民，成为日军的忠实走狗。

1944年夏，由于日军抽调大量兵力用于打通大陆交通线作战，而造成守备兵力不足。日军部得不实施兵力收缩，重点守卫各主要城市及重要交通线，而以伪军守卫各个县城及各处据点。荣子恒部奉命守卫鲁南固口地区。他大量征粮、拉夫、抓丁，积极构筑工事，并派出部队对我各根据地进行袭扰、破坏，大量逮捕和杀害我抗日军民，并扬言要与鲁南我军主力决战。

为有效打击伪军的嚣张气焰，消灭其有生力量，鲁南军区集中3个主力团和大量地方部队，于1944年冬，向荣子恒部发动冬季攻势。在我军的有力攻击下，至1945年1月，其主力第2、第3师先后被歼，一部反正，只剩下汤山、傅庄、汪沟等几个孤立的据点。荣子恒不得不向日军求援，而日军由于兵力紧缺，不得已收缩防线，命令荣子恒部转移至泗水固守。

我军歼灭荣部主力，攻克苍山县城后，士气大振。为彻底消灭荣子恒，进一步瓦解伪军的士气，1945年2月，鲁南军区决定长途奔袭泗水县城，并把主攻任务交由具有县城攻坚经验的新二团来完成。

新二团在最近半年来对日伪的攻势作战中，取得重大战果。部队的攻击能力得到大幅度提高，武器装备也大为改善，部队也发展壮大到4000余人。

天霖接到任务后，召集各营、连干部开会商议。他首先让蔡树仁介绍情况。

蔡树仁站起身来，用木棍指着墙上的地图介绍敌情。

“荣子恒部共有一个师部，三个团共1800余人。其中，驻守城内的是他的主力一团和直属部队共1000余人，其二团400余人驻南庄，三团400余人驻下桥。依仗泗水城靠近津浦铁路，兵员调动方便，部队机动快，认为我军不会轻易进攻。心懒意懈，疏于城防的工事构筑，尤以西关最为薄弱，只部署了100余人。他的大部分部队战斗力都不强，最强的应该是他的卫队营。”蔡树仁一边指点一边说。

介绍完后，大家开始讨论。

“还商量什么，就他们那点战斗力，一天就可以拿下来了。”小山东快人快语。

“就是，和老子打，他们只有逃跑的份。”一营长胡云飞说。

“但我们还是要尽量缩短时间，减少伤亡。日军也随时可能增援。” 天霖说。

“这回该让我们一显身手了吧。”特种分队队长陈涛说。

“别急，由你们挑大梁。”政委王志国笑着说。

“我和政委、参谋长商量了一下，决定采用里应外合的方式。由特种分队化装混进城内，预先埋伏于各个要点。由我带一营攻击西关，副团长带二营佯攻北门，吸引敌人注意力。三营攻击下桥之敌，四营攻击南庄之敌，五营由政委带领担任预备队。大家看还有什么意见？” 天霖说。

在分配完作战任务以后，天霖又单独把常亮留下来商议了一番。

此时，荣子恒正在他的司令部内，与日军派驻泗水的联络官松尾龙介少佐密谈。

荣子恒身穿一身笔挺的黄昵军服，佩中将肩章，显得格外英武。不过他此时的心情并不好，因为部队武器装备不足，他要求日军尽快为他补充武器装备。

“少佐阁下，由于我部连续和八路恶战，伤亡很大，急需补充。请您务必向细川司令官转达。” 荣子恒急切的说。

“荣桑，泗水靠近津浦路，便于机动。一旦有事，我兖州第8旅团很快就可以赶到，八路将会自取灭亡。到时候荣将军又可立下奇功。八路未必敢来。细川司令官调拨你部的武器很快就可以下发。而且，大本营已决定从南方抽调大量精锐部队，固守山东，以防止美军登陆。目前已开始陆续开拔。到时候，我们将会给鲁南八路以重创，你的可以放心大大的。”矮胖结实，留着一撮仁丹胡的松尾少佐说。

“那一切就都仰仗皇军了。这是一点意思，不成敬意。此外，我叫了红翠楼最漂亮的海棠姑娘招呼太君，请务必赏光。” 荣子恒一边说，一边递上用红绸包着的五根金条。

“哈哈哈……”松尾少佐大笑，红红的酒糟鼻泛着油光。

在泗水县城繁华的西大街，熙熙嚷嚷，人来人往，几名身穿棉袄，农民打扮的人赶着几辆骡车穿行在人流中。为首的一个头裹白毛巾，身材魁梧，三十来岁，显得极为精明干练。他一边赶车，一边仔细的观察着周围的情况。他身边是两名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也不停的向四周张望。人群中不时能看到斜挎着枪，衣衫不整的伪军。

骡车经过几条街，来到一个巷口停住，几个人迅速的向巷内走去，只留下一个年轻人在巷口守着。

几人穿过了几条小巷，来到了一处深墙大院的描金朱漆大门前，停下了脚步。

“咣咣咣。”随着几声清脆的敲击声，大门打开了一条缝，从里面闪出一个身影，约五十来岁，头戴瓜皮小帽。

“老板，要柴禾吗？”来人说道。

“只要晒干的。”老头说。

“我有一百斤，给我个好价钱。”来人答道。

“快进来。”老头把一行人让进院内，又探出头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然后迅速把门关上。

一行人进到一个宽敞的大厅，一个身穿府绸长衫的中年人连忙迎了上来。

“常队长，你们来了。”中年人和常亮握手。

“怎么样，老李，都到了吗？”常亮摘下头巾，急切地问道。

“都到了，在里屋呢。”老李说。

进到里屋，常亮见到了他的队员们。“铁柱、老高、小王、山子……”常亮一一点着队员们的名字。

“快说一说怎么收拾这帮二狗子。” 叫铁柱的一个小伙子忍不住说道。

“别急，咱们先合计合计。”常亮笑着说。

这次，到县城执行任务的特种分队队员共16人，是常亮和天霖共同确定的。是从全团3000多人中挑选出来的，都是百发百中的神枪手，战斗经验十分丰富，是全团的精英。

当下，由老李介绍了城里的守备情况。

伪军固守的重点是城东的伪军司令部，由荣子恒的卫队营400余人守卫，清一色的东北子弟，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其一连连长董长海因全家在九.一八事变中被日军杀害，早已不愿做汉奸。经我地下党作工作，答应配合我军行动。城北是其一团一营300余人守卫，城南是其一团二营、三营残部200余人守卫。城西最为薄弱，由临时拼凑起来的保安队200余人守卫，战斗力最弱。此外，还有日军联络官松尾带领的一个警备小队约30余人。

常亮把队员们编为八个狙击小组，分别控制城内各交通要道及制高点，在战斗打响后以敌指挥官和机枪射手为重点打击对象，以震慑伪军，瓦解敌人士气。

为确保万无一失，常亮让大家抓紧时间休息，自己带上铁柱，化装成商人，到城内各处进行实地侦察。

在侦察伪军司令部时，由于视线被遮挡，再加上警备森严，无法进行详细观察，常亮心里十分焦急。却看见不远处有一处高大的三层酒楼，顿时计上心来。

走近一看，匾额上书“鸿宾楼。”里面客人却不多。

“老板，你这酒楼位置挺好，门面挺大，怎么生意却有点冷清。” 常亮问道。

“您二位是外地的吧。”老板问。老板五十多岁，挺胖，却显得十分精神。

“我们是泰安来办货的。” 常亮说。

“怪不得你们不知道，这事还真不能对您说。”老板靠近常亮，小声说。

“为什么？”常亮问。

“要让便衣队知道了，我这性命难保。” 老板说。

“放心吧，这里没外人，不会有人知道的。” 常亮说。

老板把二人让到僻静处，这才告诉他们原因。

原来，自从荣子恒进城后，大肆搜刮民脂民膏，新增了很多捐税，弄得老百姓怨声载道。同时，他派出大量便衣四处探查。而只要稍有不满，立时定为通匪，然后敲诈大笔赎金，没钱的就关进大牢，现在牢里早已人满为患。这样，人们都不敢上饭馆，而来的大都是一些兵痞无赖，白吃白喝不说，稍不满意还要动手打人。说完，老板是一脸愁容。

两人上了三楼，坐在向西靠窗的一个雅间，从这里可以看到伪军司令部的具体情形，常亮暗暗的把看到的记在心里。

这时，楼梯一阵响动，上来两个头戴黑色礼帽，配墨镜，腰间插着驳壳枪的黑衣人。两人一胖一瘦，胖得就如同一头猪，瘦得更像是一根竹竿。

“干什么的？”瘦子走上前来，盯着两人问。胖子则紧紧跟在瘦子身后。

“老总，我们是做小买卖的，路过贵地，还请多多包涵。” 常亮连忙起身，陪着笑脸说。

“这是我的伙计铁柱。还不快给老总行礼。”说着递了一个眼色，铁柱不情愿的站起身来。

瘦子冷冷的打量着两人，突然冒出一句：“我看你们是八路的奸细，跟我们走一趟吧。”说着和胖子一起拔出枪，对准了常亮和铁柱。

常亮想自己并没有什么把柄落在对方手里，估计他们只是想借机敲诈。要在平时，更多也能利索的把他们给收拾了。但这次还有更重要的任务，绝不能冲动。于是连忙装作很害怕的样子，双腿不停的打颤，脸色发白。

“老总，我们都是正经本分的生意人，绝对不是奸细。请二位高抬贵手。”常亮一边说，一边递上两块大洋。

瘦子接过大洋，脸色缓和了很多，说道：“那两位慢用，我们就不打扰了。”说完，转身和胖子一起，走下了楼梯。

回到驻地，常亮把打听到的情况告诉了大家伙，又对各小组的位置作了一些调整。同时确定，战斗打响以后，由自己和铁柱这一组共同招呼小鬼子。

初春的夜晚格外寒冷，天霖带部队隐蔽前行。在穿过了敌人的数道封锁线后，于凌晨2时抵达了泗水城下。

天霖命令对西门实施炮击。密集的炮弹落在城头，顿时火光冲天，一些伪军当场毙命，其余的开始慌乱起来，四散奔逃。

“慌什么，都给老子上城头射击，否则就地处决。”伪军保安队长，一个满脸麻子的瘦高个男人挥舞着手枪喊道。

伪军们不得已，只好颤颤惊惊的爬上城头。瘦高个也跟在其他伪军后面往城头爬，突然不知从哪儿打来一枪，正中他的脑瓜子，他一下就栽倒在地。

“队长被八路打死了，大家快跑吧。”伪军们一下骚动起来，开始向城下逃窜。这时，城外我军也趁势发起攻击，枪声响成一片。

想逃跑的伪军被荣子恒派来的督战队堵住了，有两名伪军被当场枪毙，其它人又被迫上了城楼。

山子躲在紧靠城楼的一棵茂密的大树上，视野很好，城上的情形一揽无疑。刚才他一枪干掉了伪军队长，引起了伪军骚动。

在看到督战队威逼伪军抵抗时，他又瞄准了带头的一名军官。但由于视线被其他人遮挡，那家伙又晃来晃去，始终无法射击，他只好静静的等待时机。终于那家伙露出了半个脑袋，子弹射出，那名军官一头栽倒。其余伪军急忙趴下，惊恐的望着四周。

而老高则找了一套伪军衣服，混在人群中上了城楼，趁人不备在僻静处找了一个容易隐蔽的位置。他瞄准了城楼上的一名机枪手，枪声响处，那家伙头一偏，歪倒在一旁。另一个家伙上去接替，又被一枪击毙。如此这般，好几个机枪手都先后毙命，以致于再没人敢碰那挺机枪。

终于，伪军们发现了藏在树上的山子，轻重火力一起开火，打得火光四射，硝烟弥漫，树叶哗哗的落了一地。而山子则早已转移到附近一幢民房的屋顶，在一旁偷着乐呢。

城下，一营营长胡云飞亲自带人发起攻击，在我军猛烈的炮火打击下，伪军伤亡惨重，我军已逐步接近城门口。

在得知我军把主攻方向放在西关时，荣子恒大惊失色，他连忙派卫队营一连连长董长海带人增援。董长海打定主意，决定配合八路军拿下西门。按照事先约定的方法，由带头的士兵在枪尖上绑上一块白毛巾，以免被我阻击小组误伤。

当枪声响起时，联络官松尾少佐被惊醒，他一把推开睡在旁边的*，连忙穿好衣服，命令集合队伍，去找荣子恒商议。

常亮和铁柱正隐蔽在一处民房的屋顶上，静静地等待着松尾的出现，这里是日军的必经之路。

终于，日军小队出现在了前面不远处，隐蔽在不同位置的两人相互使了个脸色。只见日军正快速开进，一名日军军官很显眼的骑在马上。常亮举枪瞄准，日军军官很快进入射击范围。随着一颗子弹飞速射出，日军军官摇晃了一下，就一头从马上栽了下来。日军连忙趴下，开始向四周胡乱射击。

常亮笑了，心想老子先休息一会，让小鬼子折腾一下吧。

看到松尾少佐被击毙，日军小队长秋野宪次少尉也慌了神，他命令士兵们停止射击。他认为这样毫无目的的射击是愚蠢的，应该先弄清敌人到底藏身何处。但看了半天也没有发现踪迹。他命令一名士兵向前搜索，自己却暗中留意。

当士兵走到前方一处屋檐下时，只听一声枪响，日军士兵应声倒地。他终于发现子弹来自前方东侧100米处的一个烟囱旁，于是命令射击，顿时子弹如雨点般飞去。

而铁柱在击毙敌人以后马上转移了位置，但还是被子弹擦破了皮。“娘的小鬼子，还真不含糊。”

秋野少尉知道军情紧急，命令部队不惜代价迅速通过，日军士兵不顾一切的向前冲去。在倒下了七八具尸体以后，日军终于冲了过去。

常亮笑着对铁柱说：“走，咱们到荣子恒的司令部凑凑热闹去。”

我各个狙击小组四处出击，使得日伪军胆颤心惊，严重干扰了敌人的作战行动，极大地瓦解了敌人的士气。

这时，西门的伪军伤亡惨重，军官被击毙了好几个，但在督战队的严令下还在顽抗。当看到援军出现时，伪军军官大喜，连忙迎上前去。

董长海掏出枪，一枪击毙了伪军军官，接着大喊：“弟兄们，中国人不打中国人。有血性的，跟我迎接八路军进城。”

在董长海的配合下，我军成功的占领了西门，伪军一部被歼，大部投降。

天霖紧紧握住董长海的手，对他说：“谢谢你，你是个真正的中国人。”

董长海要求带队前往伪军司令部劝降，他激动地说：“我们卫队营官兵大部分都是东北人。虽然被迫加入伪军，但心理流淌的仍然是中国人的血，有的还背负着血海深仇，并不愿背着骂名当汉奸。而荣长官则对我有救命之恩，我曾数次劝过他，无奈他一直执迷不悟。我终于想清楚了，个人恩怨和民族大义之间应以大义为重。但我有一个请求，如荣长官愿意投降的话，你们一定要保证他的安全。”

天霖也真诚的对他说：“只要放下武器，愿意抗日，我们一律宽大，既往不咎。”

在我军的猛烈进攻下，各处据点的伪军纷纷投降，我军迅速占领了县城，只剩下伪军司令部还有近三百人在荣子恒的带领下仍负隅顽抗。董长海的喊话不但无效，还招来了一顿激烈的枪弹。

此时，荣子恒杀气腾腾的站在内院的台阶上，他刚刚枪杀了一名要求停止抵抗的营长，枪管还冒着青烟。由于董长海的喊话引起了部队的骚动，许多军官纷纷要求停止抵抗，这使得作为死硬分子的他大为恐慌。不得已用杀人来稳定军心。

他的旁边站着头缠白布的秋野少尉，手执指挥刀，凶相毕露。他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对荣子恒说：“荣桑，你是真正的军人。松尾君已壮烈殉国，让我们一起为天皇尽忠吧。

由于进攻无效，天霖命令用炮击。随着密集的炮弹不断爆炸，伪军司令部顿成一片火海，士兵们纷纷投降。而荣子恒和秋野则被炮弹击中，当场毙命。伪军司令部被攻克。

而进攻南庄和下桥的部队也彻底消灭了敌人。而日军援军在我兄弟部队的阻击下进展缓慢。至此，鲁南最大的伪军部队暂编第十军被我全歼，军长荣子恒被击毙。沉重的打击了日伪的气焰。

在打扫战场以后，天霖命令部队迅速撤离。正当天霖上马准备离开时，小山东却急匆匆的走了过来，嘴里还骂着：“娘的，这伪军就没有一个好东西。”

看到他满脸通红，青筋暴露，天霖忙问道：“出什么事了？”

“董长海这兔崽子，仗着自己立了一点功，就目无军纪。你去看看吧。” 小山东咬牙切齿的说道。

原来，董长海从废墟中找到了荣子恒的尸体，并强行索要了一副棺材和蜡纸香烛，浑身素服，吹吹打打，一路招摇着出城。他的做法引起了周围百姓的不满，小山东闻讯后带人前往制止。董长海却丝毫不让步，双方持枪对峙，险些酿成冲突。

天霖赶到后，只见董长海和他的士兵们头缠白布，身穿丧服，持枪与警卫排的战士们对峙着，气氛十分紧张。

看到天霖，警卫排长连忙报告：“报告团长，警卫排已奉命做好战斗准备。只要您一声令下，很快就可以解决这帮***。”他作战勇敢，但文化不高，脾气火爆。

而此时，常亮也带着特种分队的队员们赶到了，对董长海一行形成了包围之势。常亮手指搭在扳机上，眼睛直盯着天霖，等候他的命令。

看到对方人多势众，董长海和他的士兵们却毫不畏惧，人人端着枪，红着眼，一副鱼死网破的架势。尤其是董长海，双手持枪，蹬着血红的双眼，神情凝重而又充满悲伤。

“都给我把枪放下。”天霖走到双方中间，声音不大但掷地有声，眼睛扫向众人。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放下了指向对方的枪口。

天霖面对董长海，神色平静而又略带微笑的看着他。

“岳团长……。” 董长海欲言又止，神情踌躇。

“看得出，董连长是一条重情重义的汉子，恩怨分明。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天霖的目光里充满了诚恳。

“我知道这样做有违贵军军纪。但荣长官对我有恩，虽然他投敌为人所不齿。我只想送他最后一程，让他入土为安。至于违犯军纪，等我办完事后，甘愿受罚。”董长海显得十分激动。

“把路让开。”天霖下达命令。

警卫排和特种分队向两边退，让开了一条道。

然而，不知何时，周围围拢了很多前来围观的百姓。由于荣子恒横征暴敛、无恶不作，大家都对他切齿痛恨。此时人群不停的往上涌，堵住了董长海一行的去路。

“不能让汉奸就这样风光大葬。”

“血债血偿。”

人群中有人喊道。

董长海脸色铁青，不由自主的去摸插在腰间的枪，随即又松开了手，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突然，董长海一下跪倒在地，满目凄凉。

“我知道荣长官生前的确做了很多对不起大伙的事。在这里我替长官向大家赔罪了。”说完，在地上磕起头来。他磕得很用力，头下的石板咚咚作响，不一会儿就血流满面。

天霖伸手扶起董长海，“起来。我有话说。”天霖厉声喝道。

这时人潮涌动，人们议论纷纷。

“请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天霖大声叫道。

人群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把目光投向他。对于这位八路军团长，在鲁南一带早已是名闻遐迩、家喻户晓了。他第一个在鲁南拉起抗日大旗，惩恶霸、杀汉奸、打鬼子，军纪严明、身经百战、深得人心。

“我知道大家对荣子恒的所作所为都十分痛恨，但他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中国人讲究恩怨分明。古时伯夷、叔齐哭商，蔡邕哭董卓，都得到了人们的谅解。荣子恒的作为只是他的个人行为，绝不能代表东北军的弟兄们。荣子恒对董连长有恩，董连长以国家大义为重，毅然弃暗投明。处于个人情感，他曾苦劝荣子恒放下武器，终遭拒绝，已经做到仁至义尽。现在他为荣子恒出殡，只是为了报恩。我们不是讲有恩不报非君子吗？请大家让开一条道吧。岳天霖在这里恳请诸位了。”天霖动情的说道。

天霖的话入情入理，人群默默的让出了一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