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 【石铿的报复】
作者:过河老卒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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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避免出现如朝天mén码头那般的场面,石铿选择了半夜三更之时溜出重庆,乘坐第五师司令部的汽划子“突突”地逆流而上,到达江津中码头时天光尚未大亮。[第](http://-..)

在码头警戒官兵们的纷纷立正敬礼中,他们的旅长像做贼一般潜回大坡背司令部。

接下来的时间里,石铿恨不得变身为哪吒,也生出三个脑袋六只手来。视察各部的训练进度、思想情绪和各地秋收后的民情;查勘珞璜工业区的买地、拆迁、基建;接待来自川省内外的名流士绅、各方势力的代表;召集一批又一批的军政官员、源源而来参加江永特区开发的沪上学生会议,谋划开办银行、组建水警队和工程兵部队、协助行政和工业建设诸般事务;正儿八经地摆开阵势与投资意向者谈判……眼看着江津城越来越热闹,仓促中新开的旅社、饭馆越来越多、规划图上的空白却越来越少,不知多少次过家mén而不入的石铿不能不发出慨叹——分身乏术啊!

1916年10月10日,民国的双十节。石铿喜获民国大总统黎元洪授予陆军少将加中将衔和勋四位、三等嘉禾章。不过,这一次大总统颁发的勋章太多,加衔的高级将领也多不胜数,颇有点勋章如雨降、加衔不值钱的意味。

同日,丁怀瑾带着朱志尧、陈光甫等人以及考察团最后一批成员回归时,石铿这才松了一口气,把政务、经济建设这一大摊子事,以及王翰达等人往丁怀瑾手里一塞之后,立即召集高级军事会议。

张孝准少将接替了蒋百里的位置,居石铿左手首位,接着是副旅长马yù均少将和还吊着膀子的参谋处长马建蕃中校,再接下去是政工处长王维纲中校;右首第一位是参谋长董鸿勋少将,第二位则是其堂弟董鸿铨上校,第三位是经理处副处长兼军需处长杨怀仪中校。

八个核心人物围着地图桌坐成一圈,地图桌上铺开的不是江永特区珞璜工业区的规划图,而是一张西南三省全图。

“出川一个多月,我几乎脱离了部队。回来后的十多天时间里也是诸事缠身,虽然潦潦草草地巡视过部队,却未掌握实际的情况。现在……”石铿扫视众人,最后把目光落在董鸿勋脸上,说:“请参谋长说说罢。”

石铿的目光让董鸿勋的心底发颤,放在衣兜里的那张五万元的支票似乎也要自动飞向石铿面前一般。按照目前的局面发展、剿匪真相的必然暴lù和陈之阶前晚所说的那番话,中央陆军第四hún成旅和驻川滇军之间的矛盾势必要以一场战斗来解决。

身为滇人,第四hún成旅的参谋长和石铿心目中的兄长,此时此刻必须做出选择!掏出支票放在石铿面前后,董鸿勋暗自出了一口长气,似乎压在xiōng口的一块大石头突然消失了一般。

“这是罗佩金的特派代表陈之阶送来的五万元钱,其目的我就不多说了。”看了一眼神sè复杂的董鸿铨,董鸿勋继续说道:“我谈三点。第一,各部的日常训练完全按照司令部制定的计划进行,进度也在计划规定的范围之内。目前,步兵各主力团在炮兵各营、连的配合下,已经完成了步炮战术协同演练;保安各团第一阶段整训完成,典、范、令贯彻情况良好,连分队战术演练也通过考核,基本具备了作战能力。民兵的秋后轮训即将结束,具体效果还要看考核成绩才能论定。”

“第二,司令部警通营一连、教导一区队和政教分队组成的剿匪支队战果斐然。现已可以确认,杨chūn芳匪部对綦江、江津、合江南部山区的sāo扰和伏击我军炮兵测绘队,乃是受赵又新的挑唆、支使和补给。目前,剿匪支队已经推进到贵州习水西北部山区,残匪有向永宁退却,以托庇于滇军的迹象。”

石铿举手示意,问道:“警卫一连的山地特种战经验总结出来没有?”

“已经总结,随后呈报。”董鸿勋在石铿点头表示后,继续道:“第三,奉陆军部和内务部令组建陆军团建制的水警总队,目前正以警卫二连1排、2排为骨干展开相关训练和学习,征募工作将在民兵轮训考核过后,在各民兵队中择优录用。考虑到警卫二连原本就在执行航道警戒、检查任务,我建议把连部和3排一并调出,再从教导一区队中chōu调表现优异者提前结束训导,以此为基础重建警卫二连。”

石铿转向张孝准,问:“总教官的意见呢?”

“一区队105人已经过半年训导,又经过此次剿匪实战锻炼。其中表现突出,考核成绩优异者,如林四岷、许虎等人,我认为完全可以胜任连级作战单位主官。总体来说,教导一区队的学员们下去当班长着实有些làng费了。二区队虽然集训时间稍短,但是……”张孝准本要说自己接手后二区队进步飞快,却又觉如此说法不妥,忙改口道:“只要再强化一、两个月,完全能够达到一区队的水平。军官队的成分很复杂,以前铜、壁民军的军官们大多底子较差,而军官生们经过强训后,已经从保定型转变为第四hún成旅型,可以放心使用。其中炮科军官生刘文辉表现相当出众,建议委以重任。”

闻言,董鸿勋和马yù均相视而笑。因为他们俱都想起那个家伙回到大坡背时苦苦求告的模样。

“总教官辛苦了。”石铿赞了一句,说:“前番视察教导队时,我已经感觉出现在的教导队和以前相比有了很大的不同,这么说吧,以前的教导队是倾向于思考、讨论,带着一丝文气的,如今的教导队是竞赛、比拼,虎虎生威的。擅于思考,敢于拼命,这二者在教导队身上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二位总教官功不可没!我的意见是一、二区队立即结束集训,在chōu调部分人员充实水警队后,打luàn警卫1连编制,重新编整为旅属侦察连、警卫1、2连和机炮连,通信分队另行扩编为通信连。哦……水警总队番号可用,却未必满编,在订购快艇未到之前,有一个中队的兵力足敷使用。”

董鸿铨摇头晃脑道:“旅司令部把这些骨干都搜罗光了,各团肯定有意见。他们还眼巴巴地等着各自选拨进教导队的人归建呢!啧啧,这么一来,警通营长就是香饽饽喽。”

石铿瞪了董鸿铨一眼,正sè道:“姜勉任警通营长,邹若衡任副营长兼全旅国术教官。侦察连长曾四,警卫1连长许虎,警卫2连长于根柱,机炮连长樊平章,通信连长李yù清,水警总队一大队一中队中队长罗大成。各团、营就不要指望着教导队会归建了,他们还必须再选拔一批优秀士兵进入教导队,重建第一、第二区队。嗯……此项整编命令暂时不予传达,各位,对赵又新勾结土匪暗算于我第四hún成旅一事,有何看法?”

“再来一次兵临城下!”董鸿铨说着话看了看董鸿勋,董鸿勋点头道:“目前证据确凿,赵又新想赖也赖不掉。旅长,我的考虑是通过一次全旅的拉动磨砺部队,顺便把各部尖子收拢一部分充实教导队。又可通过对驻川滇军施加军事压力,迫使罗佩金从内江、叙州一线chōu调兵力驻防泸州,并试探云南唐督军的态度。此事,赵又新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石铿微笑摇头,指着地图上的成都二字,说:“我们的着眼点还是在成都,泸州只是一根撬棍!我倒要看看用五个团的兵力,能否撬动整支驻川滇军!?”

马yù均笑道:“只要旅长一出手,估计陆军部就会批复罗佩金的整编方案了。”

董鸿勋眉头一皱,这才完全理会到石铿的用意。

唉!罗佩金暗中拉拢第四hún成旅的滇籍军官和赵又新勾结土匪袭击马建蕃在先,此时,就算是站在滇军的立场上,自己也无法劝阻石铿,更何况在滇军之上还有国家军队这么一个说法呢!鸠占鹊巢,该有此报……

“我命令,全旅暨保安司令部,四县民兵联防指挥部,于本月31日午夜进入一级战斗警备状态!杨必显剿匪支队以全部兵力,最迟于31日午夜前拿下永宁、截断jiāo通、严格盘查,扣押所有可疑人员、物资、控制电报电话局!第四团附炮群山炮1营、野炮1营组成江南纵队,参谋长董鸿勋为纵队司令,从合江出发向泸南开进,力争抢先占据jī嘴山高地,威胁泰安场!第二团、永川保安团两个营附山炮第2营组成江北纵队,董鸿铨为纵队司令,由永川、荣昌分两路进bīxiǎo市。我率旅司令部设前指于合江县城,率江津、合江保安团附榴炮连为总预备队!我南、北两路纵队和剿匪支队应当以快速、有力之动作完成,于11月4日以前到达指定位置。如遇xiǎo股敌军阻扰则以包围缴械为主,遭遇大股敌军则停止前进,就地构筑野战工事。切记,各部在不得前指命令之前不得开火!”

“是!”

“散会!”石铿将地图桌上的支票推给杨怀仪后起身就走,却被董鸿勋一把拉住,回头看了看,示意董鸿勋跟着自己来到旅长的办公室,掩上房mén后,抱歉地笑道:“干丞大哥,让你兄弟二人分任南、北两路司令官,我是耍了心眼子。目的无非是让全旅官兵们看到,第四hún成旅里没有四川人、云南人或者别的,只有中国人这一个概念。也是让罗佩金、赵又新他们看看,倒行逆施不仅得不到四川三千万百姓的支持,还会jī起有良知的滇籍军人反对!”

“嗨!我找你不是这个意思!”董鸿勋跺足道:“朱yù阶、何镜寰是我同学、老友、至jiāo,顾长官是我们的教官……当然,我sī心里还是认为,第四hún成旅与滇军之间能不开战最好不开战,能不打硬仗就不打硬仗。正如铁戈你所说,唐、罗、赵等人作为与滇军中的革命传统完全背道而驰,稍有觉悟的滇军官兵其实都是持怀疑和反对态度的。这,才是我找你sī下说话的原因所在。”

石铿默然点头,用眼神示意董鸿勋继续说下去。

“我军进bī泸州,迫使赵又新chōu调叙州的两个团来援后依然处于兵力上的劣势。由此,他肯定会电告成都求援,成都罗佩金手中只有刘云峰、何海清两个旅兵力,在川军第二师、第四师的压迫下必然不敢轻动。那么,他只能调动内江顾教官的第六师南下增援泸州。朱yù阶是我的老朋友,是个一心革命的忠厚之人,金汉鼎是蔡总司令一手从连长提拔到团长位置上。他们二人率部南下,最大的可能是增援而是调和。因为,第四hún成旅真要和赵又新的第七师开战,北京立马就可以撤了罗佩金的督军之职。”

“呵呵……”石铿笑着从chōu屉里拿出一叠书信,捡出两封来递给董鸿勋,说:“干丞大哥与上将军的想法如出一辙,只是上将军没有想到赵又新会蠢到勾结土匪、贻人口实的地步。”

董鸿勋只需看看信封就明白,因为从信封的字迹上可以看出确是上将军的亲笔。一封是给朱yù阶的,一封是给金汉鼎的,信内所言不看自明。那,chōu屉里似乎还有几封信,都是给谁的呢?

“有给殷承瓛将军的,有给何镜寰大哥的,有给顾筱斋师长的,还有一封是给赵又新的。”石铿索xìng都拿出来给董鸿勋过目,又说:“鉴于前番第四hún成旅和滇军已经闹僵,石铿无法和这些人取得直接的沟通,那就趁此机会试探一下他们的态度,再视情况jiāo出信件。滇军也是中国人的骨血,这一点,我和干丞大哥的看法完全一致。争取他们在关键时候反正或者中立,此乃我们这一次拉动队伍的真实、最终目的。至于罗佩金和刘存厚以及北京怎么想,那只是额外的东西,我们或许还有些意外收获。”

董鸿勋垂首叹道:“唉!想不到……这一切……你和上将军在上海就已经筹谋妥当了,董鸿勋深感不及啊!”

石铿沉声道:“避免西南hún战,以较xiǎo的流血冲突避免大规模的流血冲突,这是上将军的最大心愿!”

董鸿勋立正道:“是!谨遵上将军和旅长之命!”

“参谋长,就此拟定命令发下去执行吧!”

送董鸿勋走后,石铿召来机要科长肖立,口述了发给北京国务院和陆军部的电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