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 【战法的改变】

保定城，直隶督军署，大礼堂。

“立——正！敬礼！”值星军官的口令声中，六百多名远征军和6军第三师、直隶各部的营级主官、团级参谋以上军官齐齐立正，向大步走向主席台的曹锟、陈宦、石铿以及法国6军少将让—莱托致礼。

“稍——息，坐下！”

曹锟和陈宦两位上将保持着礼貌，相互谦让了一阵没有结果，干脆两人都躲到一边，让石铿和法国少将坐了中央的主位。

石铿一摆手，几名远征军司令部参谋跑上台来拉开帷幕，1ù出一幅手绘的欧战西线态势图来。这是让—莱托带来的两个月前的态势图，经过手工放大简略绘制而成。台下的军官们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数字番号和中文标识，略略一算就知jiao战双方投入的兵力不下几百万，以中国远征军八万大军的实力在中国几乎可以横扫一切，可投到欧洲那个战场上，能溅起几朵水hua呢？

“嗡……”的一声，灰绿色的远征军和蓝灰色的直隶各部军官们都议论开来，却在台上的石铿轻轻摆手之下又管住了嘴巴。顿时，会场一片寂静。

石铿向身边的让—莱托微微点头示意后起身道：“法兰西共和国6军少将让—莱托阁下从欧洲远涉重洋来到中国，他的使命是帮助中国远征军了解这场战争，了解在西线战场上生一切，了解我们的协约**伙伴。下面，有请让—莱托少将讲解欧洲战局。”

灰绿色军官群开始热烈鼓掌，蓝灰色军官们也跟了上来，掌声如chao水一般涌来，充斥整个礼堂。让法国少将感受到充分的尊重和中**官们优良的素质。

在翻译就位后，让—莱托摆出拿破仑的姿势，双手背在身后，腰背笔直地劈tuǐ站着，头却略略向前伸，目光中充满了骄傲和自信。

“法国6军和英国远征军赢得了凡尔登战役的胜利！”这个开场白显得有些突兀，并未造成轰动效应，法国少将瘪瘪嘴，把责任推到翻译的语调不够高亢上，继续说道：“英明的尼维尔将军以三个师的兵力就夺取了德国固守的杜奥门g炮台，胜利地结束了凡尔登战役。如今，尼维尔将军已经接替贝当将军担任法军总司令，正在策划一个向德军突出部的、规模巨大的战役。在尼维尔将军的指挥下，法兰西6军和英国远征军已经于3月2o日收复突出部，正在坚决地向德军纵深进军，必然能够取得本次战役的伟大胜利！我们的口号是——不断前进！”

显然，法国少将是一个蹩脚的演讲者。他卖力地向不知尼维尔是何方神圣的中**官们吹嘘法国6军总司令，得到的反响是“嗡嗡”的jiao头接耳声。不过，他还有一个称职的帮手，在中国年轻军人中拥有强大号召力的帮手。

石铿再次轻轻摆手，议论声奇迹般地消失了。

少将的信心被打击了，只得转向自己比较擅长的一方面，也就是尼维尔将军擅长的那方面——重炮使用。

“在这场战争中，jiao战双方都使用了大量火炮，特别是15omm以上的重型火炮。这一次，英法联军集中了一百二十万士兵，五千门火炮……”

石铿一直脸带微笑地听着法国少将的演讲，内心却无比清楚这是一次在军事历史上著名的惨败，谢曼—德—达姆战役甚至屡次被自己在6军学院就读时的那个世界军史教官反复批评，直至体无完肤。

他不想去提醒已经被尼维尔煽动得有些狂热的法国人，反正此战的结果已经注定，法军将伤亡十八万人，法国士兵们将于他们的将军们彻底对立。那时候，法国政fǔ对美军和中国远征军的需要将达致顶点，所有的条件都好谈了。不过，石铿必须想方设法保证段祺瑞在法军陷入大hún1uan之前回到国务院里坐镇。为此，即便是跟“张勋勾结”也是值得的。

在石铿的示意下，灰绿色军官们很勉强地向结束演讲的法国少将鼓掌致意。实际上，他们除了听到一大通吹嘘法军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话之外，对欧战的了解几乎还是一片空白。他们的心里几乎都在嘀咕：法国佬既然这么厉害，还用拉咱们中国远征军参战？吹吧吹吧你就吹吧！

“谢谢少将阁下jī情四溢的演讲。”石铿微笑着向回到座位上的让—莱托少将送上一记马屁，然后起身走到地图前，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稀稀拉拉的掌声停了，全场又是一片寂静。

“欧战的惨烈程度已经过我和在座各位对战争的认识。在座的大多数接受过步炮协同战术训练，还有2o%的是炮兵军官。那我就可以用一个数字来表明这种惨烈程度。jiao战双方在主攻方向上的一公里正面，最大能投入15o门各式火炮，其中最少有6o门15omm以上重炮，往往在零时（步兵进攻时刻）以前，会向敌方宽一公里、纵深三公里的地幅里内投放三十万以上的炮弹！平均下来，每十平方米就有一颗炮弹落下。以75野炮炮弹有效杀伤半径为16米计算，重复杀伤概率为34o%，重点目标的杀伤概率可达12oo%以上。老实说，以中国6军目前的筑城水平，敌军一个齐射就可打掉我们一半的防御力量，一支部队减员到一半的程度，还有战斗力吗？没有！也就是说，我们经不起敌军一次齐射就会崩溃！”

这是大实话，令人心惊的大实话，就连远征军第一师的军官们也为之震惊的大实话！

“我们的对策是……”提高了声量，看着台下军官们充满希望的目光，石铿说：“改变既往战术战法，一切向欧战看齐！从野战工事构筑这门最基础的技能抓起，先保障我们和我们的武器在阵地上的存在，存在就是胜利！第二点，改变以往两梯次编排兵力的办法，缩短习惯中的连、营、团、旅战斗地幅，各级作战单位改用三梯次编排法，减少一线阵地和支撑点常驻兵力和火器数量，在一线阵地和支撑点附近构筑深度二十米以上的防炮屯兵dong。第三点，炮兵部队要充分利用新型观测手段，要随时做好反炮击准备，加强反炮击演练，加强指挥军官和运算军士对远距离曲射的指挥能力！第四，在每个战斗营编练一支精锐突击部队，以轻机枪、我们自产的6o迫击炮、手榴弹和刺刀、工兵铲及炸yao块为武器，遂行反击和突击作战任务。第五，在军团编成内始终保持一个团的重炮兵处于机动状态，要求是该炮团从运动状态转向战斗状态的时间不得过十分钟。第六，工兵部队要加强，要分散，要随时协助一线步兵加固阵地。因此在实际作训中，每个步兵营都可以得到一个排以上工兵的加强。”

灰绿色的军官们都从牛皮包掏出纸笔在记录，蓝灰色的军官们大多只能羡慕地看着，使劲地往脑袋里塞石铿的讲话。

石铿手指地图等待了片刻，见大多数灰绿色都抬头了，才说：“这是一个静止的战场，从英吉利海峡到法瑞边界，几乎不存在动态战线。也就是说，我们已经习惯的运动战将无用武之地，学会阵地战是我军当前最要的任务。以前，你们总教官张孝准将军曾经在教导队范围内强化过阵地防御作战的步炮协同，今后，你们要把所学到的本事运用到部队的训练和未来的实战中。可以说，从今天开始到九月初，我们没有一天、一xiao时的时间可以1ang费，1ang费时间就等于是杀人！杀你们部下的弟兄们！苦练、苦练，除了苦练还是苦练！把阵地战生存技能，把步炮攻防协同，把防御反击和xiao股部队突击战法练成自己的本能，我们才能在欧战战场上活下来，才有机会为国争光，打出军威！国威！”

沉寂片刻之后，暴风骤雨般的掌声席卷全场。

掌声中，陈宦被石铿的军事才华震住了，被灰绿色的远征军军官们报以石铿的狂烈掌声和狂热目光震住了。很显然，没有人能够取代石铿在远征军的绝对领导地位，没有人！就算天王老子下凡来也无济于事。

唉……大总统肯定想不到吧？那，自己该如何与石铿，与远征军将士们相处呢？脸面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审时度势争取来的，要坐稳远征军总司令的位子，自己就应该充分尊重远征军将士们情感和选择。

石铿又一次轻轻摆手，如netbsp; “最后一个要求是针对炮兵部队的。面积齐射、密集轰击、重点射击三大战术中，面积齐射的弹幕徐进、同时落点战法；密集轰击的地幅覆盖、持续轮射战法；重点射击的多向同点同时（tot）、hún编炮群和hún合弹种的同点分批打击战法。都要在全天候的条件下分别组织演练，军团司令部给予考核。考核成绩作为各位在远征军中最终确定职位的要依据。今天你可以是旅长，全旅射击成绩考核有一个单项不合格就下去当团长，如果你们都不合格，那我下来当旅长、团长、营长及至炮长！法国朋友给了我们四十万训练弹yao，咱们得用最优异的成绩回报他们，对不对？”

“对！”

“下面，请陈总司令训示！”

“嗡嗡……”议论声又起，马上又在石铿的示意下收敛起来，几前排几名旅团级军官率先鼓掌，后面的营级军官们和参谋军官们会意，带着几分逆反的情绪将巴掌拍得山响。切！啥玩意儿？被周骏赶出成都的陈某人居然成为咱远征军的总司令？！netbsp; 曹锟笑眯眯地看着石铿回座，又笑眯眯地看着陈宦站到台前，目光中不无讥笑嘲讽的意味。

“铁戈，弟兄们都服你呢，你是这个。”

石铿伸手掩住曹锟竖起的大拇指，笑了笑，看向陈宦有些单薄的背影，却也能体会到这位总司令苍凉而无奈的心境。

陈宦很快调整了状态，用一副标准的日本6上军姿，提起声量道：“诸位同袍，陈宦奉大总统命担任中国远征军总司令，虽觉诚惶诚恐，如履薄冰，但是今天看到了在座诸位同袍，见识到石铿将军的卓越军事才华，陈宦又有了国战称雄的底气！这个底气是你们给我的！”

这番话赢得一片掌声。

“当今军器技术、军学战法展日新月异，而陈宦老矣，唯有以远征军八万将士为子弟，照顾以衣食住行，军事方面全托付于石铿将军，训练、行军、作战，陈宦甘为幕后，愿诸君以石铿将军马是瞻，扬威于异域，以此鼓励我中华民国四万万同胞奋起，实现强国之梦想！陈宦才疏学浅，寥寥数语，略表心意。在此，向各位袍泽、子弟致意老军人的敬礼！”

如此表态当然能够令远征军军官们满意，赢得他们对总司令的认可。因此，掌声中少了那种逆反的急促，更多的是真心的、自然的频率，哗哗地经久不息。

“仲公，您也说两句？”

“哎呀，铁戈，你这不是要我出洋相嘛！？”

“下面三分之一的弟兄是第三师和直隶各部的……”

“不说不说，要说咱老曹下来给这群兔崽子训话。当着洋mao子就算了。”

此时，法国少将的翻译才艰难地把石铿刚才的话搞明白，xiao声地转告让—莱托后，这位原里昂炮术学校校长，因学校chou调教职员参战而停办，这才带着代表团来到中国的少将顿时惊讶得合不拢嘴。反复询问翻译有没有搞错后，才敢确认那些炮兵术语是从石铿嘴里迸出来的。不过说归说，中国远征军的炮兵部队能做到吗？

嗯……即便能做到也没什么可羡慕的，如今法兰西共和国6军已经能够组织几千门火炮的集火射击！

自我安慰着，法国6军少将还是打定继续观望的主意。原本，他是受命来指挥这支中**队的，现如今却只能担任一个高级联络军官的角色，心有不甘呐！看看下面的那些军官们，素质还是过得去的，如能指挥中国远征军打一场胜仗，少将在军界的前途就将一片光明，就不用再去那个空dangdang的炮术学校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