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殿下……”
小亨利·维姆和博伊斯·图伦的惊叫声喊醒了惊慌失神中的我。 首发
只见他们两人已经下马蹲在我的左右,而那具本应该压在我身上的尸体,却已经被拖远了,想来应该是他们两人帮的忙。
“殿下,没有受伤吧!”小亨利·维姆问道。
“不,我没有事。”我猛喘着气,但是情况比刚才好多了。刚才我几乎是失去了意识,以为自己这次会再死一次。战场果然对任何都是公平的,无论是否是穿越重生的,都有可能会去见上帝。
在小亨利·维姆搀扶下,我极为勉强地站了起来。我的双腿已经发软了,若非是倚靠着身边的小亨利·维姆,只怕根本站不住。
博伊斯将我的马牵了过来。
这个时候,大队人马已经走到最后,负责压队的迪昂和诺埃男爵已经来到。
“怎么了?”迪昂跳下马来,急切地问道。
“我没有事!”我惊魂未定,用着颤抖的声音回答。
诺埃男爵忽然惊叫道:“殿下,您的脸上都是血。”
“哦!”我抬手摸了摸脸,结果触摸到了一抹粘稠的液态物体。我取下一块,用手指捏了捏,液体外表的粘稠物被划开,再度恢复了流动,而在这时,一股血腥之气也随之扑鼻而来。
“是的,是血!”我大感恶心地甩了甩手,虽然甩到了大半,但手指上还是沾着一点,最后没有办法,只得将之擦在衣角上。反正这件衣服也已经湿乎乎的了,一定沾染了不少血。可是,令我最为难过的,就是拿脸上沾着的血没有办法。手上的血可以擦在衣服上,脸上又怎么办?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浴室,即使一条小溪也可以。
我的贪婪想法没有存在多久,便立即被理智打消了。现在是在打仗,又不是在凡尔赛,哪里能提供这么奢侈的东西。
经过这短短一分钟的调整,我已经能够站稳了。虽然腿还是有些发软,但是却已经不需要依靠被人的力量了。
我没有急着上马,而是先看向了骑兵行进的方向。虽然教堂的方向还有零星的枪声响起,但已经没有成规模枪战的迹象。
我叹了一口气,道:“看来已经控制局面了。”
“骑马的话,确实不用五分钟就可以控制一切,但是,”迪昂担忧道,“他们既然已经先行埋伏下了,那么会不会先逃走了?”
我点头认同道:“没错,这很有可能,不过,”我顿了顿,看着四周地面上的尸体和墙壁上的血迹,疑惑道,“如果贵族们都逃走了,他们又为什么会以肉身之躯来阻挡骑兵呢?”
“是。如果我是指挥官的话,在第一轮射击得手之后,便会撤退,难道说……”迪昂猛然悟道,“并不是全部人都逃了?”
我沉默着点了点头。确实是如此,应该不会无所收获,即使抓不着领导者,小鱼小虾还是有可能抓到一些的。若是从中能够找到部分亲法贵族,那就最好不过。我就不相信,在科西嘉这个地中海孤岛上,全部都是在尖刀面前大义凛然的勇士。
“殿下,您应该上马了。”诺埃男爵发出不冷不热的声音,提醒道,“您现在应该去点算您的俘虏了。”
“你说得对。”
我重新骑上马,再度奔了起来。这一次,没有任何意外的来到了教堂前的广场。
所谓广场不过是一块石板大空地,这块空地与其说是大,不如说是空旷。周围除了教堂而几座稀疏的建筑外,便没有了其他建筑,完全不像是“城市的广场”,甚至连“城镇的广场”也有些牵强。
骑兵们各有分工。
步枪骑兵沿着广场的最外围布置。一共两排,一排向外,一排向内,内外两人交错排开,各自间隔两匹马的距离。
胸甲骑兵此时布置在最里面。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几十个衣着华贵的先生、夫人们被圈在中间。
我骑着马慢慢走到最中央,粗略一数,胸甲骑兵队只有二十几人,他们的指挥官米歇尔·图伦也在,而应该没有损失的步枪骑兵队,却只有不到一百人,另外一百人和他们的指挥官贝克里伯爵却不见踪影。
“米歇尔,你们的指挥官贝克里伯爵呢?”我故意用着冰冷的口气开口问道。
“殿下,”米歇尔边喘着粗气边答道,“我们到来时,有部分人逃走了,伯爵正带人去追。”
与我所料的一样,确实有漏网之鱼。
米歇尔现在样子令我大为好奇。以他的体力,几百米的骑马冲刺应该算不上什么,可是他却在战斗结束数分钟后,仍然面红耳赤、喘着粗气。我突然意识到,这应该不是身体体力的问题,而是心理可能太过紧张了。他毕竟也只是第一次上战场,或许还亲手杀人了。想到刚才小亨利斩杀袭击我的敌人的情景,我到现在都心存恐惧,又何况是冲杀于第一线的米歇尔。
“米歇尔,你要休息一下吗?”我的语气很冰冷,没有办法,谁让这里是战场,即使只有俘虏,也必须演习给俘虏看。
“不,殿下。谢谢。”他喘了两口气,稍稍平静了些,说道,“我还撑得住。”
若是再让他带人冲杀的话,只怕他肯定不行了,现在他是撑得住,可是现在的状况又何尝不是原地休息?
我没有理由嘲笑他,因为我比他还要不如。我的内心怪怪的,总感觉有些丢人,有些不敢见人。自从来到这个时代,还少有现在这样感到没有面子的。
“既然没有问题的话,”即使装腔作势也要装下去,我冷喝道,“那就在这里将俘虏看住。”
“是,殿下。”
“请等一下!”俘虏堆中,突然传出了一声不卑不亢的声音。
“谁?”我横眉望向俘虏们。当初王祖母在对我进行训练的时候,没有少教我用眼神、仪态令人慑服的方法,我也在这一方面做了许多强制性的训练。现在,只要是我愿意,做出不怒自威的神情,那就认同眨一下眼睛一般简单。
我这么一来似乎极为有效,一些意志不坚的贵族俘虏已经吓得浑身发抖起来。人群中传出三三两两地声音:“波拿巴!是波拿巴!”
“波拿巴?”我愣了愣,喃喃嘀咕道,“这个姓氏不就是拿破仑的姓吗?不过,拿破仑似乎没有出生吧!”
“波拿巴?谁是波拿巴?站出来!”我高声冲着人群喝道。
这个时候,只见俘虏之中,钻出了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岁左右,身高却比正常男子矮上一个头的矮子。
这肯定不是拿破仑,否则拿破仑也穿越了。但是,他既然姓“波拿巴”,那应该和拿破仑有点关系。
“你就是波拿巴?”我用着粗嗓音问道。
“是的!”他毕恭毕敬地鞠躬说道,“我是波拿巴家族的卡洛·迪·波拿巴。”
一个陌生的名字,不过只是相对于拿破仑·波拿巴来说是一个对我而言陌生的名字。这个卡洛·波拿巴,我也并非是完全不知道,他是科西嘉领导者保利的副官,在早先的攻略计划中,他的名字紧跟着保利,是必须要逮捕的二号人物。
我策马向他走去,同时问道:“你是保利的副官?”
“是的。”他面无异色,令人觉得他似乎是视死如归了。
这种只有在小说中才能看到的角色出现在现实中,这令我暗感惊讶。
我故意吓唬他道:“你知不知道你的罪过有多么的大,按照法兰西法律,你将会被处以死刑。”
他面色平静,朗声说道:“如果担任法兰西王国的一个地方政府的官职都犯了死罪的话,那么就请把我送上断头台吧!”
这个小子真是有种!而且还很聪明。他的那句话,表面上似乎是他在勇敢地抗诉,但勇敢只是外皮,真正的实质却是话的内容。我指他为保利的副官,但这个职位属于科西嘉政府官职,而非是保利的私人秘书。他将此官职形容为“法兰西王国的一个地方政府的官职”,那么便是让人无法再以“参与保利叛乱”的罪名将其逮捕、审判。
他这一招真可说是一石二鸟,即表现出了机智、英勇,又成功地撇清了与保利的关系。不过,从这件事上,也可以看出他的狡猾之处。他恐怕是看到之前的那艘船沉了,才会选择另一条更大、更稳的船。
他让我不自觉地偷望了不远处的诺埃男爵一眼,这两个人还真是有些相似之处。
一样的聪明,一样的狡猾,一样的勇敢,一样的善于把握机会。
只是,诺埃男爵骄傲,所以他不屑于伪装,甚至也不喜和他眼中的愚蠢之人深交,但这个卡洛·波拿巴却不同,他能表现出一副英勇无畏的样子,也就可以做出其他的伪装。想他在保利身边多年,而且担任副官这种级别不高却很紧要的要职,一定有着过人之处。想来极有可能成为了保利的心腹信任之人。
这种人的野心,只怕是如同他的才能一般难以测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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