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20日一早,枫丹白露宫的正门前聚集着两支队伍,一是整装待发的近卫军一万五千人,另一是回返巴黎的贵族车队。
近卫军的前锋已经出发,贵族车队的大半也已经启程。
这时,国王路易和王后玛丽?安托瓦内特却仍然停步于门前。
王后的马车和国王的马,停在了两支队伍的中间,国王和王后则纷纷离开座驾,缓步走在枫丹白露宫正门前的草坪上。
“这一次,我不在巴黎,你要千万小心。”路易语重心长地嘱咐道。
“放心吧我在巴黎会很安全,倒是你……”玛丽?安托瓦内特忧心忡忡地说,“毕竟是上战场,我很担心……”
路易急忙伸出食指,堵住了她的嘴,对她说:“不会有事的。只是去第戎,而且第戎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组织起有力的抵抗。”
玛丽?安托瓦内特突然扑哧一笑,脸色变得凄楚,语气感伤地质问道:“你到这个时候也不说实话吗?”
“实话?什么?”路易问。
玛丽?安托瓦内特突然侧过身来,正脸面对着路易,严肃地说:“你这次的目标不是第戎,第戎只是其中的一个中转点,你真正的目标是都灵。”
路易心惊一下,但在玛丽?安托瓦内特凌厉的目光下,他只能叹着气点了点头。若只是为了讨伐有可能出现的第戎叛军,他根本没有必要令贵族院通过对萨丁尼亚王国的宣战令。他召集议会,一方面是有将自己与议会捆绑的目的,另一方面,也是最重要的一方面,他是想借此机会,直接拔除法兰西东南方的不安因素。
其实,这一次事件,萨丁尼亚王国所找到的发难借口,只是路易十五,一旦他们失去路易十五,也就失去了进攻法兰西的借口。
萨丁尼亚王国周边有三大邻国,法兰西、西班牙和奥地利。西班牙和奥地利都与法兰西有联盟,若是萨丁尼亚王国借用路易十五的名义出兵法兰西,便可以暂时安稳住西班牙和奥地利这两个与法兰西有联盟的国家。反之,一旦失去了路易十五,西班牙和奥地利便可以借口履行同盟义务,进攻萨丁尼亚。届时,由撒丁岛、萨伏伊、皮埃蒙特构成的萨丁尼亚王国,极有被三国瓜分的危险。
路易这一次用兵的最终目的,就是直接越过阿尔卑斯山,进攻山南的萨丁尼亚首都都灵,迫使萨丁尼亚王国投降。能否抓住路易十五,这反倒是其次。
他的战略虽然有些冒险,可却是对法兰西最好的选择。
若是按照常规进军,当法兰西大军南下至普罗旺斯或与萨丁尼亚交结之地,萨丁尼亚军也必然已经集结完毕,那时必然会有一场恶战发生,更何况这次恶战的发生地很有可能会在法兰西境内,因此对法兰西将会造成巨大的伤害。因此,路易首先考虑的就是要将战场放在敌人国内。
路易所考虑的第二点,便是法兰西东南面的战略形势。他意料到在逮捕路易十五后,萨丁尼亚极可能被西班牙、奥地利乘机攻击。在萨丁尼亚王国倒下后,便极有可能出现奥地利占领皮埃蒙特,西班牙占领撒丁岛,法兰西战略萨伏伊的局面。这样的战略态势也许现在不会有问题,然而,一旦日后法奥或法西发生矛盾,将对法兰西在东南方向和地中海上造成巨大危机。为防止这一隐患出现,路易也必须迅速解决萨丁尼亚,最后促使法兰西一国独享其成。
“路易,为什么要如此冒险?”玛丽?安托瓦内特一本正经地问道。
“好吧我承认,确实有些冒险了。可是,我不明白。”路易好奇地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的战略的?”
路易从没有对人透露过,甚至连他自己,都是在昨天晚上才突然想到的。
“路易,你的一切都瞒不过我。”玛丽?安托瓦内特故作神秘,其实,她是在昨晚,见到路易趴在地图上,不停比划着第戎和都灵两座城市,才暗暗猜测到的,在路易点头之前,她也是不敢确定。
“玛丽,你是怎么知道的,我并不在意,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想其他人透露了。”路易用着恳求地语气说道。
“放心吧我会保密的。”玛丽?安托瓦内特伸起纤手,为路易整理着头顶的帽子,含情脉脉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不希望你那么做。历史上除了汉尼拔,便没有人率领军队翻阅过阿尔卑斯山。这太危险了”
路易微笑着摇了摇头,自信地说:“阿尔卑斯山不是不可征服的,汉尼拔能够在罗马时代做到,那么我也可以。”
路易越是自信,玛丽?安托瓦内特的心中便越是担忧。其实,路易也是强装自信,他的心中并非没有顾虑,只是他同时也知道,军事上有时候必须冒险。
“玛丽,我走之后你在巴黎主持政务,无论遇到什么事,都需要和伏尔泰等内阁大臣商量,千万不能将政务全部交给某一个人,特别是舒瓦瑟尔公爵。”路易语气认真地嘱咐道,“如果伏尔泰和舒瓦瑟尔公爵的意见相左,那么就采纳伏尔泰的意见。还有,最好不要和舒瓦瑟尔公爵走的太过亲近。”
“你的话好像是一个害怕妻子红杏出墙的醋坛子。”玛丽?安托瓦内特含笑打趣道。
“玛丽,我是认真的。”路易露出了不悦之色。
“我知道。”玛丽?安托瓦内特笑了笑,说,“你是担心舒瓦瑟尔公爵会借此机会专权。我知道不列颠的克伦威尔,所以不会让他成为法兰西的克伦威尔。”
“你知道就最好了。”路易一边送玛丽?安托瓦内特返回马车,一边说,“还有,回到巴黎后,无论你住哪座宫殿,最好都别出来。”
“你怀疑巴黎城中还有他们的人?”玛丽?安托瓦内特聪慧地问道。
路易点了点头,神情凝重地说:“我不相信只有奥尔良公爵介入了此事。”
说着,路易便将玛丽?安托瓦内特送上了马车,随手为她关上了车门。
“再见,玛丽”
“一定要注意安全,路易。”
“你也是。”
王后的马车开动,路易望着这辆外观豪华的马车渐行渐远,随即也骑上了身旁的白马。
路易最后看了一眼已经进入树林的马车,随后调转马头,面对着另一边已经排好队列的士兵们。
他高声喊道:“将士们,我是你们的国王路易?奥古斯特。现在,有一些人正在试图****你们的国王,占领你们的家园。我需要你们法兰西需要你们你们愿意为我、为法兰西效劳吗?”
“愿意为您效劳……”
喊声参差不齐地响起,但因为人数太多,所以颇有气势。
“那好”路易举手一指,命令道,“出发。”
玛丽?安托瓦内特的马车自进入树林后便渐渐加快,王后要尽快追上前面的大车队。
马车行驶了几百米的样子,玛丽?安托瓦内特正在恍惚之际,耳边突然传来轻微的啼哭声,她好奇之下,将头转去望向窗外,只见到路边正停着一辆黑色铁皮车。
铁皮车的车轴似乎断了,车的四周站着五六个宪兵模样的人,他们之中,还有一个正微微泣泪、穿着单薄且肮脏的衬裙的女子。这女子全身惨白,即使本该有些红润的嘴唇,此时也惨淡的毫无血色。不仅如此,她的手脚都被锁上了粗重的黑色铁链,这些铁链令她寸步难行。
“停车,停车”玛丽?安托瓦内特心情不忍,在马车越过后,仍然强令停下。
若只是一个普通的囚犯,她不会如此,可是,被宪兵押送之人,只可能是政治犯。这几天的枫丹白露,失踪了好几位和奥尔良公爵或萨丁尼亚有关的妇人,其中还包括了朗巴尔亲王夫人。玛丽?安托瓦内特知道,那名女子可能就是失踪者之一。
王后的马车,以及跟随在王后马车之后的十名骑兵,一起停了下来。
玛丽?安托瓦内特从车中拿出了一件本为她准备的貂袍下车。
现在,已经是11月下旬了,天气也转冷了,即使今年是一个暖冬,可冬天毕竟是冬天。
玛丽?安托瓦内特拿着貂袍来到那名女子身边,亲手为她披上后,才惊讶地发现,她居然就是前几日还风光无限的阿图瓦伯爵夫人。
玛丽?安托瓦内特当即愣住了,不知所措。
这时,倒是宪兵们的首领认出了王后,急忙率领部下前来行礼。阿图瓦伯爵夫人也认出了,虽然她身体不便,可仍然吃力地轻呼了一声“陛下”。
玛丽?安托瓦内特很快恢复了神智。她虽然没有和阿图瓦伯爵夫人有太多接触,可是,作为一个同样由外国嫁入法兰西的女人,再加上阿图瓦伯爵夫人并不像她的姐姐那样媚惑宫廷,所以,她从一开始就对其有着好感,如今更是对之感到同情。
她急忙对宪兵队长朗声说道:“先生,请为伯爵夫人解开镣铐。”
“陛下,这……”
宪兵队长犹豫不决,玛丽?安托瓦内特见此情况,正欲继续施压,可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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