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府占地倒是不小,主宅前有座美丽的大花园中,值此秋末时景,倒开了满园的菊花。桓飞深深吸了几口清凉的空气,直觉扑鼻都是菊花的清馨香味。
许定在一旁也嗅了嗅味道:“因为夫人最喜菊花,之前在洛阳,府邸前后都种满了菊花。如今搬到了长安,小姐怕夫人住不习惯,是以又在前后花园种上洛阳带来的花种。今次也还是第一次开呢。”
沿着花丛间的石铺小径,数人已经来到主宅前。千余盏彩灯正在陆续点燃,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殿前竟设下百席之多。但如果说是要招待入关的名士才俊,未免也太少了点。
桓飞低声把自己的疑惑问向许定,许定悄声回道:“今日设宴招待的都是名门世族子弟。”
一旁蔡邕听见,插道:“呵呵,此番入关的名士才俊众多,今日所到也不过十中之一。真正的大宴是明晚设在未央宫承明殿,届时风采又岂是今日的小宴所能比拟?呵呵,明晚天下名士才俊相聚一殿,共商国计。这番的光景,昭我大汉盛名,为我大汉盛事,足可令我大汗重振汉武风仪、再度威加四海。我大汉中兴可期。”
正说间,就听一连串清越的钟声响彻大厅。这是嘱咐宾客入席的信号,提示着晚宴的开始。
如同昨日桓飞在相府所见,今晚宴会席位排设仍是设的排席。左右分开,面对面各设六排。前两排坐的皆是朝中大员,他们身后依次坐着各自的门生子弟,或是有关系的名士才俊。
桓飞有军职在身,虽不比庙堂之臣,但也不同于士民子弟,不知是谁的安排,他被安排在左侧第二排第五席,竟是个相当靠前的位置。前面第一排五席坐着正是蔡邕、而自己身左则是卫觊、右边则是那个细弱的卫仲道。至于同来的那个粗猛的卫固则安排在卫觊的左侧。
在打量间,早有数十名彩衣俏婢宛如穿花蝴蝶般的穿梭在殿堂之内,流水阶的送上酒食。
桓飞此刻又记起自己外来人的身份,好奇的看着桌上的酒食,自打来到这个时空,终日也就在军伍营盘中度日,这等奢华的贵族酒宴也算是第一次经历。
放眼观去,尽是些蒸羹焖烩之属,外加一盘时鲜果品。每席之旁,皆放一长樽,内盛美酒,供君自取。
桓飞倒是有些饿了,正犹豫是否要先吃些。就听「当!」 一声。
磐声响起。步履声中,一个华服老者在数名侍女随从的伴随下从后堂走了出来。
这位该就是司徒王允了吧。早间只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桓飞就见那老者已是须发皆百,三缕白须长长的垂着,半白的眉毛之下,一双眼睛犹自精光闪烁。高冠华服倒是气派非凡。
“李将军尚且来京不久,相比还不认识今日在座的各位大臣吧?”蔡邕此刻居然有心思回头和桓飞搭话。“对了,伯儒,你曾长住京城,你替老夫给李将军介绍一下在座大臣吧。”说罢转回了身。
桓飞正茫然点头,就听见左边的那个被蔡邕推为当今天下法家的第一人的卫觊已然应允。一一给桓飞介绍着在坐的贵胄大臣。不过如此多的大臣和长长的官衔,听的桓飞头也大了,一圈下来,几乎还是什么都没印象。除了坐在对面不怒而威的尚书仆射士孙瑞、体型肥矮的司空张温两人外,当听卫觊说到御史中丞皇甫嵩出身军伍系统时,桓飞顿时对皇甫嵩关注起来。
卫觊呵呵笑道:“将军不愧是军伍出身,我们卫家和皇甫家也挺有往来,皇甫将军字义真,安定朝那(笔者注今甘肃镇原东南)人,是我大汉名将度辽将军皇甫规之侄。雁门太守皇甫节之子,黄巾匪乱时,是他上书朝廷解除党禁,赦免天下党人,后拜左中郎将引军出征,在汝南、陈国大破黄巾、彭脱一役更是连战连胜,平定了三郡之地。后又有广宗、曲阳二战,擒杀贼酋张梁、张宝,捣灭了黄巾匪巢。朝廷封他为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共八千户。”
桓飞暗暗打量皇甫嵩,只见他年约五旬已过,却仍然精神健旺,脸庞先轮廓分明,饱历风霜的神情,绝对是铁血之将的风范。暗忖,原来他就是剿灭黄巾的刽子手啊。不知为何,自从桓飞见过于吉之后,对起义的黄巾军倒是颇有好感。
卫觊似猜到桓飞的想法,幽幽叹道:“如将军认为皇甫将军只是以军功博得天下尊敬的话,那将军就错了。黄巾之乱之后,天下动荡,犹以冀州为重,田地荒芜,百姓无以为生,皇甫将军奏请免冀州一年田租,用以赡养饥民,朝廷许之。世有百姓作歌曰:‘天下大乱兮市为墟,母不保子兮妻失夫,赖得皇甫兮复安居。’后皇甫将军又上奏朝廷中常侍赵忠、张让的诸多不法,反被其联手所迫,被削左车骑将军印绶,夺封户六千。改封都乡侯,食二千户。及至 中平五年(笔者注188年)十一月,凉州人王国作乱陈仓(今陕西宝鸡东),拜左将军,出兵讨伐,复大胜,呵呵,当时,太师还是前将军,归在其麾下呢。”
桓飞神情一动,对皇甫嵩也有了新的看法,看来此人非是一般的冷血将军,上欲清正朝纲,下欲民生按乐。也如师傅孙坚般对大汉江山有着无比的赤诚。但这样的人怎么会和董卓同流合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