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城阳三子(全)
作者:飞雨流云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711

刺客人数虽然不多,但皆以黑巾蒙面,且动作迅捷,几个纵跃,已经冲入混乱不堪的车队中。刀光剑影,手下毫不容情,纵然是已经中箭倒地的军士也是不忘补上一刀。

而护卫车队的全是重甲骑兵,手中长枪大戈,又高居马上,面对如此近距离的搏杀,几乎是毫无还手之力,整个队伍一片混乱,才刚刚交手,已经有十几人被砍下战马,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桓飞大喝一声,翻身站起,“锵!”刀滑出鞘,接下身后袭来的一刀,不知何时,他们身后也出现了一批黑巾刺客。

身侧兵刃交击之声接连响起,云龙卫避过弩箭之后,看来反应还是比较迅速的。桓飞眉头一皱,刀刃一卷封住袭来的一刀,左手刀鞘则狠狠击出,就听闷哼一声,面前的一个黑衣人缓缓软倒。

这招学自孙坚,桓飞当初可是吃了不下数十记刀鞘才记住这招。

刺客似乎意识到桓飞是领军人物,立刻有三把刀剑围上了桓飞,桓飞冷哼一声,半年多的时间,他日夜勤练的无往刀法和生死诀此刻终于得见真章。虽然是被三名刺客轮番夹击,但他右刀左鞘,居然左挡右接,一时竟然也能全数应付。

未多久,就听数声闷哼惨叫,身旁的刺客登时又有两个仆跌一旁。桓飞顿觉压力大减,周围的云龙卫看来平日多得赵云点拨,此时且战且退,反倒杀伤不少刺客,有几个已经靠到桓飞身边护着他。

桓飞迅快地作出对刺客虚实的判断,这边的刺客慢慢被云龙卫一一击毙,但马车那边的情势急剧恶化着,看来刺客主要的目的是马车内之人,只见马车四面已经全是刺客,而护卫马车只有三四个弃马步战的士兵,知道不妙,喝道:“随我来!”

长刀展出重重刀影,一马当先冲向马车。

“激水之疾,至于漂石者,势也;势若无穷如天地,气则不竭如江海。终而复始,日月如是。”桓飞将孙坚所传授的心法展开,气势凌厉,刀法取巧,真是挡者披靡。

「当!」一名刺客手中的薄刃长剑竟被他一刀中分而短,刀势未绝,一带之下将刺客连人带剑劈得飞跌开去,气势之盛,吓得本要扑上来的其他刺客立时纷纷退避。

不过仅一瞬的好景,又有数名刺客再拥扑而至。

桓飞狂喝一声,架开一剑,连人带刀一记飞扑,猛撞入一名刺客的怀中,刀入小腹,只没至柄,刀锋直透出背。

刺客浑身一阵抽搐,桓飞看着蒙面丝巾之上的那双眼睛所射出的恐惧之色慢慢的转变,只至完全无神。

桓飞健腕一抖,猛的拔出长刀,桓飞长呼一口气,感到自恢复记忆后一直郁结的心绪此刻是如此的舒展。看着一具在他手中永远失去生命的躯体慢慢的滑倒,心中竟然感到一丝快意。

挥舞钢刀刺入敌人躯体的那种扎实的手感,敌人濒死的惨叫声此刻居然也如此动听,血腥味也是如此的好闻,哈哈,杀人后的感觉原来竟是如此的畅快。桓飞有点陶醉的闭上了眼睛。但连串交击的兵刃之声立刻就让他睁开了眼睛,浑然不觉自己的眼眸已经变的血红。

“杀!”桓飞扬声狂笑,一振手中的长刀,状如疯虎般的冲入战团,几步就抢到马车旁,“锵,”一刀架住了由左侧劈来的一剑,趁对方退闪时,桓飞挺刀猛刺,虽然左臂被划开一条口子,但狂笑声中却硬生生的将手中刀插进了刺客的胸膛中。

“将军!”此刻连周遭的云龙卫也发觉了桓飞的异状。

桓飞恍如不觉,将尸体上的刀拔出,冷哼一声:“给我杀!”转过刀,又砍翻了一名刺客。

桓飞一步跃前,狠狠的将倒地的刺客一刀钉于地上。刺客一声惨叫,手足乱抓,一把将翻倒的马车上的草织车帘拉下。

桓飞正欲拔刀,却突然一阵脱力,整个人缓缓软倒下去。

“将军!”两名云龙卫急急架起将要倒地的桓飞,一边急呼:“保护将军!”残余的云龙卫急急围拢,护在马车周围。

剩余的刺客正要再攻,却听刺客中有人突然沉喝一声:“敌人来援,退!今天算这三个姓刘的小狗走运。”

远处果然响起震耳的马蹄声,刺客们无不冷哼,显然很不甘愿,但最后却还是听从了首领的命令,也不顾满地同伴的尸首,呼啦啦的逃入身后暮色沉沉的树林。

饶是众云龙卫久经沙场,此刻也无不动容,刺客突袭到撤离,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但敌我却留下了超过五十具的尸体,此刻没有活口,己方则连伤者都没有几个,云龙卫折损过半,而那车队的骑兵扈从则几近全灭,足见此战的惨烈。

桓飞看着满地的尸体,心中突然再无先前的那种快意,代之的是一阵强烈的恶心,干呕几声,勉力挣脱扶着自己的两名卫士,“噌”的一下将兀自插在刺客身上的刀拔起。

“呼!”刀身带起一股热血,溅的桓飞一脸一身。好强烈的血腥味啊,桓飞但觉头一晕,整个人向后倒去,在意识消散前,他终于看见了刺客们的目标,马车中此刻坐着全身筛糠的三个男子,正对着自己齐声大叫将军救命。

救命?那又有谁来救自己的命?桓飞眼前一黑,意识飞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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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桓飞恢复知觉,发现已置身在一张软榻之上,而身边坐着的却正是李肃。看见桓飞睁眼,不由喜动于色道:“醒了么?”

“这是哪里?我怎么了?”桓飞坐起身,觉的头还有些昏沉沉的,隐约记着自己在击退刺客之后就失去了知觉。看着榻旁摇曳的烛光,急急问道:“我昏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辰?”

李肃急忙按住他道:“这里是未央宫的石渠阁,你只不过昏睡了近一个多时辰,再躺一下吧。”顿了顿,叹道:“桓飞啊桓飞,你的命还真是硬的可以,你可知那些刺客用的皆是毒刃,幸亏你手臂挨受的那一刀创口不深,而你的忠属则为你及时吸出毒血,更走运的是幸亏司徒王大人随身带有华神医的拔毒散。恐怕现在的你早就死的硬了。不过放心好了,眼下全城戒严,由吕布领兵搜捕,那些刺客应该跑不了。”

桓飞楞了一楞,嘿然笑道:“看来我的运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啊。”

李肃两眼放光,道:“岂止是好,你可知你救下的是什么人?”

桓飞摸摸头,想了想道:“刺客临走的时候说是放过三个姓刘的小狗,而三人用的如此华丽马车和大队仪仗,是什么达官显贵?”

李肃摇头道:“只猜对一半,他们是城阳侯的三个儿子。”

“城阳侯?”桓飞一头雾水,这个时候的人动不动就用官爵来称呼,他知道城阳侯是谁?

看着桓飞疑惑的眼神,李肃道:“城阳侯就是刘焉刘君郎。他本是九卿中的太常,七年前被任为益州牧。你救下的是他在朝中为官的三个儿子。桓飞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我怎么会知道?我来这里才一年不到,等一下,刘焉?益州牧?”桓飞想着,浑身打了个机灵,不就是刘璋的老子么?急忙掩饰道“哦,是刘大人的三位公子啊,我记的其中应该有一位叫刘璋的吧。”

李肃点头道:“刘焉有四个儿子,长子刘范,现为左中郎将;次子刘诞,现任制书御史;第三子就是那个刘璋了,现任奉车都尉;幺子刘瑁,现任别部司马。刘瑁随他老子前些年就同去了益州,所以你救下的就是刘范、刘诞、刘璋。”

说着看了看一脸讶色的桓飞,道:“这三个小子皆不是什么成材之料,董卓入京之时逃跑未成,被李儒下令拘拿入狱,希望能借之威慑,征调刘焉,但刘焉数次都据不听命,加上这三人有官爵在身,且刘焉又手握重兵镇守一方,两下权衡,所以后来将三人释放,但却一直软禁着。今日是皇上登基一年贺宴,朝中文武皆要到场,所以才把刘氏兄弟给押到未央宫。当然城阳侯此刻独霸一方,俨然割地称王,眼中早已没有了朝廷。”

桓飞这时有些听明白了,“对董卓来说,这三人是重要的人质,而今日我救了他们。”

“不错。”李肃点点头,“所以我说你运气好啊,摊上被行刺这种事还能立下一功。加上刚才司徒王允大人和蔡邕的一力推举,恐怕很快又有什么升赏给你。”

说着李肃突然看了看四周,肯定无人之后,压低声音道:“对于刺董大计,我已与朝中一些大人有了计议,稍后就该有定计了,你可能还不知道,司徒王大人就是我们的魁首,恰才他已和我说过你与他之间的事,他说能接受你加入共讨卓贼。”停了停,接道:“现在董卓的嫡系将领都纷纷派驻在外,长安城内似紧实松。若要起兵,外城军至少有一大半可以为我们所控制,所以董卓的那些亲卫军根本不足为较,反之是吕布掌握的一万内城军,再加上城外他的那些包括陷阵营在内的近万部曲。与之相抗,我们绝对是没用任何的胜算,所以要想除董,司徒王允大人认为必须要先对付吕布。”

今次桓飞彻底无语了,原来李肃真的是司徒王允的人,并不是投靠孙坚而看待自己。入关之前田丰与管辂的猜测看来是要成真。眼下自己要真的小心才是,别一不小心做了什么杀人之刀和路边之石。唉,既然司徒王允已经想到要对付吕布了,那么貂蝉是不是就该快要出场了呢。

远处悠悠传来阵阵丝竹之声,看来那处此刻正热闹非凡的正宴。桓飞端起一旁的茶碗慢慢喝了一口,看向李肃:“对付吕布?王大人想怎么做?布局刺杀么?那岂非打草惊蛇?让董卓更有了防备。”

李肃苦恼的摇了摇头道:“这才是为难的地方,不要说打草惊蛇,你还没有看见过吕布在战阵上出手的样子,真的要刺杀吕布,谁能有那个能耐?支娄迦谶已不可能,前日董卓派去别馆监视他的高手都被他一一击毙,然后就这样行踪飘渺不见。”

桓飞楞了一下,支娄迦谶看来见了自己之后不久就大开杀戒离开了,这位佛学宗师行事似乎也太极端辣手了些,那里还有佛家慈悲的精神。

李肃起身拍拍肩膀:“目前我们是想尽量想办法将吕布调开董卓的身旁,如果董卓顺利被诛,朝廷只要能许以高官厚爵,吕布想来也不是不识时务之辈,否则当年也不会因为千两黄金一匹赤兔就杀了义父丁原而投靠董卓。既然我能说服他一次,想来就能说服他第二次。”

看了看桓飞道:“司徒大人也曾说,锄奸之计非是一日可蹴。眼下还是你的伤要紧,恩,华神医的拔毒散果然有灵效,桓飞你若精神还行,就随我一起去大殿看看吧,听见那钟声响了么?今晚的夜宴此刻方是真正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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