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王听了宗衡的感叹,深有感触地道:“是啊,权势对人正如一把双刃剑,可以伤敌,也足以自伤呀。你年纪轻轻,能悟到此理已不容易了,但道理归道理,真到抉择之时,非大智大勇之辈难以两全。”他的说话声逐渐低沉,仿佛陷入回忆之中。
宗衡只是静静地坐着,没有插话。
房间里静了很大时候,胜王才接着言道:“自古以来,为君者在用人上都处于两难境地:既要信任人才,又要防备人才的才能用到欺诈谋逆上。你总有一天也要面对这个问题的,到时你将如何自处?”
宗衡没想到胜王如此交浅言深,看来他对自己的了解远非刚才估计的那样,他对自己的关心也很不同寻常,这到底是为什么?
宗衡心思飞转,终于决定赌一把,因为自己的计划终究也避不开这位武将之首。关于这个问题,其实现代人早有定论,国内矛盾国外解决是老美早用剩下的了,转嫁经济危机嘛。
思忖着,宗衡道:“这个其实不难解决,兵书有云,上下同欲者胜。如果一个国家总是在为新的目标而努力,这样的情况就不会发生。明皇春秋正盛,英明神武,足以驾驭全局,如果要狡兔死,猎狗烹,至少要等狡兔除尽吧。而一统大业起码需要几十年的时间,只要注意培养新人,分散权利,适时激流勇退,当可安享余生,不失清贵。”
胜王倒吸一口凉气,惊道:“难道你提议成立军校时就有如此远虑了吗?”
这倒高看宗衡了,那些建议在现代不过是常识罢了。不过他倒有意让秦王掌管军校,未来接掌大宝就更有把握了,如此心意,实不可为外人道也。
宗衡没有回答胜王的问题,而是淡淡道:“王爷从见衡之初,就对衡格外的关切,衡受宠若惊,但一直不知是何缘故。”
胜王看向宗衡的眼光已由欣赏变成了关心,微笑道:“明皇和秦王对你的未来可是关怀备至呀。”
宗衡犯傻了,这和胜王的异常表现有直接关系?
胜王好象在欣赏宗衡的傻劲,好大一会儿才大笑一声,道:“吾家有女初长成呀!”
宗衡大脑立刻当机了。敏文郡主?那个清冷的少女?想起那透过面纱仍然带有寒意的眼神,宗衡立刻打了个寒噤。宗衡立刻意识到皇上的用意,这是让双方放心的举措了。不过要娶一个**,对宗衡本来挺好使得大脑依然是个新的挑战。现在回想起来,胜王种种异常,都可以用“考验女婿”解释了。这个敏文郡主不知性情怎样,如果象昭文公主那样还好一些,不然可要受苦了!想起公主雍容美艳的样子,他暗自遗憾了一下,华朝规矩:驸马不得带兵,非圣谕不得出京。皇上要重用他,是不会招他做驸马的。
胜王一直饶有兴味地微笑着看着宗衡,他能想象到宗衡的震惊和忧虑,所以对宗衡镇静的态度又多了几分赞许。其实这是个纯粹的误会,胜王以为宗衡压抑的是狂喜,没想到这小子正在发愁呢。
宗衡心里百事缠绕,也不得不强打精神,装作很关心的样子道:“郡主风华绝代,出身高贵,衡本穷乡僻壤之农夫,恐非郡主良配,耽误郡主终身。”
胜王长叹一声,道:“此事已成定局,即使本王也只是以要先考验你的才学为由才拖延了这月许日子,估计出使回去你们就要完婚了。本王本来还怕你年少气盛,不知进退之道,富贵不久,现在看来是多虑了。芷儿自幼丧母,本王常年在外征战,照顾她的时候很少,而她因为母亲之死和本王纳妃的事,心里一直不畅快,我们的关系并不好。你虽年少,但才识气度上都有过人之处,芷儿得你为婿,我很放心。还望你看在她自幼孤苦的分上,对她多加关心……”他一改平日雄姿,有些唠叨地对宗衡言语淳淳。
可怜天下父母心呀,宗衡苦笑,就这样有媳妇了。既然这么简单,自己前世为什么打了30年光棍呀?
两人因为关系不同,说话也轻松了许多,时间不知不觉中就过去了。晚上宗衡老老实实到跟着可可学剑,结果整整一个时辰还没学会一式,让他对自己的资质有些丧气。其实他也有些妄自菲薄了,天外飞仙三式都是要针对敌人剑招而千变万化的,他这样的武盲,学会剑招就不错了。幸亏他和可可的真气属性完全一样,换个人即使武功高一些,对剑招的变化也只能是望而兴叹了。
次日下午,一路顺风顺水的楼船抵达齐都临城。齐国欢迎胜王的仪式非常隆重,齐国权利最大的三相司空田蒙、司徒张善期、太尉左元忠全来了。根据宗衡掌握的信息,司空田蒙、司徒张善期都是主张合纵的,只有曾是一代名将的太尉左元忠主张在蒙辽南下东进时对华朝进行夹击,蒙辽劫掠过后必要退去,如果能一战灭了赵氏家族,齐国就能全占华朝之地。宗衡躲在众随从里,冷眼望着白发苍苍的左元忠,提出如此绝户之计,丝毫不顾忌平民百姓和政治影响,久闻此人为胜利不择手段,真是老而弥坚呀。
胜王入朝会见齐王,宗衡没份,早早到了驿馆。他让可可持信物去裴家商铺联络隐阁人员,自己舒舒服服地洗个热水澡,等胜王回来。
胜王早早回来了,脸色阴沉。齐国朝廷虽然对合纵表示了足够的重视,但齐王的表现说明齐国现在就是一个字——拖!他对胜王送来的国书不置一词,介绍齐国各地景观的废话倒说了一大堆。胜王看事不谐,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也只好以退为进,告辞回来和宗衡商议对策。
对齐国此举宗衡心里已有准备,这样才更符合齐国的利益嘛。但华朝是真的拖不起了,必须有所动作才行。正思忖着,可可回来了,为了隐蔽,可可是施展轻功避开耳目去的,隐阁中人也没有跟来拜见。宗衡匆匆看过可可带回的情报,立刻向胜王汇报了齐国最新的情况。原来今日上午齐国朝议时水师元帅陶胜非回来了,此人极力主张夹击华朝,使齐国上下的态度立时来了个大调向。本是犹豫的齐王一见军方重臣都主张攻华,态度也逐渐坚决起来。现在齐国居然有把他们扣起来的意思。
胜王也是富有谋略的人,面对如此情况并没有慌乱,沉声道:“今晚齐王将摆国宴欢迎我们,若想有所作为,必须在国宴上让齐国上下回心转意。明皇曾言你来时已成竹于胸,对此可有准备?”
宗衡微微一笑,道:“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事要想翻盘,必须让左元忠改变注意。请胜王安坐,衡下去要布置一下。呵呵,我倒要看看一向做事不择手段的左司徒如何应对我们的不择手段!”他的眼中射出凌厉的寒芒。
宗衡叫来可可,拿出一封书信,让她在晚宴前送到左元忠手中,同时写出手令让隐阁全力配合。之后,宗衡笑着对胜王道:“请恕卑职无礼,用胜王的名义给左司徒写了封书信……”
胜王听着宗衡的解说,面上流露出不能置信的表情。
赴宴前,接到可可已经把礼物送到的回报,两人相视露出狐狸一样的微笑,好戏要开场了。
齐国太尉府。左元忠难以置信地骂道:“赵智慧,你这个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