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还是不救？这是个问题。

蓝染此时被这个问题深深地困扰着。眼看着眼前的蒂雅脸色逐渐惨败，呼吸也越来越微弱，小腹处触目惊心的伤口不时还有鲜血缓缓溢出，虽然已经初步处理过了，但还是难以完全止住。

蓝染眉头微微皱着，心中有些挣扎。虽然使用“水中月”耗费的灵压远小于高等级鬼道，但是在他如今被灵压反噬的情况下依旧使他伤上加伤。如果要出手救蒂雅的话，不免要让他的伤势更严重三分。以蓝染的性格，本是绝不会施救的。

但是，蒂雅终究是为他而重伤垂死，蓝染虽然自私冷漠，却并非是个彻底的绝情之人。在当初尸魂界的那场大戏中，虽然蓝染漠视手下十刃一一阵亡，却是因为他骨子里还是一个死神，对于虚还是没有什么感情。至于市丸银和东仙要也是因为两个跟随蓝染叛变，各有企图，蓝染从未将两人看作真正的同伴的缘故。以蓝染之强之狠，就算是为了演戏给黑崎一护看，也有能力解决大部分和他交战的死神。但是直到最后和黑崎一护决战，和他熟识，与他为敌的十三番队队长副队长们，没有一个因他而丧命，不管是恨了他一百年的平子真子一众，还是一直与他作对的浦原喜助一方，甚至被他利用来刺激日番谷冬狮郎的五番队副队长雏森桃。两次杀她的机会，蓝染终究还是手下留情，没有取她的性命。

真正死在蓝染手中的死神，也只有研究崩玉时候杀掉的那些人了。蓝染对于不认识的人，从来都是下的去狠手的。

虽然蒂雅是有别的目的才来到蓝染身边，但是就凭她能豁出性命去救自己，蓝染就无法坐视她的生命在自己眼前流逝。

如果只是加重一点伤势，蓝染就已经果断的出手了，这么点代价他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蓝染并不确信在蒂雅离开自己的时间里，有没有被那绿色的雾气感染！如果在他给蒂雅疗伤之后，蒂雅却对他出手，他恐怕会陷入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机中。这才是真正让蓝染犹豫不决的原因！

用灵压压抑住蒂雅的伤势，蓝染静坐一旁，心中竟然有一丝茫然产生。不由得苦苦一笑，没想到一直狠辣果决的自己，有朝一日会为了救一个人而踟蹰不定。

过了片刻，蓝染终于幽幽叹了口气，心中做出了决定。手轻轻的搭在刀柄上，拇指轻叩，就要将斩魄刀抽出，棕红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歉意，暗自道：“既然我救不了你，就免除了你的痛苦吧。”

蓝染终究还是决定不出手了！

就在此时，躺在地上昏迷许久的蒂雅发出了一声轻吟，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竟缓缓睁开了眼睛。

蓝染神色一动，转眼看向她。

蒂雅眼中现出迷茫之色，眼珠微微挪动，目光扫过蓝染之后，脸上明显露出惊讶和焦急的神色：“蓝染大人，您也死了？”

听到这句话，即便是以蓝染的深沉，也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我没死，你暂时也还没死。”

“没死？”蒂雅神情一松，平静下来，冲着蓝染露出虚弱的笑容，道：“我还没死吗？”

“嗯。”蓝染淡淡的点了点头，扶在刀柄上的右手垂了下去。

既然醒了，就让她呼吸一会儿最后的空气吧。

蒂雅动了动脑袋，试图看看四周，但是严重的伤势让她已经没有一丝的力气动弹，只得略带几分焦急的问道：“蓝染大人，这里……安全了吗？”

蓝染一怔，随即平静的道：“安全算不上，不过他们一时也找不到这里，你尽管放心。”

蒂雅也真如蓝染所说，放下了心，柔柔的看着蓝染，神色间现出几分挣扎，似乎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蓝染看了她一眼，道：“想说什么尽管说吧。”不说怕是没机会了。这后半句蓝染却没说出口。

仿佛蓝染的话给了她勇气，蒂雅终于开口道：“蓝染大人，其实……其实我骗了您！”

“哦？”蓝染有些惊讶的看了蒂雅一眼，随口道：“你骗我什么？”

已经开了口，蒂雅也放下了担心，说道：“我给你做副手，其实是海军元帅战国大人的命令，我其实是海军安排在司法岛的暗线！”

“嗯？”蓝染自然早已知道这些，但是他却没想到蒂雅会如实的告诉了他。

蒂雅眼神有些闪烁，不敢和蓝染对视，只是在轻轻说着：“战国大人并不信任您，您的每一次行动都由我通知了战国元帅。我背叛了您的信任，不管您如何处置我，我都无怨无悔，但是我……但是我……”犹豫良久，剩下的话蒂雅还是没能说出口，泪珠滚滚而下，蒂雅闭紧了双眼。

“但是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您呀！”蒂雅在心中道出了她没能说出的感情。

“没关系的。”蓝染的笑容很温和，好像初升的太阳，给人温暖，让人心安，迎着蒂雅不可思议的目光，轻轻地拂了拂她的长发，柔声道：“我原谅你了，蒂雅！”蒂雅的身份，蓝染早就知道，她也是蓝染用来取信战国的工具，蓝染从没生出过憎恨她的情绪，而且眼见她为了救自己濒临死亡，就算有什么不满，也都可以放下了。

蒂雅贝齿紧紧咬着嘴唇，娇小的身躯都在轻轻地颤动，眼泪汹涌而出，已是泣不成声。终于，她睁开双眼，泪眼朦胧的看着蓝染，坚定而没有一丝犹豫的道：“蓝染大人，此地不宜久留，请您先行一步，回司法岛吧！”

蓝染愕然看着蒂雅，道：“那你怎么办？”虽然已经决定不救蒂雅，但他还是不由问了出来。

蒂雅注视着蓝染，眼神柔了下来，道：“蒂雅自有办法脱身，蓝染大人尽管放心便是！”

蓝染深深的看着蒂雅纯净的笑脸，决然的眼神，对于她为了不拖累自己决定牺牲性命的想法一清二楚。

深深吸了口气，蓝染突然伸手揉了揉蒂雅的脑袋，笑骂道：“白痴！”

在这一刻，蓝染的心思前所未有的通明豁然，精神上的纠缠一朝得脱，恍然间仿佛置身一片新的天地一般，无比的轻松自在。

救我所愿救者，杀我所欲杀者！

碧落黄泉，随我所欲！

这世间没有人可以阻止我做想做的事！

因为我名，蓝染惣右介！

就算伤势加重又如何？

就算被绿雾侵蚀又如何？

即便我重伤垂死，天下亦无人可敌！

只因我名，蓝染惣右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