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世界,南宋绍兴三十年(西历1160)冬,山东济南府。
这个世界里,东方的局势跟“现实世界”的历史上有着相当的出入。
雄霸草原的孛尔只斤·铁木真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个时间段尚未出生,可是在这个世界里,现在他不仅已经出生,而且还被藏边的活佛们指定为“天命之人”。凭借着藏教的神通,铁木真一统大草原的进程大大加速了,历史上的十三翼之战没有出现,铁木真和王汗之间的长时间拉锯也没有出现。在北方金国未有来得及干涉的时候,铁木真便已经获得了贴木合和王汗的投诚,荡平了蔑儿乞部和塔塔儿人,成为了草原上唯一的“成吉思汗”。
此时的铁木真一边派兵马越过“金界壕”,对辽东和山陕之地大搜掠掳,一边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西夏的身上。这个曾经以藏教立国的国家,此时开始崇尚儒学,不过藏教在国中的影响依旧强大。于是铁木真决定先扫除身后的威胁,再全力攻击金国。挡在进军路道路上的西辽投降了,而西夏却意外的在金国和某些不知名势力的帮助之下,从蒙古的铁骑下顶了过来,于是双方陷入了拉锯之中。
此时的中原,为了使迁都至燕京的金国能够安稳下来,海陵王完颜亮一边对中原汉人大肆杀掠以立威,一边又以高官厚禄收买地方豪强。不过面临着蒙古人的崛起,杀人王完颜亮还是决定以南征宋地,来获得战略空间。于是在又一次大索天下(大规模加税+抢劫)之后,完颜亮点齐三十万重兵,南下江淮,意图一举灭掉南宋。在他看来,南朝已经没有了岳飞、韩世忠,剩下的应该不堪一击才是。于是他的左路军开始猛攻关中,意图以此入蜀,右军则直扑江淮,兵锋直指襄阳。
于是在这个时候,他背后久经他残酷镇压的汉人们揭竿而起了。
为首之人,姓耿名京。其人农户出身,却因为金兵家破人亡,于是他联系六位兄弟,转入东山之中,以七人之躯树起抗金大旗。此时汉人苦于女真久矣,有人举旗,自然有人响应。于是义军规模日渐壮大,渐渐席卷山东各地,耿京为人豁达,来者不拒,阵容很快扩大到十数万众。从山东到河北,规模宏大一呼百应,逼的金主完颜亮亦有回兵之意。
此时在他的老家济南府,一位富家公子正在积极的窜联,意图在济南拉起一只义军,响应自号“太平军节度使”的耿京。不过就在他刚刚去过济南府数家大户,骑马返回自宅,还未来得及喝上一口热茶,便有下人拿着拜贴上门。
“天狼居士?这是何许人也?我辛家书香门弟,却是没有结交过多少世外之人啊。辛福,你帮我回了他们吧,就说我暂时没空,待日后有暇,必前往宝山恭聆教悔。”这位公子思考了一下,便立刻做出了决定。
名为辛福的下人接着说道:“公子,那位天狼居士说了,如果少爷您不打算见他的话,就请少年您多想想金火之事。”
“什么!”公子失态了,因为这金火之事,正是他刚刚构想好的,起兵举事之时使用的暗号!这四个字刚刚在头脑中敲定不足两天,甚至连身边最为亲信的人也没有说过,可是却被一个上门拜访的外人一口说破,如何不令这少爷惊的肝胆俱裂。
(难道,这个人是金狗的爪牙?不会,如果他真是金狗的爪牙,何须找我,直接报到女真人处,我们全家此时已经鸡犬不留了。那这个人……算了,还是见一见吧,不过安全准备也要做足……)
想到这里,这位公子深呼吸了一下,平复了一下情绪,说道:“辛福,你去请这位天狼居士和他的从人们进来,态度要恭敬一点。辛武,过来,你把辛强他们几个带到屏风后面,听我的暗号……”
不久之后,一个金发的色目女孩推着一辆小车(其实是轮椅)走了进来。旁边两位分别做道姑和女武者打扮的分立,中间那位坐在小车之上的,自然就是手持五火七禽扇的“天狼居士”了。
说起来,这天狼居士长相一点都没有出家人的清奇,这位公子也算是阅人多矣,对这位天狼居士的第一印象只有一个:泯然众人矣。可是就是这样一个泯然众人之人,在被一个仿佛天使一般的色目女孩、一位仿佛随时都会顺风飞升的道姑和一位如宝剑藏于鞘内的女武者的包围之中,却显的那么不可忽视。仿佛旁观的三位女郎不过是天上明星,全为衬托他这颗明月而来。
看到对方没有过多的在自己身边的女伴身上留驻目光,而是将视线放在了自己身上,“天狼居士”微微一笑,拱手为礼道:“尊驾可是辛坦夫?在下青云山野人,这厢有礼了。”
辛坦夫,便是辛弃疾。也许有人会说,此人不是字幼安吗?其实这个字是他日后举家南迁的时候改的,现在的他,还是辛坦夫。不过,当面称呼人的表字,总比直呼其名来的礼貌,所以“天狼居士”便以辛坦夫称呼之。
辛弃疾对这种称呼很熟悉,作为大家公子,自然也不能失却礼数,当下摆手道:“先生多礼了,请座,辛福,上茶!”
色目女孩推着小车,将“天狼居士”推到了客位,自己则乖巧的侍立在身后。而其他二女也没有坐,一言不发的在“天狼居士”身边一左一右站好。倒是这位“天狼居士”不慌不忙的一边打量四周,一边静待茶来。不久,辛福便将茶盏奉上,“天狼居士”一边细细的品茶,一边悠然的坐在那里,悠闲的仿佛他才是这里的主人一般。
辛弃疾见对方如此沉的住气,不由的暗自多加了几份重视。待“天狼居士”放下茶盏,辛弃疾才开口说道:“居士远来,必是有以教我。坦夫才疏学浅,愿敬听先生教诲。”
“天狼居士”看了看眼前的辛弃疾,淡然一笑,道:“坦夫兄胸怀大事乎?所谓五德轮回者,五行生克也。以火克金,虽有其效,但奈何耳听为虚,眼见为实。非亲历亲为,不能悉知哉。”
辛弃疾一听,脸色一沉,所谓耳听为虚,以火克金,耳火相加便为耿,以火克金,示意举兵反金。这一番话,岂不是点破了辛弃疾意图举兵呼应耿京反金吗?辛弃疾端着茶盏的手一翻,便欲以摔杯为号,唤手下丁壮,制服眼前几人。可是当他长身而起,手扶剑柄的时候,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听到茶盏落地之声。于是他下意识的低头一看,却发现原本应该摔在地上的茶盏,此时却像是被胶粘住了一样,粘在了自己的手背上!
辛弃疾也是豪胆之人,岂能不知这是眼前几人的手段,可是他又岂是任人摆弄之辈,当下不管那茶盏,一拨手中长剑,便要制住眼前这几个妖人……可是他却发现,自己拨出来的却只有剑柄,剑刃既不在鞘中,也不在柄上,却是不亦而飞了。
到了这里,辛弃疾又何尝不知眼前这几个人实非自己所能敌,于是只好放下敌意,将剑柄弃于地上,无奈的坐回原位。苦笑道:“居士……居士不愧是大能之人,我这里小小顾忌,却是殆笑大方了。”
“天狼居士”仿佛没看到刚才对方那番表演一般,只是淡然笑道:“不瞒坦夫兄,在下此来,便是为化缘而来。”
辛弃疾苦笑,敢情这位是知道了自家的机密,借机来勒索的。可是他又能怎么办?父亲早卒,祖父已经于前年身故。作为辛家之主,他还算是薄有身家的,只能敞开来任人敲诈了,否则消息外露不仅他辛家难保周全,全济南参与此事的大小宗族恐怕也没有几个能够保全的。
想明白了这一环,辛弃疾当下慨然道:“我辛氏累世为官,田地虽薄,亦有千倾,粮草非稀,亦有万石。先生若蒙不弃,我愿倾家以报。”
“天狼居士”轻摇羽扇,笑道:“坦夫兄过虑了,在下虽然有化缘之心,更多却为结缘之意。故尔所求不多,但谋一斛陈豆,九亩荒田。”
辛弃疾一愣,一斛陈豆,九亩荒田?这年头兵荒马乱,就算是平原熟地也有大量抛荒,这点没有任何问题。可是一斛豆子够干啥的?眼前这些人三天人吃马嚼就没了吧。
看着对面辛弃疾的满脸不解,“天狼居士”继续说道:“不过嘛,这陈豆须要七年陈,新一年不要,旧一年不取;这荒田要是南山坡,多一寸不拿,少一分不让。”
辛弃疾更糊涂了,这南山是指济南城外的一座无名山头,他辛家在这块儿还真有一块山坳地,不过因为兵灾,已经荒弃许久了。至于陈豆……这个辛弃疾虽然不太管帐,可是他也知道自己家里恐怕还真剩下了不少陈年的豆子,特别是七年前收成不错,应该还留了一些压仓的。不过辛弃疾一合计,既然这个家伙如此装神弄鬼,那自己就配合好了,于是当下立刻派人打理粮仓,去翻找七年前的陈豆,竟然不多不少,正好找到了一斛。
看着对方比自己还清楚自己的家底,辛弃疾现在是彻底的服了,于是当“天狼居士”提出要让这位领路,去南山看看那九亩荒田的时候,虽然辛弃疾有些人困马乏,可还是强打精神的跨上马,领上家人跟着去了。当然,此间有个小插曲,当他转到屏风后,去看看那些埋伏着的家丁的时候,却发现他们仿佛是被点了穴道一样,除了眼睛之外,全部都是一动都不能动。直到“天狼居士”羽扇一挥,他们才恢复了自由,如同被抽了骨头一般摊倒在地,有气无力的哼了起来。
辛弃疾脸色一红,却发现对方没有介意的意思,便只得作罢。不过,今天注定是要让他把一生的惊,吃掉百分之八十的一天,他跨下的骏马是花大价钱买来的北地良驹,这还是当年他祖父为金人官员才能够入手。可是骑着这样一匹宝马,无论辛弃疾如何加鞭,却始终无法将后面悠悠然然,仿佛随意逛街的一男三女抛下。于是当他来到那座很封闭的小山坳的时候,“天狼居士”的小车也已经到了。
这小山坳并不大,也就是十亩上下,不过肯定超过了九亩。望着这里,“天狼居士”呵呵一笑,道:“早先有言,九亩荒田,多一雨不拿,少一份不让。可是这里有九亩七分田地,却是叫在下为难了。这样吧,在下也不占坦夫兄你的便宜,此间一斛陈豆,便送还三千颗,以偿这田地之价吧。”
辛弃疾正想要推辞,却看到了这位“天狼居士”羽扇一挥,便有数千颗黄豆从斛中飞起,然后落在地上。这黄豆一落入地面,顿时仿佛是数千颗烟雾弹落地一般,瞬间轰起了一片白色烟云。待烟云散去,辛弃疾再回头一看,顿时惊呆在原地。原来空空荡荡的荒地之上,此时站满了数千名身材高大,体格健壮,身穿墨绿衣装的大汉。这数千名长相各异,留着短发的大汉在这片长满灌木的荒地上站的成排成列,然后整齐划一的对着眼前的“天狼居士”大呼道:“宗主好!”
在这窄小的空间之内,如此多人齐声高呼,震的即使是辛弃疾这样有武功在身的人也是耳呜眼花,可是旁边的一男三女却仿佛只是微风扑面一般,丝毫不为所动。钟天狼只是轻轻的一挥羽扇,说了一句“稍息”,然后这数千人便静静的立在原地,仿佛木雕土塑一般。
辛弃疾少年家学,武艺不凡,于是当他定眼观看这些人的时候,不禁暗暗心惊。这些人随便一个都是骨骼宽大,肌肉强壮,从呼吸和心跳声看,都是一等一的内家高手,远非自己能及。数千名这样的高手,如果闭上眼睛,却根本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这……这是多么可怕的一支力量啊!
看到了这“洒豆成兵”的一幕,辛弃疾即使再为自负,也知道自己是碰上了仙人了。当下转身,对着钟天狼便是一个大礼,说道:“小生我肉眼凡胎,不识真仙降临,望仙长切切恕罪!”
“天狼先生”以羽扇轻轻一托,便将他的礼数接下,说道:“此间非为说话之所,坦夫兄可愿邀我等入府详谈啊。”
辛弃疾连连点头,道:“这是自然,能得仙长垂青,真是蓬荜生辉啊。只是……”说着他回过头来看了看在场的这三千名大汉,示意该如何安置。
“天狼居士”淡淡一笑,命令道:“尔等于此结寨,整兵备甲,听候命令。”
为首的几名壮汗当即领命,高呼道:“诺!”
于是一行五人再次离开,临行到山坳谷口的时候,“天狼居士”手中羽扇一挥,一道大雾从虚空之中降下,瞬间将处山坳隐藏起来。
————当夜,辛府————
再回辛府的一行四人,得到了辛弃疾的极热情款待。酒足饭饱之后,辛弃疾邀请“天狼居士”入内室详谈,“天狼居士”也洒然答应。不过二人来到内室的时候,钟天狼手中羽扇对着辛弃疾一挥,在他满眼诧异之中,这一挥将他扇到了内室的榻上,让他昏迷不醒。然后“天狼居士”单手一挥,一杯香茶无中生有一般落在手中,开始细细品味起来。
想必看到这里,有心之人当已经看出。所谓“天狼居士”,不是旁人,正是钟天狼其人。
按照钟天狼的计划,中洲队一行人等此时还在辛苦的打造山门,而钟天狼却已经先走一步,开始考察天下大势。在得知这个时代,南宋初立数十年,宋高宗赵构依旧在位,可是蒙古却已经统一,铁木真此时正在猛攻西夏的时候,钟天狼便知道因为自己或是约翰的介入,已经引动了历史的变化。
不过这样一来,钟天狼在这个时代最感兴趣的人,却尚未走上自己的人生道路。作为整个南宋时代最为著名的词人,和著名的义军领袖,辛弃疾算是北方汉人势力中钟天狼唯一看重的角色。而其人后半生的生涯堪坷,也常令后世的钟天狼感慨不己。于是在这样一个有机会改写历史的时候,钟天狼想到的第一个合作伙伴,就是这位爱国词人。
或者这位词人不会想到,在钟天狼还未看到他真人的时候,就决心将他捧上九五至尊之位,借他之手重整河山。但他想不想得到都不重要,因为他成为皇帝,然后将整个华夏带入全新的时代,这是已经由钟天狼决定,并报经中洲队全体通过的既定事项了。
于是今天,钟天狼便先扔下了筹码——三千名开了三阶基因锁,而且强化了内功的人造人战士。因为神族的灵魂网络很庞大,而那名神族所拥有的灵魂网络不过是一个端口,所以他可以借用网络的力量,支撑起无数的四阶人造人战士作战。可是钟天狼这边却不可能,毕竟他只是一个人,能力再强也无法与无数“准一级”存在联合起来相比的,所以他以灵魂网络,最多只能支撑三千名人造人,而且其基因锁等级只能达到三阶。
不过……钟天狼自有钟天狼的办法,既然不能直接开四阶,那么钟天狼便想办法利用设备为这些人造人灌输能量。有魔戒(索伦提供的资料,钟天狼再造的,效果与原著中的一般无二)和星际母舰提供的无限能源,钟天狼这种强行灌输内功,制造超级高手团的计划在毁灭了数百个人造人后,终于获得了成功。此时的钟天狼手中这支三阶高手军团,几乎能够所有轮回小队绝望,即使是中洲队自己,恐怕在没有准备没有设备的条件下,也没办法跟这三千名高手相对抗。
有了这一支军团,只要辛弃疾肯合作,横扫蒙古女真,易如反掌,哪怕他们拿的是冷兵器也一样。所以只要成功激活辛弃疾的争雄之心,再造华夏,便是水到渠成了。于是刚进内室,钟天狼便直接一扇子扇倒了辛弃疾,然后将他原本的一生堪坷以“黄粱一梦”的形式输入进了他的思维之中。看他此时昏迷在榻上,却依旧皱眉的模样,看来他此时正在品味“可怜白发生”的无奈和苦闷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