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将计就计
作者:遇难呈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035

三人来到客厅门前,李弈闪在一旁,笑道:“二位大人,快快请进。”

只听那文官抢着道:“万万不可,还是大人先请。”

李弈微微一笑,正待要再劝,只听客厅内有人笑道:“是荣大人和方大人吗?”

话音方落,蒲师文已经笑容可掬地走出了房门。那二人见了蒲师文,脸上表情却明显一呆,显是没想到在此碰到熟人。不过片刻功夫,那文官便已满面笑容地道:“原来蒲公子也在这里。”

蒲师文高声道:“制置使大人驻跸泉州,蒲某哪能不前来拜访。”

说罢,与那文官相视一笑,竟象多年的老朋友一般。可谁知好好的气氛转瞬之间就被破坏无遗,只听一声重重的“哼”声从二人身后传出。

李弈心中一动,扭头看去,只见那武官正满脸铁青的站在二人身后,刚才那不和谐的一声显然是他发出的。

蒲师文面上不快之色一闪而过,向那武官笑道:“方大人一向可好?”

那武官却不理他,抬头望天,悠悠道:“我说今天出门怎么碰见乌鸦?呸,果然晦气之极!看来,我方仲平还真是没有离开澎湖的命。”

话音一顿,转身向李弈拱手道:“下官突然间身体不适,改日再来拜访,李大人多多担待则个。”

说罢,竟然大步转身向外走去。李弈诧异之极,转身看向蒲师文,只见蒲师文脸上的笑容早已飞到了九宵云外,也是一脸的铁青。

那文官站在旁边,显然也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种程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李大人,老方就是这样莽撞,依下官看来,还是不要怪罪这个粗人为好。”

话刚出口,忽然又觉得不对,这么说不明摆着把蒲师文得罪了吗?看看李弈,又转头看向蒲师文,一时之间期期艾艾的说不出话来。

李弈现在却是高兴异常,虽然他也对方仲平的失礼感到生气,但更多的却是为发现了蒲寿庚的对立面而高兴。在现在孤立无援的时候发现了敌人的敌人,无疑可以将其当作朋友。

高兴归高兴,不过现在却必须要安抚一下蒲师文,当下恨声说道:“真是岂有此理!这分明是不把本官放在眼里。我……”

话没说完,只见蒲师文拱手道:“李大人见谅,师文忽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未办,就此先行告退。”

李弈闻言心知是留不住蒲师文了,当下点点头道:“那好,蒲公子有事就先去办吧。”

蒲师文再次向李弈拱了拱手,又向那文官拱了拱手,转身而去。

李弈正望着蒲师文的背影出神,那文官却在身后迟疑道:“大人,下官……”

李弈闻言回头看去,只见那文官满脸尴尬地站在那,显然也是呆不住了。当下微微笑道:“荣大人可是有事?”

“正、正是,下官想先去找找老方,改日再和他一起上门负荆请罪。”

李弈点点头道:“上门请罪倒不必了,依李某看来还是劝劝他的为好。就这样吧,荣大人,咱们来日再把酒言欢。”

说罢,也不多言,当先向外走去。等两人默不做声地来到门前,那荣大人低声道:“李大人且住,下官自己走就是了。不过,下官有一句话始终不吐不快,这个、这个……”

李弈微微笑道:“荣大人但说无妨。”

那荣大人闻言跺了跺脚,仿佛下定了决心,长叹一声道:“那方仲平与下官实乃总角之交,此人虽说心直口快、为人莽撞,但实在是没有什么坏心。”

“当年,下官中进士后便到了这福州为官。没多久,他便也到了泉州为官。只是因为这个改不了的臭脾气,以至得罪了、得罪了不少人,这才被贬到了澎湖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转眼都已经10年了。”

“嗨,他实在是仕途不顺,万望李大人莫要怪罪于他。”

说完,一脸希冀地看着李弈。李弈微微笑道:“荣大人且请宽心,李某还不是那种容不得人的人。”

那荣大人闻言一脸喜色地道:“那就好,那就好。下官先行告退。”

说完,向李弈拱了拱手,出门上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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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师文悠哉悠哉地坐在一张豪华的安乐椅上,白衣如雪、笑容依旧,看来心情非常之好。

对面的椅子上也坐的有人,却是正在放声大笑。等笑声过后,只听那人道:“大公子,刚才方某扮的怎么样?”

蒲师文微闭着眼睛,闻言轻轻笑道:“没想到老方你还真有一手。如若换作我是那李云亭,必然也不会起疑心。”

话音一转,“嘿嘿”笑道:“日后如若他拉拢于你,则说明他还是有野心的,那就只好让他回老家丁忧去了。”

话音未落,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只听一个怯怯的女声在门外道:“大公子,荣大人来了。”

蒲师文轻轻“哦”了一声,道:“请他进来。”

过了片刻,房门被轻轻推开,人还未进来,声音已经传了过来:“大公子真是妙计,依荣某看,那李云亭不管是猫还是虎马上就要显原形了,呵呵。”

话音刚落,一个身穿从五品文官服色的中年人已经走了进来,赫然正是那福州市舶司使荣大人。蒲师文闻言并不起身,轻笑道:“哪里、哪里,荣大人快快请坐。这次害的你从福州大老远的跑过来,师文心里真是过意不去。”

那荣大人已经寻了张椅子坐下,闻言皱眉道:“大公子说的哪里话?莫非是看不起我荣盛?”

说着扭头看向旁边那人,接着道:“仲平,你倒是评评这个理?”

那人正是方仲平,闻言也假装嗔道:“是呀。大公子这么说岂不是拿我们当外人了。”

蒲师文轻轻笑道:“师文失言了,二位大人莫要怪罪。”

看着二人一副这就是了的样子,接着道:“荣大人,那李云亭可有表示?”

荣盛这才点点头,正容道:“那李云亭必摸不透这其中的关节,直说自己不是心胸狭窄之人,看来这个恶当他是上定了。”

蒲师文闻言点点头,道:“那就好,咱们就等他下一步棋怎么走好了。”

说到这里,忽然笑道:“昨日我府中来了一批波斯美女,不知二位大人可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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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弈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书房内。

刚刚张举看他好象有心事的样子,便也告辞走了,临走还是一直念念不忘晚上的酒宴。而从张举走后,李弈便一直坐在那里没有动地方。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李弈渐渐由兴奋变成了冷静。不对头!这就是坐了半天冥思苦想的结果。

本来这一切没有什么破绽。但坏就坏在荣盛实在是太客气了,好象怕自己立时撤了方仲平的官职一样,须知自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权力,方仲平也根本没有那么大的错误。

尤其是最后的那番话更是可疑,简直就是变相地在告诉自己,方仲平和蒲寿庚之间有着巨大而且不可调和的矛盾。

难道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个陷阱,张开口袋等着自己去拉拢手握兵权的方仲平,等到关键时刻再反戈给自己致命一击?

李弈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浑身冷汗不禁涔涔而下。站起身来,推开窗子,喃喃道:“蒲师文,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可怕,警告、威胁、诱骗全都用上了。那我以后究竟应该怎么做?扮猪吃老虎?”

望着远处蓝蓝的天,李弈的眼神渐渐变的明亮起来。对,我要将计就计,让你有苦说不出,而且永远猜不出我在想什么,顺便把这支水师掌握在自己手中。

想到这里,再不迟疑,走到书桌前找出纸笔,挥毫疾书起来。直到写了满满两页,这才罢手。把纸托在手中,小心的吹干墨迹,轻轻念道:“相爷:云亭自赴泉州以来,深感前途艰险,恐有负相爷所托。……今日适逢天赐良机,必可一举去掉方仲平,顺便还可将这一支水师掌握在云亭手中,算是断了蒲寿庚一臂,而不致令蒲寿庚见疑于云亭。望相爷三思!”

轻轻念完,对这封书信很感满意,不由得轻笑出声。不过转念之间,便又已经笑不出来了。信算是写好了,但怎么送过去,由谁送过去?就是放在书房里肯定都是不安全的。想到这里,又开始为自己的处境而感到郁闷,居然连一个放心打下手、跑腿的人都没有。

心里在想着心事,手里也没有安分,把手中的信一条一条的撕毁。刚刚撕完信,就听书房外传来了郭福那沉稳不变的脚步声。脚步声一直走到门前,才听郭福道:“老爷,外面又来客人了。”

李弈一皱眉,心道:今天怎么这么多事?极不情愿地拉开房门,沉声问道:“叫什么名字?”

郭福低头道:“回老爷话,外面来人说是老爷的同乡,叫做陈大举。”

李弈闻言喜上眉梢,高声道:“快快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