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双髻山下
作者:遇难呈祥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4931

马尾坡,位于泉州北郊双髻山下,因其处于马甲镇的最尾端而得名。

历经两个时辰的艰苦跋涉,李弈一行人终于已经快要到达这个泉州最大的军营。回头远望刚刚经过的双髻山,李弈只觉得天高云淡,宁静幽远,勾勒出一幅绝妙的风情画,让人心中一片祥和。

赵鼎看到李弈脸上入迷的表情,不禁笑道:“大人词作可说乃天下无双,值此良辰美景,何不做上一首,也好为后人留下一段佳话。”

李弈顿时兴致全无,心中只是一个劲地骂娘,正想不出如何推脱之际,却听前方隐约传来一片喊杀之声,瞬时便破坏了这大自然的宁静,也顺便为自己解了围。

解围固然是好,但李弈心中也是疑惑不已,暗道:自己可是已经反复“调研”过了,这隶属于泉州的归远、奋勇二军“老弱病残”绝不可能是蒲寿庚一系的人马。正因为如此,自己才想着从其中选拔自己的亲军,一来可以在短时间内保障自己及家人的安全,二来也好培育未来的军官种子。

只是目前的情形又是怎么回事?难道蒲寿庚已经忍不住要动手了,借自己出城之机除掉自己?还是这支地方垃圾部队也经常组织进行演兵?亦或是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要来的消息而装装样子给自己看?

无数疑问涌上心头,不禁疑惑的看向与自己同乘一车的赵鼎,却发现赵鼎已经因为越来越近的喊杀声而变的面如土色,身如筛糠,早已没有了方才撺掇别人吟诗作赋的雅兴。李弈暗笑之下又不禁悚然一惊,看来自己还是差一点便露出了马脚,不管怎么样,自己都要显得比赵鼎还要惊慌才对,焉知这一次还是不是天杀的试探。当下颤声道:“赵、赵大人,这是怎么回事?莫非在这军营附近还有反贼出没?”

赵鼎看了一眼李弈的熊样,心里这个气就甭提了,恨不得把李弈踩在脚下狠狠地扁一顿才舒心。还说什么驰骋沙场、威风凛凛,下辈子的下辈子都不可能。要不是你非要过什么瘾,老子用的着和你一起担这个风险吗?现在肯定还在家中喝酒、玩女人。

心中气苦外加担惊受怕,赵鼎一时之间也说不出话来,两个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枯坐在车里。

喊杀声越来越近,好象直奔两人所在杀来一般。这时,马车已经停止了前行,只听外面陈大举高声喊道:“保护两位大人。”

一片“伧啷”声响起,想来是外面跟随而来的衙役已经纷纷抽出了刀。赵鼎心中稍安,望向李弈,却见李弈仍然是那副怯懦的老样子,心中很是不屑。而李弈细心观察了半天赵鼎的表情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心道:难道外面不是蒲寿庚派来的人吗?

正在疑惑之际,喊杀声似乎已经到了不远处,不过却莫名其妙的慢慢静了下去。赵鼎和李弈不禁面面相嘘,只是李弈的心中却别扭非常。他这一副胆小害怕的模样本就是装出来的,这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何事,心中怎能不急?

微微吹过来的阵阵风中,忽然隐约传来了激烈的争吵声。李弈侧耳细听,其中依稀便有陈大举的声音,不过还好,并没有由争吵转变成武斗的声音传过来。争吵只持续了一会儿的工夫,便打住了。接着便传来了几个人急促的脚步声,径直向马车所在行来。

听到过来的脚步声明显人不多,李弈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对方并不是蒲寿庚派来的人,只要蒲寿庚现在不撕破脸蛮干,自己就有信心一口一口吃掉他。当下抱定了以不变应万变的宗旨,安静的坐在车上等待。

时间不长,脚步声便已经到了车外,只听陈大举在外面气鼓鼓地道:“大人,归远军武威营都头求见大人。”

李弈闻言与赵鼎对视一眼,心道:原来真的是厢军,只是不知他们为何在此处,又是为何与人刀兵相见?

心中念头一晃而过,看到赵鼎神色大定的样子,李弈便也拿出几分官威来,沉声道:“哦?带他来见本官。”

话音刚落,便已有衙役将车门帘撩开。李弈与赵鼎向前方望去,只见不远处一个细腰榨背、武官打扮的汉子正与陈大举站在一起,看服色正是统官百名军士的都头。

听到李弈的吩咐,两人片刻的工夫便来到了近前,只见那武官俯身拜倒在地,高声道:“归远军武威营都头尚义拜见两位大人。不知两位大人驾到,还望两位大人恕小的冲撞之罪。”

李弈沉声道:“你起来回话。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尚义闻言起身道:“回大人话,小的乃是奉了归远军都指挥使王大人之命在此追剿乱民……”

话没说完,便听陈大举冷哼一声道:“满口胡言,那分明是我大宋良善百姓,却被你们诬为乱民,这却是何道理?”

尚义闻言面色大窘,尴尬地望了望李弈,一时说不出话来。李弈不禁心头疑云大起,看这尚义面相颇有英武之气,实在不象歹人,只是不知为何做出这等事情来。

面色一沉,不过却是先拿陈大举开刀,冷声道:“放肆,下次若再胡乱插言,本官定不饶你。”

说着又转头向尚义道:“你所说可是实言?”

尚义这个难受劲就别提了,心道:我尚义怎么就这么倒霉。当年,就是因为得罪了上官,糊里糊涂地从襄阳驻屯军被贬到了这归远军中。而今日所为之事虽说是迫不得已,自己也有心“放水”,却又被知州大人撞了个正着,这可如何是好?

说,还是不说?说,就意味着话是从自己口中出来的,那就重重的得罪了指挥使王大人。而自己要是不说的话,那群百姓难道不会说么?如果被这知州大人得知真相岂不是更遭嫉恨。

他在左右为难之际,这李弈的脸色可就不那么好看了。尚义一看暗道不好,脑中灵光一闪道:“小人实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是王大人所命,小人不敢不从。其中也许有些误会,小人就不得而知了。”

说完,不禁佩服自己的急智,明着自己什么都没说,可暗地里却是清清楚楚地告诉了知州大人这里面有猫腻,就算等会儿知州大人知道了真相也不会如何怪罪自己。

李弈又怎会不知这里有猫腻,只是这事明显已经牵涉到了这归远军都指挥使王镇,如果因此而令自己的计划生出什么意外,岂不是得不偿失。脑中正转着念头,却听赵鼎忽然向尚义道:“你且先退下吧。”

说完扭头对正在车旁边的王成道:“去,把那些百姓带过来,李大人明察秋毫,要问那些百姓的话。”

李弈心中一凛,暗道:好你个赵鼎,生怕我问不出事情的真相来。看来,等会儿如果问出王镇的问题来,这赵鼎也必定要施加压力,逼我秉公办理,好乘我还没打牢根基之时和厢军结仇。

虽然知道赵鼎心中所想,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王成点头哈腰地扬长而去。不过片刻工夫,便见王成神色怪异、心神不属地带着一群衣衫褴褛的百姓过来。李弈心中纳闷之极,这王成又是在唱哪一出?

等走到近前,那群百姓立时翻身跪倒,为首一个中年汉子高声道:“小民冤枉,还请大人为小民们作主。”

李弈细细看去,只见这些百姓有十五、六人之多,除了为首的那个中年汉子之外,个个低垂着头,想来是山野村夫从没见过自己这么大的官吧。当下和声道:“起来回话吧。”

那群百姓这才乱哄哄地从地上爬起来,偷偷的用眼角余光看向他们心中的大官——李弈,可谁知却发现这位大官老爷眼神直直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一副痴痴呆呆的样子。心中稍一纳闷,便都恍然大悟般的向身后看去,只见站在众人最后边的一位姑娘正慌乱地把头低了下去,不过这惊鸿一瞥的瞬间,就已经让全场窒息。

李弈只觉得心头恍恍惚惚地仿佛又回到了21世纪,自己正坐在电视机前看着湖南卫视的节目。不会吧,难道是她?是她也穿越了还是眼前这位姑娘和她长得太象了?如果是两个人长的相象的话那也实在是太象了,太象那个美女主持杨乐乐了。老天呀!

好一会工夫,李弈才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却觉得四周安静异常。扭头向四周看去,只见所有的人都和王成刚才的神色差不多,而赵鼎更是过分,两个不大的眼珠子几乎都要突出来了。

李弈不禁暗笑:也难怪,在宋朝这样的美女确实不多见,这时的营养、美容等等哪能和21世纪相提并论。三娘和晴儿也算是难得的美女了,不过和这位姑娘比起来还是略逊一筹。不过,老子还是鄙视你们,真是没见过世面。在21世纪,这样的美女可多了去了,老子我和你们比还真算是见多识广了,刚才只不过是因为她长得实在是太象杨乐乐了,这才失态。

细细地欣赏了一会儿众人的丑恶嘴脸,李弈终于轻咳一声打破了寂静,道:“你们是畲民?”

那中年人急忙回道:“小民等正是住在这双髻山小髻峰顶的畲民。”

李弈点点头,他对这畲族的服装也算是比较熟悉了,虽说这些男子的服装不细细分辨根本看不出来,但这姑娘身上所穿却和那日在临安所见的水仙很是相似,因此一眼便看出了他们是畲民,这也就不难想到刚刚陈大举为何向尚义发火了。

看那中年人答的甚是爽快,面上还带着希冀的表情,李弈不禁笑道:“你们有何冤情?”

那中年人闻言脸上骤然变色,恨声道:“大人,小民等虽是畲民,却也一向奉公守法、知礼明义,今日被人诬为乱民实属冤枉。”

顿了一顿,看李弈的表情没什么变化,这才接着道:“小民虽不知道那人姓甚名谁,却也知道他正是这马尾坡军中最大的官,还请大人为小民等主持公道。”

PS:前文中关于陈大举官职的描写有个小小的失误,宋军中都的长官应该叫做“都头”。我已经修改了,请大家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