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土流彦一一脸阴沉地在进入大帐之际，伊藤碧早已在等。

“……你竟然使出下毒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来！伊藤碧，你这无耻……”土流彦一义愤填膺地骂着，伊藤碧则在座上正经坐着，悠闲自在地听他那一长串数落，不痛不痒。

“那支短剑是我射的！”土流彦一话未完，一个和婉清丽的声音忽然将其打断，帐中多出一个人来，很显然，从一开始她就在，“碧大人猜到有人会对您下毒手，所以才让我保护您。”

若是换了个人来说，土流彦一的表现一定是冷嗤――认为堂堂的“冷玉公子”在自家据点上演这样的骗局实在可笑！

然而，从听见那个声音开始，土流彦一就怔住了，止了声，直到那一头秀发、那张清秀的脸近了，清清楚楚地出现在他面前之后，他的脸上才出现了其它表情――激动！没错，是激动！

他不敢置信地挪前两步，不羁的脸上毫不掩饰地是期待和惊喜。

“月儿，是你吗？”土流彦一一把扶住女子的肩，就要将她搂进怀里，浅野英子却于此时推开了，明亮的水目中泛着疏离，道：“彦一大人，请您称呼我为浅野英子，我现在是木叶的忍者。”

土流彦一这才注意到女子头上木叶的护额，明显大吃一惊，有什么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他猛地跨前几步执拗地拉住浅野英子确定着、劝说着，想要竭力挽回什么。

然而那个――曾经为他所救，并恋慕上他，甘愿委身于大她十几岁的男子做妾、拼命修炼着，每日最大的心愿就是盼望着能够为他多做点事、多见上他几面、被自己夫君多宠爱一点的女子，再不是如初见时的落魄女孩，再不是那于他怀中羞赧着容颜、娇笑承情的少女。

娇俏容颜相对，人影熟悉依旧，却是物是人非――相逢对面不愿归。

“是‘他’对吧……是‘他’强迫你不认我的对不对？”土流彦一急了，指着伊藤碧道，那个当初对他百依百顺、一心只装着他一个的少女，他不允许就这样失去！

浅野英子轻轻地摇了摇头，眨眼已将往日柔情尽收，再睁开那双秋水剪瞳之时，女子已经换上了身为一名忍者才拥有的刚毅容颜。

“彦一大人，没有人强迫我，相反的，碧大人救了我，是我自愿跟随于她……”

“那我呢……！”

“您对月儿的好，月儿会永远铭记于心。”浅野英子忙打断了他的话道，“只是，上次一别后，发生太多，如今在您面前的，只是浅野英子。”

“对不起，月儿……”土流彦一忽地记起原委，他放轻了话声音，争取着，竭力地想要挽留什么，道，“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后悔了……我！……”

“太迟了彦一大人！”浅野英子打断他的话，道，“如今的浅野英子，已非昔日月儿，我来见您，只是希望您能够相信碧大人，并且答应跟木叶结盟，况且，这件事对岩隐村有利不是吗？”

看着浅野英子始终平淡无波的眼神，土流彦一终于绝望，他拉起她的手，向那个从一开始就只是静静坐在那儿不开口的女孩做着最后的努力道：“我答应在木叶和岩隐结盟一事上尽力周旋，不过，她得跟我走！”

……

“不行！”主位之上，伊藤碧双目微启，毫不犹豫地道，“除非英子自愿，否则谁都不能勉强她！”

“伊藤上忍口口声声说木叶有诚意，难道您所谓的诚意都是假的吗？难道您不想要盟约了？”

“土流上忍也别忘了，岩隐村才是较大的受益一方。而且诚意是双方的，不知土流上忍要我牺牲帐下忍者才肯订立盟约又是何意？”清冷的声音庄严地响起，那个似乎永远无法同她年龄联系起来的女孩，句句声声都控诉到了他的心头，因为当初，他就是那么做的。

土流彦一原本有七成笃定的信念，都在这一声的否定中全部破灭，这种感觉，在他瞥到身旁女子脸上情不自禁浮起的喜悦神情之后，更寒到了心底。

“如果当初……我也能够……”土流彦一的眸光黯了黯。

这世上大多数的无可奈何、不得不牺牲之类也许都只是借口，而最终，都将报应到那之后对失而不可复得的悔恨、懊丧中……

他对她的恋还在，她对他的情已消。

看来，并不一定越深刻的东西保留下的时间就越长。

……

土流彦一最终答应同木叶的结盟事宜，情不在了，他却仍是毫不怀疑地相信于她。

他的眼中，仍时有情意；她的眸中，却只剩浮影。

当初，她不过他数位妻妾中的一员，充其量，得他另眼相待，多宠溺一二；他却是她的天，她的全部。

时光分合，情深情浅、缘起缘灭，谁又道得尽？

那夜之后，为掩人耳目，土流彦一又过回了之前的日子，稍许不同的是，浅野英子偶尔会去看他，陪他一陪。

那夜的事，就如此撇过，伊藤碧没有深究，土流彦一亦无心理会。

一桩事落定，伊藤碧心中稍松，很快又投入到其它繁杂的事情中，争分夺秒。

直到被一件突如其来的事打搅――旗木卡卡西来访。

摘下的面具放置一旁，旗木卡卡西和浅野英子诧异地看着伊藤碧沉默着看完信件后，起身、转向、铺好席塌，然后一声不吭地钻进棉被中背向两人躺好。

旗木卡卡西愣着，不明白发生了何事，浅野英子却是为女孩可爱的举动微微发笑，她起身，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少年跟自己一块出去。

“碧大人累了。”她轻声道，后者恍悟，忙也放轻了步子离开，把一室静寂留给女孩。

已经用不着再用多少障眼法，忍历55年初，三代雷影去世，四代上台，差不多是在同时，水影失踪、后虽被人找见，却已是尸体一具。

四代雷影上台不久后，即同木叶达成停战协议，而水影的失踪，则致令木叶南部战场上立刻呈现一面倒的局面。

首脑不在，战局最终以雾隐村全面投降告终。

水之国内谣言四起、打劫等事不断发生，饱受苦难的国民们的愤恨对象，逐渐由战争发起者，转移到对那些实力强大的血继限界拥有者身上。

后情慢表，却说一夜过后，黎明时分，旗木卡卡西等进到伊藤碧帐内之后，女孩已不见踪影，只案上留有书信一封，说是此间已无她什么事，那些善后事宜就拜托他和浅野英子就好，她自己先行一步回大营了。

事后据浅野英子回忆，说是旗木卡卡西看到那信时又是挑眉、又是跳眼的，表情精彩极了。

木叶北部前军大营，中军大帐内只有两人：

“水影真的失踪了？”女孩问道。

“没错，这个情报是绝对可靠的。”金发男子道。

“……”女孩沉默不语。

“碧，战争快结束了，你怎么反而一副不高兴的样子？”波风水门问道。

“没有的事。”伊藤碧皱了皱眉头，也不知是为了表示抗议，还是其它，道，“只是感觉……有点太突然……也太憋屈了……”她这段时间以来，夜以继日，紧张无比地谋划、提防着，预备会大干上一场，谁知道结局却是这般？这就像是一个蓄力以待的角斗士，大力地打出一拳，却只击在了棉花上，如何能不憋屈？

“没错。”波风水门也道，低眉沉思着，“的确是太突然了，况且，有件事实在是不太合乎情理――那就是尾兽！”

“你是说？”伊藤碧睁着大眼，忽地醒悟过来，难怪她总觉得似乎漏了什么，经他一提醒这才察觉。

“这样历时久远，战势空前的大战，居然没有人柱力的参与，实在是太让人生疑了。”

“水门。”伊藤碧忽然转向波风水门，盯着他的左臂。

“嗯？”波风水门抬了下头，察觉女孩视线所在，忙微微一笑道，“已经愈合，没事了。”

伊藤碧伸出去拽他袖口的手被另一只大手阻住：“不用看，真的已经好了。”

伊藤碧移开那只手，固执地小心捞起袖口：“若是受伤的是我，你也会确认的。”

待到确定那只手臂上伤口已然全部愈合，连伤疤都没有一块之后，伊藤碧如玉的小脸上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意来，波风水门见了，唇角微翘，心情飞扬。

“对了碧，这次是否该给点奖励？”波风水门忽然道。

“为什么？”斜睨。

“咦，是我超额完成了云隐那边的任务，才让整个局面定下来的，你也轻松了不是，要不怎么能‘翘班’跑来这里？给点奖励不算什么吧？”

“你那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罢了，也值得夸耀？”伊藤碧嘴角抽搐。

“那……就算是上次离恨天我救你一次的报答好了，怎么样？”波风水门锲而不舍地商议着，颇有些“无赖”的潜质，莫不是战事快结束的轻松劲也影响了他？

“在那之前，也是你给的白水晶项链将我们带到那个鬼地方的！再说了，救的人里还有你的宝贝徒弟在。”伊藤碧头撇向一边故意不看他，忽然听不见声音了这才偷瞥回来。

“……”波风水门沉默，嘟哝道，“真是薄情……”

“嗯？”瞪！

“呵呵。”波风水门见女孩“恶狠狠”模样，哂笑着，忽然瞥见左手腕系着的红绳，开心道，“碧，今年的生日礼物你还没送我哦！”

伊藤碧挑眉：“你也没送吧？”再说了，哪有人追着要礼物的？

“啧啧！”波风水门伸出食中二指在身前晃晃，得意道，“不对，我可是已经给过了，不是你说的吗，只要每年都陪在你身边就好？”

伊藤碧被噎了一下，小脸红了红，原来所谓的“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这样！

不过，话说回来了，她还从未见过波风水门这个样子――难道是非常想要又只有她才有的东西？

叹口气，伊藤碧无奈而略带好奇地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下一刻，波风水门像讨了赏般的小孩一样开心地提出要求……

“不行！”女孩沉着个脸，拒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