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静了下来,外面的嘈杂是他们的。
大大的眼睛缓缓睁开,一个灿金色的脑袋自被底悄悄探出――波风水门于侧面静静看着女孩,暗自苦笑,若是今天的事被人知道了,他这一世的声名估计也就完了。
他侧过头去,静静看向女孩侧脸轮廓――刚才若不是她提议,他绝不会想到要藏到这里,而最怪的是,她那一提议,自己居然想也没想就钻进了被子里侧!波风水门蓦然间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这个才见面三次的小女孩竟如此信任!恐怕……就连对奇奈都没有吧?不知为何,明明已经决定是将来的枕边人了,却每次都下意识地就有所保留了……
波风水门怔怔地看着伊藤碧的时候,她正有些吃力地侧过身,他忙上前搭手,碰到伊藤碧的时候,两人都是一震。
伊藤碧明显一副不自在模样,鉴于从前“同床共枕”的经历有过多次,本来她以为对于让男子躺在自己身边这种事应该是不会介意的,可从现在自己的反应来看,她却是介意得身体都有些在抖。
“你……早就知道那人会帮我们?”仿似过了好半天后,她才听见波风水门在问。
原来看出来了!他果然还是如记忆中一样聪慧过人――伊藤碧欣慰地想着,带着小小的窃喜,仿佛一个人偷藏了什么好东西般地嚼着浅浅的梨涡、淡淡的喜悦。
“嗯。”她轻轻点头,道,“如果没猜错的话,那是舅舅派来的人。”
“舅舅?”波风水门一愣,他当然是“知道”女孩住的那宅子里原来都住着些什么人了,稍微一联想立马就“明白”了一切――“小公主”一人独居,她的亲人自然要派人保护安全。
只是他想不通的是,千手祈木为何不接了女孩一同去住,那样的话,岂不是更方便互相照应?
“给!”这时候,伊藤碧吃力地递过一个隔音卷轴去,要波风水门展在床头,好方便两人无障碍地谈话。
当明白这是一个高级结界术的时候,波风水门脸上的惊讶难以遮掩,而令他更为惊讶的是,自己心中一浪腾过后的平淡。
“……所以你大可不必为我担心。”伊藤碧道,“你还是先回去吧,我没事的。”
“现在跟我离开不也一样吗?既然不喜欢这里,又何必留下?”
摇头。
“我们伊藤家的家事,你为什么要插手?”伊藤碧好奇地看向波风水门,大大的眼睛盯着他一眨不眨。
“我!……”波风水门生气,觉得自己一片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不过快速地转过念回来后又觉奇怪,因为的确就如女孩所说,他干嘛要那么热心去插手一件烫手山芋?最重要的是人家还压根就不领情!
“谢谢你。”他还没来得及想清楚些,女孩的小手忽然拢上他的手道,“我没想到你会来,我,真的很高兴。你放心走吧,我向你保证,一定不会有事,我也不会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波风水门端详着女孩的笑脸,终于有点无奈地心怀怜惜着道:“那你自己小心。”
“嗯。”伊藤碧轻声应和着,微微笑。
“身体还好吧,会烧吗?”临走前,大手轻柔地探上额头,温暖的气息、关心的语气。
“没事的……你放心。”微赧的红晕浮上小脸。伊藤碧被中的小手紧张地握成了拳――她也许真的病了,要不然又怎么会动不动就脸红心跳不止?
“我明天会来。”波风水门最后看了女孩一眼,结了个印后便瞬间消失在屋内。
那以后,伊藤碧闭上双眼,惊惊伏伏得总觉得是做了一场梦。只有她自己知道,眼下虽然身处“险境”,她的心却是雀跃无比。
大院内还是灯火通明、吵吵嚷嚷,院外不远处却已是很静了――忍者的住所,特别是有些背景的大家,总是有他们的保密之道。
波风水门在远处回望,笑笑地摇了摇头――真有她的,什么都没做就把个偌大的伊藤氏主宅搅扰得鸡犬不宁,说不定自己还真是多事了呢!
不过,一早起的神情恍惚,还有之后的莫名奇妙逛去那栋房子前,然后又阴差阳错地碰见了那种事,一路的跟踪、还有一夜的辛苦总算是没有白费,至少他知道了女孩的身份――原本似乎根本就不出现在木叶的女孩的身份……
“伊藤碧吗?”没想到居然是那个“鬼蜮”和“紫电”的女儿,而且她感觉一点都不像小女孩,波风水门兴致颇高地想着,道,“有意思!”
“……不对呀!”他忽然惊觉,波风水门同过世的伊藤夫妇一家关系不错,如果没记错的话,他们家那个小女儿今年应该才五六岁的模样,“她”看上去,却像是有十来岁的光景了,再加上她举止神情略显成熟,估摸着竟有十二三四岁神情的样子――这也差得太远了吧?
他就这样一路想着,一路朦朦胧胧地回了家。
到家的时候,才发现屋内灯火通明,有人在屋外静等。
“老师?”波风水门看清那人是谁,忙赶上前几步问候,“您怎么会在这里?来了多久了,不进屋坐坐吗?”
“你那小媳妇拖着身孕一个人等到现在,做徒弟的大半夜不知道跑哪去了,我这做师傅的好意思进去讨茶?”自来也道。
“抱歉,临时碰到点事。”波风水门面有惭色地道。
“别,这话还是留着糊弄你那媳妇吧。”自来也大手一挥,打断他道,“水门呀,你该不会是学坏了吧?我想老头子这段时间应该不会给你安排什么会熬到现在的工作吧?奇奈可是个好女孩,又对你一心一意,你小子可别学老师我啊!”
漩涡奇奈的容貌几可算是绝世无双,性情嘛,小时候有点大大咧咧,很有些暴力倾向,但现在却是意外得温柔,至少对他这个弟子是如此,再加上她涡之国公主的身份,涡之国一旦纳入并入火之国议程之后,他这个弟子的功劳就会最大――自来也对这未来徒媳无疑施术极为满意。
“怎么会?奇奈对我的好,我心里很清楚。老师您放心,我是不会辜负她的,今天是真的碰到了点事。”波风水门忙澄清道,又邀自来也进屋坐坐,喝杯茶。
“那就好。”自来也拍了拍心爱弟子肩膀道,“快去陪你媳妇吧,记得多说点好话,关心关心人家,天晚了,我就不进去了。”
波风水门自然婉言相留。
“水门,我今天来是向你辞行的。”自来也道。
“老师要离开木叶?”
“是呀。”自来也长吸一口气,感叹地道,“大战结束了,村子里的事有猿飞老师,还有你跟大蛇那家伙帮衬着,我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刚好趁这个机会重新再四下转转。就是可惜呀,等不到看你成为四代火影的那一天了。”
“老师,我还不一定能当上火影呢,上面不是还有大蛇丸大人吗?另外还有团藏大人他们,也都比我更有资格啊?再说,三代火影依然很健朗,现在也不需要急着选新火影。”波风水门忙道。
“你小子也不用再谦虚了,木叶下一任的火影人选就你最合适了。”自来也对波风水门道,“老头子和我都这么认为。至于老头子嘛,他年纪大了,也想要退下来休息休息了。”
“……”波风水门不言语,静静听着。
自来也又训了些诸如要“好好疼老婆”、“做个好火影”之类的话,还承诺下次回来看望小徒孙、并且带自己写的书给他。
师徒俩聊了很久才依依惜别。
这之后,波风水门眺望自家灯火,忽然觉得幸福异常――简单的居室,不需要太豪华,舒适就行。最重要的是,无论何时回来,家里始终有人在等。
“起码,跟她相比,那种虽然有亲人却形同陌路、甚至在算计自己的境况相比,自己实在是很幸福了不是……”波风水门想着,不自觉加快了步子,三两下赶到了门前。
他正要开门之际,门却自己开了,原来是漩涡奇奈感觉到了他的出现,出门来迎。
“回来了?”简短的问候,亲切而美丽的容颜。
波风水门正当是感动开心的时刻,心中却不合时宜地油然而起另一股怜惜――她现在,一个人孤单单地呆在那样冷冰冰的大宅子里,还是被下了药,没有人关心,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水门?”有声音在唤,“水门,你怎么了,在想什么?”漩涡奇奈拿手在失神的男子面前晃了晃。
波风水门捉住那只手,扶着她进了屋。
“没什么,只是在想些事。”
……
“晚餐都吃了吗,饿不饿?”
“有点。”
“那我去给你热热。”
“谢谢。”
……
这天夜里,波风水门再次嘱咐漩涡奇奈以后还是不必等自己了,先去睡就好,她现在怀着孕,不宜太辛苦。
漩涡奇奈轻声应下,有些含羞地挽留他今夜留下。
“我,我还是回去睡吧。”波风水门想了想,道。
“水门,我们都快成亲了,你不用在意的。”漩涡奇奈在挽留。
波风水门替她盖好被子,温言道:“还是等结婚以后吧。”
“可是我害怕。”漩涡奇奈道,“万一半夜发生什么情况?孩子……”
“你放心。”波风水门安慰道,“夜里要是有什么动静的话,我会立刻赶过来的,相信我。”
她终于点了点头同意,心想着这是他守之以礼,对自己的疼惜,只是有时候,她会希望他不是总这样一副彬彬君子的模样,偶尔热情一点,让她更能感受到他是真真切切在爱着自己。
他替她关了灯,带上门,漩涡奇奈躺着,在黑夜中静静看那背影消失在房门处。
四月二十一日,对木叶绝大多数的人来说,这不算什么,然而对伊藤碧而言,这一天,却算得是女孩子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出嫁”的日子。
就在被掳到主宅的隔日,婚礼就举行了。
成亲前新郎、新娘是不能见面的,所以日向日晖只在早晨的时候悄悄隔着窗户肉麻兮兮地说了通什么诸如“喜欢”啊、“以后会好好待她”之类的话,一如既往地打着傲慢的腔腔。
这一天,伊藤碧终于见识到了火影世界里原来也是有所谓的“针灸术”的,只不过不是为了施行医术救人,而是为了通过控制穴位来限制人的行动。
一重一重的单衣在往身上套,还有那一层一层的粉和胭脂。
从早起开始,伊藤碧就一直被人折腾着――的确是“被折腾”,因为从被银针刺过之后,她就真的像是瘫痪了一般,四肢不能动来嘴巴不能说话,只有眼睛还能眨眨。估计那些人是怕她在婚礼上做出不合宜的举止来,抑或是乱说话。
据说,这种不能动的状况要持续十二个小时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