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你听得见

少年的歌吗

他在秋后的黄昏

面西而唱

羞红了路过的云彩

王强想象中的“外公”是秃头老花眼，实际上却是位身材高大的威严老者，眼神很好，头发虽然有些灰白，但也根根直立。大概是打过战的缘故，脸上还有几道清晰的疤痕，更显军人之气，想来年轻时肯定酷毖了。可惜几年前老伴去世，身子骨也渐渐不行了，得了风湿、心脏病。直觉中这个高大外公便不十分欣赏他这个外孙，本来的谈话变成了训话，王强低着头乖乖受教，最后左夫人好不容易才解了围。郁闷的在“外公”家呆了两天，终于劝说左夫人回了家。

下了飞机后，王强的心里一阵悸动，想着半年来不知惠茹怎样了？又很苦恼怎么去打听她的消息，要是她见了自己肯定又要翻脸。都是左朋俊这小子害的！心里本来存着的对他内疚之心因为惠茹的关系渐渐消散。

回到那大庄园，一家人高兴的团聚在餐桌上。饭毕后，左思明开口道：“俊儿！我已经跟你妈商量好了，过一阵子等开学并送你去读书，不能让你再在外面胡闹下去了。相信你经过这两次大难也应该长大了。”

听到去读书，也就是去读大学，心里一阵高兴， 但表面当然不能露出破绽，平静道：“去什么大学？”

左夫人见儿子没反对，高兴道：“当然是最好的大学了。不过只要你喜欢，去哪里读都无所谓，当然要在本城，妈咪可舍不得你去别的地方。”

“那好吧，我听妈咪的。”王强爽快的答应，却惹来众人诧异的目光，左夫人轻轻一叹：“看来俊儿你真的长大了。”连左思明嘴角也挂着欣慰的笑意。

次日，王强终于获准出去走走，不过身边照例跟着四名保镖。都不是生前自己记得的痛打自己的打手，想来他们保护不利都被抄鱿鱼了，不然现在有他们好看的。其中一个神色特别冷冽叫李豹的汉子是头领，以前是跟左思明的，现在调到了他这里。

叫司机开车到了中山公园旁，下了车，不知不觉间踱到了惠茹的家门口。心里一阵犹豫，明知进去找她也没有好果子吃，而且徒惹她生气。但心里就是放不下来，左朋俊呀左朋俊你也害得我够惨的。最后咬咬牙，转身又朝公园走来。

因为不是节假日，中山公园里大多都是一些退休的老人，或是对弈，或是唱剧，也有练拳的；再来就是一对对情侣了，有几个还坐在湖边的凳子上拥吻。王强支开保镖一个人独自在湖边打着圈，这湖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绕完一圈也要半个多小时。

长风吹过，湖水涟涟，泥土的芬芳一时磬满心扉，丝丝的柳絮婀娜多姿，远处隐隐传来不知谁的歌声，似有似无。王强徜徉着，抬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想把那种伤感的思绪排解开来。

看着湖边长凳上的一对对情侣，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想起小时候和惠茹还有“癞头”，常在这里玩，但现在是“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景物依旧，故人已非。

迷蒙间，看着前面不远的长凳上又坐着一对情侣，那男生二十来岁，带着黑边眼镜、相貌英俊，此时他正侧身对着低垂着头的女生专注谈话，眼神炽热。大概恋爱中的男人都是这个德性。

走近时也听到了那男生的肉麻表白：“我发誓!我对你是真心的，我若对你三心二意，我不得好死，出门被车撞死、走路被雷辟死、吃饭被噎死，喝水被呛死……”

王强听得暗暗好笑，但也感觉到这男生的这段话发自肺腑，不然他的演技真的太好了。而那低头的女生却依旧没有开口。男生脸色惨淡，喉咙生涩道：“惠茹！难道……你真的拒绝我吗？”

王强心头一愣。“不会吧，居然这女的也叫惠茹。”仔细看看她的背影还真的跟惠茹有点像，王强犹疑的坐到他们路对面的长凳上，心里有些七上八下，患得患失，真有些怕这女生就是真的惠茹，怕她答应了那男生的求爱。

男生默默看了“惠茹”好一会儿，也未见她回话，场面不由一阵尴尬。过了好一会儿，王强也有些按捺不住时，那“惠茹”终于轻轻抬起了头，眼神迷惘的看着前方，悠悠的声音响起：“我真的不知道，我……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你……”

听到这声音王强如遭雷击，怔在当场，这声音在他梦里也不知出现了多少回，再熟悉不过。那青梅竹马的日子历历在目，一个扎着两条辫子的小丫头，用那天真的声音问他：“强哥!长大了我做你女朋友，好吗？”这句在他临死前也没有忘记。

男生见她没正面回答，一阵颓丧，强装笑容道：“惠茹!我尊重你的决定，不管最后是什么样的答案，我……我都不会怪你的。”

惠茹有些歉疚的侧头看着他：“这半年来多亏你帮助我，不然……不然我也不会考上上大的，我……我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

男生听到惠茹的感谢一扫郁闷之色，谦虚道：“这有什么感谢的，考上上大主要是你自己的功劳，我可没帮什么忙……”

“我们大学还是同学，这说明我们很有缘分，不是吗？呵呵……”

“是呀！到时你这个好朋友可要多多帮助我哟！”惠茹俏皮的回答，刚才的迷惘情绪已不复存在。语气中虽然有点挖苦男生的味道，王强听了却比打情骂俏还难受，一时心如刀绞。冷哼一声，站起身来，愤愤往公园门口走去。

车上。王强心头沉闷，只觉如果惠茹跟了那男生自己还不如早死透的好，眼不见为净，哪像现在披着这花花公子的躯壳让惠茹如避蛇蝎。当初为何会附到这小子身上呢？左朋俊呀左朋俊!你现在害得我生不如死，只有你亏欠我的，我可再没欠你什么了。

“给我找间酒吧，我要喝酒，开快点！”

来到一间蓝梦酒吧。李豹等人机警的散开布在王强周围。王强坐在吧台前，叫酒保尽管拿来好酒一杯一杯的灌，他身前顶多喝过啤酒，酒量不是很好。他一杯杯的灌着这些调成五颜六色的酒，不一会儿酒劲上来便觉脑袋发晕，眼前一阵阵晃动。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一个惊喜的甜腻声音响起：“这不是俊哥吗？听说你病了好久了，你现在好了吗？”

王强醉眼朦胧的抬头看去，依稀看见是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面貌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是谁，舌头打结的问道：“你……你是谁？我好……好像不……不认识你？”

“你这死鬼！不认识我，当初跟我好的时候怎么认识我了？”时髦女子说着，想上前摇醒王强，却被旁边的李豹拉住，冷道：“小姐!左公子好像说不认识你。”

“不认识我！”女子大叫，如被激怒的猫“放开你的丑手。”不由分说拿起手上的挎包便朝他打去，李豹不为所动冷哼一声把她甩到身后的凳子上，冷冷的看着她。

时髦女子气喘吁吁，用杀人的眼光盯着他，却一时也无可奈何。突然好像受到了天大的委曲，泪水夺眶而出，哭叫道：“哎呀！没天理呀！黑狗咬人呀！……”

李豹纵是了得，面对这样的场面也不知如何是好。酒吧里的人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看着他们。王强被她哭的一阵心烦，拿起手上的杯子哐当一声砸了下去，回头大叫道：“别叫了！”众人一愣，时髦女子也止住了哭声，有些惊慌的看着他。

王强一步踉跄，已被一保镖扶住，攀着他吐着酒气道：“走了……走了，这里没劲……去别的……别的地方再喝……”

李豹上前劝道：“公子！夫人吩咐的，你还是早点回去吧，天色也不早了。”

王强推开扶着他的保镖，勉力站直身，气道：“今天……今天我说了算，我想去哪……就去哪……”

李豹一时不敢反驳。时髦女子看见李豹受窘，上前叫道：“俊哥！不如去我那里吧，你不记得了你以前在我那里藏了好多酒呢？”

王强听说有酒，大叫道：“好！就……就去你那儿，走……”踉踉跄跄的向外走去，时髦女子机灵的赶忙抢步上前架住王强，还不忘回头向着满脸怒气的李豹哼了一声。

李豹四人无奈只好跟出，在时髦女子的喝声中，王强的帮腔下车子直驱女子的住所。这时髦女子的住所在一群高档住宅区，门口就有好几个保安，里面还有巡逻的。

众人来到住所门口，女子开了防盗门，先架着王强进去，未等四个保镖反应呯的一声关上了门，墙上的对话门铃传来咯咯的得意笑声：“我屋子小，站不下你们这么多人，麻烦你们在外面耐心等等吧，不过俊哥说不定要在我这儿过夜哦，咯咯……”

一句话气得李豹狂按门铃，时髦女子笑道：“你再按我可要叫保安了。”接着又道：“放心吧！俊哥在我这儿我会好好照顾他的。你们就先回去吧。”

李豹气愤的擂了墙壁一拳，墙上立时凹进去了一块。时髦女子慌急道：“你……你干什么，你再这样我可真的叫保安了。”李豹无奈道：“你真的认识左公子？”

“当然了！”时髦女子怒道，“这间房子就是俊哥买给我的。不信等他酒醒了，你去问他。”

李豹这才想起左公子半年前好像失忆过，说不定真有这么回事，他的风流名声他以前也时有耳闻，随即道：“那好吧。我在小区外面等公子酒醒了，你就送出来。”说罢带着三人走开。

此时，王强早已拿着客厅酒柜上的酒喝得一塌糊涂。但是越喝脑海中惠茹的影子好像越清晰。“强哥!我长大了做你女朋友，好吗？” 纯真的年代，可爱的女孩，赤热的感情……这一切都远去了，眼前晃动的是一团团迷糊的幻影。对！是幻影。

“俊哥！你少喝点吧，喝多了不好……”

“别管我，快拿酒……”王强粗暴的推开她，拿起瓶子直灌下去，一时便见了底。把空瓶子仍了出去，差点砸到那时髦女子，叫嚷道：“怎么……怎么酒还不拿来，不想……不想做生意了……”王强醉梦中以为还在酒馆。

时髦女子这会可有点后悔了。原来她就是上次惠茹推销时遇到的左朋俊情妇，名叫李艳。半年前她被左朋俊叫出房门后，气的第二天才回来，所以左朋俊昏倒她家的事也无从知晓。她起先打算把左朋俊弄回家，等他酒醒了，施些手段向他要些钱。这半年多来左朋俊昏迷后，他以前给她的钱差不多都花光了，要不是顾忌左家的厉害，老早就去找他了或者伴伴其他凯子，再说这套房子她也有些舍不得。现在这如意算盘一时行不通了。

李艳赶紧到了一杯温水，拿到王强身旁，诓道：“酒来了，你慢慢喝。”神态亲密，宛如妻子照顾丈夫。王强拿起一口喝了干净，迷迷糊糊间，自觉惠茹就在身旁，一把搂过，动情流泪道：“惠茹！你知道……我是多么爱你吗？但你……你为何要跟别人好呢？惠茹！”

怀里的“惠茹”死力挣扎起来。王强拼命搂住，慌吰道：“惠茹!你不要离开我……我不会让你走的。”

“惠茹”怒叫道：“快放开我，我不是你的惠茹。”

“是的！是的！你是我的……我的惠茹。”王强努吰道：“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我决不会的……”王强嘶叫着，眼里有着疯狂的味道，喃喃道：“我……我不会……再犯傻了……”

在李艳的惊叫声中，昂贵的外衫滋裂一声从背后撕开了大口子。霸道带着疯狂，在李艳的声声惊呼中，王强彻底迷失在生前的一幕：惠茹被左朋俊一掌打倒地上，声色俱厉道：“老子不许你出去，就不准出去。你别忘了你是老子的马子……” “你别忘了，你是老子的马子……” “强哥!我对不起你……” 惠茹把脸埋在他肩头，泪如泉涌。

生前的一幕幕仿佛重现眼前，地上哭泣的惠茹、血泊中呻吟的王强、阴笑的左朋俊、那个无风的午后……他要挽回，不能让这一切发生，不能！

“为什么？为什么？你答应过做我女朋友的，为何还要喜欢那个花花公子……为何让他打你，为何让他打你……”王强无意识的抓着李艳的手，根本听不到她的痛叫声。

“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你是我的，我不会再让他伤害你了……”

李艳一把被掷在沙发上，衣衫早已片片了，高傲的牛皮裙也不知被扔到了哪里去。只见左朋俊一手粗暴的扯断她身上仅存的蕾丝内裤，如一只野兽般压在了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