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圭廉不割,利剑用不缺。当其斩马时,良玉不如铁。置铁在洪炉,铁消易如雪。良玉同其中,三日烧不热。君疑才与德,咏此知优劣。
-------------「答友问」白居易
觉远虽是凝神运功,但眼见是本门师尊,又怎会再提防戒备,早把劲力卸了下来。正待出声相询,却已有劲风扑面,无色竟是运起少林大般若掌当胸击来。刚才的话原也是他信口开河,目的只是为分散觉远和公孙如花的注意力。
觉远虽是生性朴厚迟钝,临危应变倒也够快。身体顿生出护体劲力,只见一片袍影翻动,和十胸前的双掌已自然而然平推而出。这一推看似平常,但所含劲道却极其雄厚,似完全超出了无色的料想。
公孙如花倏生警兆,惊叫一声“广陵”,但见四掌相交,觉远已被无色震得滚翻开去,落在了丈远开外。无色 也不好受,后退一大步,竟把马车“哗啦”一声当即坐断。
公孙如花抢上前去,望见觉远仰身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前胸的僧衣上,竟似被剜去了一只手掌大小的一片布料,碎如落叶般在风中飘荡。还未落到地上,便已眨眼化作粉末,顷刻间随风而散。
公孙如花心头一凛,觉远的内力浑厚,她是知道的。这无色掌力却也如此凛冽,如宝刀利剑,劲道之雄浑,只怕更已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但此时却也顾他不得,无色已经是嘿嘿冷笑,行了近来。
公孙如花心知无色把他们故意引诱到如此偏僻荒凉的城外,无非是欲意杀人灭口。但势单力薄,又怎是这深居古刹之中静心修炼几十年的老僧对手。今日不了之局,只怕是难以全身而退了。
无色口喧佛号,眼光里充满着嘲弄的神色:“我的徒弟做什么事情,当师傅的又怎会不晓?我本想借徒弟之手,夺下主持之位,当再兼下大相国寺后,自此便可上入朝堂,下令江湖。我早知觉悔这个徒弟天生反骨,不仁不孝,但天资冲横,野心极大,最是适合做我手中的一枚关键将棋。本是完美无暇之局,却完全因你这个无知泼辣的小女子破坏,当真是气煞我也。但现在亦算不差,只要杀尽你们二人,不留后患。我自可把缘由尽数推卸到觉悔身上,再清理门户,杀觉悔而立下无上无量功德,破下失宝之谜。到那时,我的名望声威又怎是那天鸣老不死的可比。不用动手,少林便已是唾手可得,哈。。。。哈。。。。哈。”一阵阵笑声如猫头鹰夜枭一般恐怖难听,在这荒郊野外更显得突兀刺耳。
“阿弥陀佛”一声高亢肃正的佛号打断了无色那正自得意的笑声。“是你?”无色的脸色顿时变得如同刚洗的宣纸般苍白。
“魔本自心生,旁人驱不得,名利皆幻象,徒乱扰人心。师弟,静修几十年,为何还如此着相?”
无色望着正静静走来的师兄无相,眉头不由紧缩。暗想:公孙如花本是名家子弟,自己赢她亦只是胜在功力雄浑,而今师兄的功夫更在我之上,这又如何是好?留得青山有柴烧,就这么办。遂发劲跺脚道:“罢,罢,罢,胜者成王,败者为寇。而今你门即使占了优势,我也得讨个利息回来,方是道理。”
只见无色的身子蹲下,左手成爪向下驻地,右手伸前成迎掌势。脸上缭绕着氤氲的青气,僧袍无风自动,竟也缓缓地大了起来。
无相依然是镇定的微笑着:“师弟,没有想到,除了大般若掌,你的五行拳原也是练得如此之深厚。”行进前来,无相方发现料想错误,那里是什么少林五行拳法,倒颇有北族蒙古,西域一带的萨满教功夫的样子。
无相猛吃一惊,方才止步。无色已大吼一声,把全身劲力完全蓄满,沉声道:“这是北族黑龙教的镇教神功‘龙鲮变’,你们就等着受死把!”说着缓缓立了起来,浑身的骨骼咯咯做响,已当先如虎下山,如狼奔原般,一招“黑龙探爪”神机鬼化一般伸了出来。
无相无奈,只得也运上无上功力,亦用上大般若掌与无色相迎。原来这无相和无色昔年是同拜一师学习大般若掌功,故二人的大般若掌却是完全雷同,惟无相潜心静修,内功功力自是比无色高上许多。而今无相用大般若掌还击,亦是念在同门学艺的份上,多加礼让,好能够及时留有余地,点到即止。
无相的大般若掌功和无色的相比,则又是一番阵势。但见双掌之见,魁风四起,隐隐若有雷鸣禅唱之音。无色眼见师兄功力高出自己太多,却反把自身功力更加提至十二分境界,全力迎上。
“砰”一声大响,无色竟然在接掌之时,猛可里撤下三分劲道,双足一点,就似浮毛一般,飘然向北而去,只余下他的嘿嘿冷笑在夜空回荡。
“哎,这个孽障。”无相叹口气,回转身来,看了看倒在地上尚自昏迷不醒的觉远,又看看倒在车上一动不能动的公孙春和张君宝,扭头对公孙如花言道:“善哉,善哉!少林出此大乱,我得赶紧回山门禀报。觉远丢失《楞伽经》,私自学艺逃离少林之罪,我不再追究。况老夫尚分是非,岂是拘泥沉年旧规之人。天鸣方丈已经获知你们欲去投靠五台山的无花大师,正在向东追寻,我看你们还是改道而行把。望你们诸多小心在意,咱们便此别过,后会有期。”说着,已如黄鹤踏云般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