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我拉了起来,说道:哎,曦敏你也不用紧张。朕说的'别人'又不是你,只要你想来,随时来就是了。朕还巴不得你随时随地都待在朕的身边呢。他又拉着我坐在他身边,看着我只是笑。
我突然觉得有些臊热,看看现在我们两人的位置气氛都有些暧昧,急忙岔开话题道:皇上,奴婢不在的这两年,皇上可有好生将养?可有准时进膳?还有没有因为那些繁琐的国事忽略了自己的身体?晚上睡得可好?……
曦敏!玄烨无奈而又好笑地打断我,说道,朕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我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就像个唠叨的老婆子哄小孩子似的喋喋不休,不由自己也笑了起来。
他见我笑了,这才浅浅地笑道:这两年朕都很好,只是想你。没你在身边,总觉得差了点什么,不论是谁来服侍朕,总没有你那么贴心仔细。
我抬头,望进一双溢满情意的眼睛,觉得承受不住只能又别开眼去,淡淡说道:那是皇上习惯了,习惯奴婢的服侍,才觉得别人都不如意。
我听到他似乎微微地叹息了一声,并不真切,仔细去听的时候却一点儿声响都没有了。他沉默了许久,才又问道:你呢?这两年,你过得可好?
我笑了笑,说道:谢皇上记挂,一切都好。一个女孩子家,无依无靠独立营生,说不苦那是假的,但说了又如何?
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颚,手指抚摸着我的脸颊,叹道:真的好吗?你看,皮肤都粗糙了。
我轻笑,说道:那是奴婢老了。
老?他摇了摇头,你不过比朕大了八岁,况且这么些年来,你的容貌一点没有变过,只有肌肤,出宫不过短短两年就大不如前,女孩子家却不能好好打理自己的肌肤,那是累的。
我心里一动,我确实因为饭庄的生意繁忙而无暇美容,但来了清朝八年容貌却一点没有变化也是事实。我本就是个娃娃脸,如今虽然年已三十看上去却仍然不过二十来岁的样子,以前在宫里天天保养,说是驻颜有术倒也说得过去;但出宫以后日夜操劳,却仍不显老就有些费思量了。
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我只好再次岔开话题,问起一个我困惑许久的问题:皇上,您怎么会突然出宫的?
他看着我,似笑非笑道:还不是为了某人!接到裕亲王的急报之后朕就急急忙忙赶来了,只因朕要找的这个人聪明伶俐,怕一步晚了,又让她跑了,这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找着她。
虽然早就听小六子说过他是为我而来,但同样的话从他口中亲自说出来给带给我千百倍的震撼。我自然知道现在正是他跟鳌拜斗法的关键时期,他抛下一切亲自出宫迎我,误了多少大事、担了多少风险啊!我只觉得泪意上涌,来到清朝八年里哭的次数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来得多啊!
皇上……您的这番情意,叫曦敏怎么报答才好……我哽咽着说。
他轻柔地把我抱进怀里,满足地叹了口气,温声说道:如果真的想要报答我,就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身边,好么?
我偎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一时两人都无语,夕阳的余晕从窗缝沙纸间透射进来,只映照得屋里一片朦胧,而我们身影就在这朦胧的光线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延伸开去。
忽听一阵脚步声响起,小六子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皇上。
我一下子惊醒过来,急忙推开他,也推开了那一室的暧昧。转过身寻找灯烛点亮,我背着玄烨拍了拍脸颊:今天是怎么了?老是失态,中邪了不成?
康熙的声音有些恼怒,喝道:进来。
小六子躬身走了进来,看见我也在屋里,愣了一下之后泛起恍然大悟而又尴尬的神情,直看得我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康熙见我面色晕红神态羞急,放软了口气问道:什么事?
小六子忙恭敬答道:禀皇上,酉时已到,是否该传晚点了?
他看了看我,笑道:让他们拿到这里来吧。曦敏刚回来,想必也没吃什么东西,就跟朕一起吃吧。
我忙躬身道:谢皇上赏赐。
小六子退了下去。我看了看康熙,斟酌着说道:皇上,奴婢还有一事相求。
他看了看我,道:什么事?说吧。
我鼓起勇气,说道:奴婢想恳请皇上,放我那小姐妹离去。
康熙皱起眉头,深邃的眼神看着我,问道:你真的不愿让她服侍你?
我偷偷看了看他的神色,发现自己再也看不懂他的内心情绪,不由惴惴道:奴……奴婢只不过是个下人,哪里有资格让人服侍。
我低头站着,不敢看向康熙,却感觉到诡异沉重的目光始终凝注在我身上,让我几乎喘不过气来。
许久,方听康熙叹了口气道:既是如此,就叫她走吧。
我松了口气,躬身应道:是。
吃过了晚点,我本应服侍康熙直到他入睡,但他却坚持我车马劳顿,要我早点休息。正好我也有很多话要嘱咐月梅,当下也没有多做推辞,径自去了。
第二日早上起来送走了眼泪汪汪万般不舍的小丫头,我便急忙赶回去康熙身边伺候。来到昨日的偏殿却发现外面的宫女太监全部换了人,不解之下问起小六子,他才悄悄告诉我康熙昨天晚上把他们全都斩了,原因却是不明。我见他神态语意多有闪烁,哪里还不知道他要不存心隐瞒,要不心有顾忌,当下也留了十二万分的小心,一整天都战战兢兢,弄得康熙一天不知瞧了我多少次,让我更是提心吊胆。晚膳的时候,我神经紧张了半天弄得手脚僵硬,打翻了康熙面前的杯子,吓得我面色惨白,终是让康熙忍不住了,淡淡说道:昨天那些奴才但敢欺负你,还妄图陷害,朕才把他们斩了。与你无关,你务需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