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起!快请进来,听说安西节度被你治理的井井有条,那些原地小族更是如对待大唐军队般诚心地对待你们。说说看若让你率领闪电铁骑本部挥师北上,直插回鹘与突厥之间,同时仍然保持安西节度铁板一块,你能不能做到?”张巡目光湛湛,扶着一身儒雅之气的吴起的肩膀,边往里面进边饶有兴致地沉声问道。
人道张巡冷酷无情,却一点不然,张巡给人感觉远比其子张兴要好相处的多,被张巡让到屋内,吴起非常有风度地恭身下拜道:“末将吴起拜见张巡大总管,今次……”
张巡以前受忠义的约束,为人或许有点严厉刻板,但是自从神城舞会,雪原悟道以来,人活的非常轻松随意,此时的吴起这点行事作风,颇似以前的自己,微微一笑道:“早就听闻吴起你礼仪周到,领军作战,应敌对友都是从容不迫,风度翩翩,今日得见果然如此。”
“只是到我这里一切礼仪从简,快快坐下,怎么样?西进回鹘的任务你要是不要?”物以类聚,人一群分,柔然诸多将领都如赵飞龙般不拘小节,惟有吴起对礼节十分的执着。
吴起闻言没有直接回答,略微沉思以后,道:“回鹘汗国传说源自卜可汗,高车初期六姓之一的袁纥,颇为强盛,与其他部落一起南迁漠南,众至数万或数十万,畜牧蕃息,渐知农耕。后其首领树者率众叛北魏而复北徙,继而树者复降北魏。”
张巡没有怪吴起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端起一杯茶,兴趣盎然地盯着风度翩翩,颇为自负的吴起,只听他接着道:“隋末唐初,时健俟斤被推为回鹘部君长,回鹘的真正兴起是在时健俟斤子菩萨为第二代君长时期。贞观元年前后,回鹘君长菩萨与薛延陀并力大破东突厥,声势大振。唐贞观四年,唐擒东突厥颉利可汗,东突厥前汗国亡,漠北唯回鹘与薛延陀最强。”
“开元十五年,回纥与铁勒其他部落共同助唐破灭薛延陀,并其部落,奄有其地,自回纥以南设置邮递,通管漠北,势力由此开始扶摇直上。回鹘汗国建国时逢东突厥后汗国兴起,回纥君长承宗因受压迫而与契丹、浑、思结等铁勒四部迁往甘、凉之间,在河西走廊居留到圣武天皇神龟四年,东突厥后汗国内乱。”
“开元二十九年回纥、葛逻禄、拔悉密等群起而攻杀后突厥乌苏米施可汗,北逐突厥,共推拔悉密部君长为颉跌伊施可汗,回纥与葛逻禄的君长自为左、右叶护。同年,回纥君长骨力裴罗与葛逻禄并力破拔悉密,自称骨咄禄毗伽阙可汗,南居东突厥汗国故地,徙牙于乌德山昆河之间,唐封之为怀仁可汗。”
“其后十年,为汗国草创时期,怀仁可汗及其子磨延啜致力于削平邻部反抗,巩固汗国。可汗之下有两“杀”典兵;大臣自叶护以下共二十八等,如突厥旧制;沿袭突厥游牧汗国的传统,又深受唐朝影响,可汗之下还置内、外宰相,又有都督、将军、司马。”
“汗国下辖原铁勒之仆骨、浑、拔野古、同罗、思结、契丹诸部,另外还有阿布思、骨仑屋骨思二部。也把被它击破的拔悉密、葛逻禄纳入汗国,并常常以两部为先锋,即与可汗出身的药罗葛和胡咄葛、罗勿、貊歌息讫、阿勿嘀、葛萨、袁素、药勿葛、奚耶勿并称,号称十一部落,各部落由仿唐制任命的都督统治。由此可见,回纥汗国实际上是一个以回纥部为首的铁勒诸部联盟。”
“唐天宝十四载,安史之乱爆发。两年后,葛勒可汗遣弟叶护率兵入援,助唐收复长安、洛阳,次年,肃宗以亲女宁国公主遣嫁可汗,回鹘势力达到鼎盛。”吴起顺着张巡的话,言道回鹘由古到今,说的面面具到,一字不顿,一口气流畅地道。
回头见张巡认真地听着,语气一折道:“回鹘虽强,弱在内部松散,反复无常为君子所耻,其后内部必然祸患无穷。别人忧愁天威军行踪,其实只要注意回鹘牙帐,寻其不难,灭回鹘同样并非不可为!只是出兵回鹘属下以为尚须从长计议。”
张巡闻言哈哈大笑道:“做事从容,在于事前充足的准备,对未来发生的事情算无巨细。吴起大将军对回鹘从古至今知根知底,显然早已经将回鹘列为敌对的目标。”
“告诉我你的不可战的理由,若你所说回鹘虽强弱在力量分散,调动不利,我闪电铁骑,最擅长的便是快攻,闪电突袭,现在回鹘的强弱缝隙,全部在将军的心中为何却不可战呢?”吴起的那番话说得前后矛盾,却富汗哲理,张巡深知其中三味,却忍不住想听吴起的分析,有时看名将对战争的演绎也是一种享受。
被张巡赞赏的有几分不好意思,吴起低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道:“不可战不在敌,而在于我柔然自己。无论如何我柔然基础薄弱,不说我柔然国库能否支撑的住连场大战的消耗,只我柔然的战略中心现在似乎在吐蕃,在西北,而不在大唐。”吴起有点疑惑地望着张巡,柔然两大军事总管,这些应该比自己更清楚。
张巡是何等之人,只听吴起这一句话,便显示出了吴起作为名将的素质,真正做到了知己知彼,固能做到百战不殆。微微一笑,张巡道:“不错,族长之所以以身犯险,深入吐蕃重地,就是因为我族当前的战略中心在吐蕃,一为吞并吐蕃增强自己的实力,二为防御阿拉伯帝国的东进,而不在大唐。”
“西域诸雄,天下群豪,能与大唐帝国一争长短者为吐蕃是也。就是回鹘仍弱了许多,突厥已经败落,经匈奴攻击,没有灭国已经是在苦苦支撑。渤海汗国也已经不复夕日独立威名,南方的大燕,腻臣贼子之后,不足为虑,而南昭已经轮为吐蕃藩属。”
“若在以前,我族自然有足够的时间,从容地西覆吐蕃,北灭回鹘,后围大唐,再平大燕。但是阿拉伯帝国不会给我们这个时间啊!昆仑密境传来消息可以看出,阿拉伯帝国已经在做出征大战的最后准备,今秋不出兵,最迟明年一定会挥军东进,因此我柔然最多只有不到两年的时间。”
吴起大震,惊骇地望向张巡,惊诧地道:“莫非族长为了凝聚势力,决定提前与唐开战,只是我柔然近年的布置,全部是针对吐蕃,要想撤军极为不易,稍有差池便是全盘皆输之局啊!”
想到这里吴起语气一顿,一丝明悟顿上心头,沉思着道:“即使吐蕃与大唐都忙于内乱,我柔然想要与吐蕃与大唐开战,也实属不智,虽然融和了高总管以前的力量,灭一国善还可为,两国必定力有不达,毕竟吐蕃帝国与大唐帝国,任何一个都是叱咤风云的时代强敌。”
两人虽然谈起出兵回鹘,却直接将矛头指向了大唐,因为他们都知道,唐与回鹘现在的关系。目前两国藕断丝连,相互支持,一国灭亡,对另一国家必定打击沉重,特别是回鹘之于大唐,要灭大唐必先亡回鹘。
说实话,在柔然几位战略决策者心中,根本没有看重实力强盛的回鹘。回鹘所处的地理位置,已经注定了它先天不足的命运,草原广阔,戈壁环绕,土地贫瘠,或可强盛,却无法持久。
张巡没有辩解,眼睛中精光展现,脸色也跟着肃穆了下来,锋芒尽现,气势凌人地道:“吐蕃之事有族长与高礼总管亲自对付,我们无须担心。族长一到吐蕃便挑得吐蕃内乱,外援离散。而高礼总管与吐蕃征战多年,对吐蕃知根知底,谈起西域诸事,本总管敢说没有人比他会更清楚。”
“玄宗若非听信谗言要加害与他,西域有他坐镇,可保无失,族长命高礼总管为督西部兵马指挥大总管,就是要让他全力对付吐蕃。一个名将若无法遇到一个给自己信任与权利的君主,实在是一个悲哀,鸟尽弓藏,对前途有清醒认识的人,都会为自己的后路做一点准备,所幸我柔然有族长。”张巡忆起往昔充满感叹地道。
张巡的一番话让吴起平静的心,掀起一阵巨浪。高礼崛起的非常突然,之前谁也不知道攻占吐蕃西北十六城建立流云国的势力是谁,现在一个名字已经呼之欲出,借死假遁,他又是怎么逃出来的呢?那与他在一起,被一同赐死的封常清有没有金蝉脱壳呢?
张巡感叹一句接着道:“若有着十万不下与闪电铁骑精兵的昆仑国,以及吐谷浑并入我柔然,加上我五千匹配新型武器火铳的新军,吴起大将军以为我柔然有没有两线作战的实力?”
吴起心中再次翻起滔天巨浪,接着不顾身份地一阵长笑,良久笑意盈盈地望着张巡道:“有什么吩咐,大总管尽管直言,大总管成竹在胸,天威军这四万铁骑,有影骑在,恐怕也不用我闪电铁骑操心。”吴起的话无疑是对张巡询问的最肯定的答复。
张巡摇了摇头,含笑道:“我这里没有任何的战略计划,大将军去年已经有闪击北庭的经验,加上不久与安西大战连盛之威,闪电铁骑正在最佳的状态。况且我对回鹘的了解并不比大将军多,回鹘局势一向不稳变化万千,一切靠大将军自己把握。”
“这便是说,回鹘之事除非大将军随机应变,全权处理。但是之前,将军却有一个任务,护送商务司对突厥贸易的一批军械物资到突厥。我想一路上,将军有充足的时间寻找讨伐回鹘的理由,以及策划出兵的计划。”
“吴起将军还有什么疑问没有?若是没有给我征调你闪电铁骑三千人马,我要牵引出天威军的行踪。”
吴起苦苦一笑道:“这任务真是奇特!我这一万人马被大总管征调三千,再要对付回鹘举国之兵,怕有些薄弱。”吴起试探着道,他才不会要面子不要明,这样关系到大军未来命运的事情,一丝也马虎不得。
张巡眼中暴起一死严厉的光芒叮嘱道:“吴起将军可千万不要以为这是商事,便不屑为之,不放在心上。”
“商业对于我柔然的重要性,我不想再详细述说,总之我族既然颁布了保护商队的法令,我希望作为我柔然战力第一的闪电铁骑,你们能抛开以往的成见,保护好商务司这次贸易。”
“这次贸易若成功交付,能为我柔然带来巨大的利润,不但够你此次行动的军资,而且盈余还可以为我柔然百姓带来好处,实在是一件利国利民大事。重要的是能让突厥牵制着匈奴与回鹘,为我柔然创造时间,这番交易可谓一举三得。”
柔然虽然比任何国家都重视商业,沿历朝各代“农以力尽田,贾以家尽财,百工以巧尽械器,士大夫以上至于公侯莫不以仁厚知能尽官职。”的目标,又进一步确立了农工商皆本的思想。但是人们长久形成的一些观念,一时仍然不易改变,所以张巡才尽一步解释道。
吴起乃是从赵飞龙身边崛起的一个将军,是柔然受赵飞龙影响最严重的人之一,农商的关系,以前他早听过赵飞龙与这些方面的论说。当下微笑这道:“大总管尽管放心,吴起省得,将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作为军人,国家民族的利于高于一切……”
太阳刚刚从地平线上升起,天霏霏亮的时候,与张巡一夜长谈后,吴起又匆匆地离开了肃州。听着从肃州方向传来的喧嚣叫卖声,以及震天的威武操练声,整个城市如活了一般充满了生机。
自己此番虽然得到了八百新军,却失去了三千精锐,虽然传说中的雷神新军。厉害无比,自己对新式武器还十分不了解,此后新军与闪电铁骑配合的战术,还要多加训练,在安西的悠闲日子终于过完了,回去有自己忙的了,心中感叹,姜还是老的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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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族弟子的素质,果然不是一般的高,武胜幽撇下手下,独自逃跑,并没有影响到鬼羌世族战士的士气,相反这些人为了自己首领能够成功撤退,不顾生死,攻击更加的激烈。
不过实力实在是相差太远,鬼羌族留下的人手中,根本就没有能在彩云气势之下安稳站立的高手,很快被赵飞龙与彩云等高手屠戮殆尽。仅有数人侥幸逃脱,赵飞龙等也顾不得追赶,连忙撤退,因为彩云气势的泄露,已经暴露了他们的行踪,正有无数的好手向此处赶。
听了姜亭的分析,赵飞龙知道现在追杀自己的人,已经不只是吐蕃的高手,而是来自天下许多的势力。只是一个行踪诡异的武胜幽,已经让自己损失巨大,后面还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青莲居士,谁知道什么时候有冒出一些前辈高人。
一夜疯狂的疾驰,一行各个都是高手,人到是还有精神,马匹已经到了极限,再也无法支撑下去。在天亮前,众人终于暂时摆脱了追击,在滔滔的怒飘江畔停住了步伐。若非再半途中洗劫了吐蕃一个小型军马场,现在每人都有三匹备用战马,以原来的马力,根本无法再跑一夜。
眼前滚滚东流的怒飘江,水流虽然湍急,却绝对没有下游的波澜壮阔,盯着水面注视了许久,赵飞龙心中感叹,心中的杀念随着东去的流水顿消。眼前这条大河,便是中华民族象征之一长江的主要主源,中华民族正如这长江一般,正有这无数的源头,才形成了一个雄居东方,屹立不倒的伟大民族。
长江离不开这些主源与支源,而中华民族也离不开鬼羌氏族与九黎族,无论是对于他们,还是吐蕃、回鹘等,要有长江大海般的胸襟,只能融纳吸收,而不能一味的打杀消灭。赵飞龙当然不会相信这些部族国家,会主动来与你融合,这么想只是在思索怎么才能更好地做到破而后立。
站在江边,赵飞龙不知道思索了多久,当旭日完全从东面升起的时候,赵飞龙望着姜亭与闪静道:“此去东北八百多里便到了吐谷浑,能否说服吐谷浑溶入柔然,完全是看昆仑的力量,柔然只能做一个配合。”
“作为昆仑国的王储,如今既然姜兄你在,我便将这个任务交由你与闪静去做,给你们五百我身边的精锐,你以为如何?”
姜亭微微一笑,点点头,眸子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建议道:“族长吩咐,姜亭敢不从命。此去吐谷浑不会动武,若能成事,姜亭与闪静不用一兵一卒就能谁服吐谷浑王。若事有不成,只有战争,我们带这些兄弟去也是无用,我有九成把握,说服吐谷浑万。”
“反倒是族长,现在无数势力在寻找族长行踪,以昨晚看就不下于八起势力。一路行去会颇为艰险,身边离不了人手,我将身边的昆仑九骑留于族长,我们身边有数十人就好了。”说着把目光放在闪静身上,闪静连忙跟着点头允诺。
听到姜亭的话,彩云怯惜惜地望着赵飞龙,顾做可怜地道:“飞龙哥哥,云儿知道你一定很生气,你打云儿的屁股吧!若不是云儿从心耍弄,昨晚那个刺客,根本就跑不了。”
赵飞龙看着她可爱的样子,根本就无法生气,含笑摇道:“跑便跑了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快剑手赵亮若是好对付的人,早就被人家杀死数百遍了,只要大家都好就没有事情了。”
几句话说得彩云眉开眼笑,赵飞龙也不再勉强姜亭,有李宁在,很多话都不好说,接着刚才的话将自己的想法大概地对大家道:“既然这样,那我就不勉强了,此事有姜兄与闪静负责我很放心,我们便在河岸分手吧!我要北上昆仑,想了解一下情况再做定论,至于昆仑九骑,飞龙就不夺姜兄之爱了。”
大家都是聪明明白人,听到赵飞龙话中的含义,姜亭与闪静已经大概明白了赵飞龙的目的。昆仑之行后,族长恐怕要亲自前往柔然西南重镇格尔木,放开手脚对付吐蕃与大唐了,天下格局要开始大变天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