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四日,夜,大燕京都蓟城附近的山路上。
战旗猎猎,马嘶声声。
我率大军星夜兼程,离京都已经不远了,一只玉手挑起战车的软帘,悄声对旁边骑在马上的我说:“夫君,你上来眯一会儿吧,天快亮了!”
我笑道:“快睡你的吧,离京城已经不远了,今天你们得见婆婆了,不养足精神,婆婆可要说我的玉儿不漂亮了!”
那人哧的一笑道:“人家本来就没这些姐姐漂亮嘛,弄玉又不是夫君身边的花瓶,弄玉是夫君的助手啊!”
“好了,我的助手,你再眯一觉,我得上前边看看去了。”我一夹马肚子,小黑儿加快了脚步,人和马掩入了夜色里。
刚走了几步,我觉出了背后边顶来了一对双丸,我一愣,但立刻笑了:“美人如玉……剑如霜!拿剑乱比划,总是不好,雪鹃还是把你的剑放回去吧,万一碰了夫君的哪个地方,你哭也不赶趟了!”
果然,我的脖子上已经压上了让人一凛的剑刃,身后同时传来了冷冷地声音:“你怎么知道是我?”
“香气,我的女人都有一种自己独特的香花气,这是瞒不了夫君的!是不是想我了?”我淡淡地说。
“臭美,谁是你的女人,谁想你了?我来给你送终来了!”身后的罗雪鹃娇嗔地骂道,但手里的剑已经缩回,插进了剑鞘。
我吃惊地说:“不是吗?我记得我们已经在一起搂着睡过觉了!我还摸过你的小屁股呐!”
姑娘轻啐了一声道:“可我们没有夫妻之实!”
我笑道:“那不容易,现在就补上嘛!那夜夫君也是考虑你奔波之苦,又虑你还要参加大战,是夫君心疼你没让你经风见雨,怎么,吃醋了?好了,今天为夫给你补过来就是了!是在马上,还是到车里,你挑个地方!”
“别臭美了!人家不是来求你的,今天是助你成名的!现在暴民拿着镢头、扁担围住了京都,太后已经从边关往回调军队了,现在双方的形势已经是沾火就着了,别看有十几万人,他们怎么抗得住朝廷的铁甲兵的屠杀呀?但这也是让你成名的大好机会,只要你出面化解了这场天大的危机,天下百姓就都会感谢你的!得民心者得天下,这就离你执掌大宝差不远了!”姑娘语带调侃地说。
“行,我夫人还知道惦念穷苦百姓了!可这么大的馅饼你怎么不送给你父亲啊?他要是能处理明白了,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功臣了!”我冷冷地说。对宁国公罗刚我还没见过,听说这个人城府很深,还没人看见他笑过,总是板着个国字脸,挂着一脸严肃的冷霜。
“他呀,跟他说他连听也不听,只是坐那看书,好像人家不存在似的,几位妈妈都劝他去救救难民,他也不理。幸亏那个大贤良符化一再让暴民忍耐,说等你回来看看你的态度!现在双方都眼盯着你呐!左右丞相要出城迎接万岁,也被爸爸给拦住了!现在看,大贤良也压不了多久了,暴民已经两天没吃的了,饿死的人已经不少了。人一饿就发躁,就怕压不住火啊!”姑娘不安地说。
“怎么不开仓救济啊?”我不解地问。
“谁敢啊,将军府那边已经连上十几次书了,在家坐镇的德孝太后只是说:‘大灾不远了,那点粮食留着救急吧!’不让人动,头些天城里大户出了点米,这几天不知道听谁说的,皇家要向他们征粮了,吓得他们连自己都开始吃半粮半菜的饭了,哪还敢再捐粮!”
我感到了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不是针对流民的,而是针对自己的,是什么呢?我现在还没理出个头绪,我淡然地说:“所以你就来找我了!”
姑娘叹口气:“我看有人是想挑起事儿,想借暴民的手除掉万岁和你!”
我心里一凛,一股寒意直透脊梁:“是这步棋!绝对是这步棋,从外调兵围过来,城里按兵不动,不让将军府开仓,目的都是逼使流民作乱,而暴乱首先受害的是我们这支仅三万多人的队伍!十几万饿得发疯的人一冲,琰闾一定会死于乱军之中,那左右这形势的人抛出琰闾又想扶置谁呢?”我从这一气儿了解的人里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城里还能找出一个可以号令大燕的皇家人物来。
我知道,现在关键是怎么稳住城外的流民,那就只有开仓济民这一步了,但大灾已经成了定局,人人都知道,控制在大将军府里的粮食是保京都兵民生命的根本,现在开仓,明显要失去在京里朝廷重臣的心,这真使我陷进了两难地境地。
姑娘感到了我的为难,口气温柔地说:“上次的事谢谢你了!”
我问:“上次的事跟你爸爸说了?”
“说了,可他只是拉着长脸听,什么也没表示,对了,还说‘你今后在家老实呆着,别给我惹事!’真不知道他的心是怎么长的!”
我笑道:“有其女,必有其父,不奇怪的!”
罗雪鹃恼怒的说:“你敢说我?找死啊?”
我严肃地说:“你快回去吧,注意保护你爸爸,他现在是众矢之的!”
姑娘从后面拧了一下我的屁股,说了句:“你等着,我不会放过你!”说完人在瞬间飞走了。
我回到自己的战车前,叫起飞燕和勾月:“穿上夜行服,戴上面纱,跟我去会会流民!”
两个女人立刻急忙穿好衣服,下了车。我说:“飞燕马上去把你父亲叫过来,勾月在这等等我,我去会见一下万岁!”说外打马朝万岁的大车飞去。
琰闾听我把情况一说,脸拉得像驴脸,半天才说:“你想怎么办?”
我说:“臣也没有什么好办法,看来朝里有人想致皇伯于死地,不知道他们想推出谁当政?”
琰闾突然问:“除了封王的,别人没离开这里吧?”
我肯定地说:“一个也没离开!”
他松了口气:“那就好,你想怎么化解?”
我说:“我想进暴民里,劝他们让开路,让万岁回京,待万岁回去再解决!”
他摇了摇头:“他们更不会放我们过去了,而且很可能要马上动手,你去带着我,当然是化了装的,就说让将军府里开仓放赈,让我进将军府,我知道,在那里可保万无一失!”
我问:“万岁真的要放赈?”
琰闾笑道:“说你成不了大事你不服,你怎么就不想一想,如果我们真发了救济,谁还肯离开,外地的流民闻信也得涌来,杯水车薪够谁的?我进得将军府,你们就可放手屠杀,三万多军队,还杀不完这些暴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