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天国的高层(此时在天京也就是天王洪秀全、东王杨秀清、北王韦昌辉。)在经过反复磋商之后,终于对小刀会的奏折给予了一个明确答复,即以天王的名义向刘丽川颁布了一道诏书。
此诏书中(原文较长,就不抄写了,免得有凑字数之嫌),除去冗文和官话、套话,剩下的核心内容就是,接受小刀会的称臣;允许使用太平天国的国号、年号和旗帜;必须信奉天父天兄、拜上帝之教义;至于官职,则可自行制定,只要不僭越太平天国的制度就可以。
而在小刀会最迫切希望得到太平军的救援这一问题上,诏书中则委婉的表示暂无此可能!在这封诏书的最后,太平天国提出了一个建议,便是小刀会在孤城难守的情况下,则可“率众来归”,不妨把义军撤到天京来。
这道诏书中“若即若离”的暧昧态度其实正显示了此时太平天国面临的窘境。
北伐军和西征军如今都正处在艰苦作战之时,而这两路大军中,可以说是集中了太平军一批能征惯战的将领和久经沙场的士卒。
此外,为了确保天京的安全,尤其是经历了此次“神策门之变”,太平天国的高层俨然有些风声鹤唳,此时恨不能从外线再抽调重兵回防天京,哪里还有机动兵力可供解救上海的小刀会。正所谓自顾不暇、爱莫能助,您就自求多福吧。
当然,也不是没有给小刀会指一条明路,那就是实在无路可走时,天京的大门向你们敞开着,尽可以撤到天京来!
对于这个答复,周秀英和林仁杰失望之极。周中华虽然没有料到太平天国会如此答复小刀会,但在他所了解的历史上,小刀会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这一史实他早已了然于胸,所以对于这种结果,他反能倘然接受!
更何况,在周中华的心中,新的想法已经产生,历史还将发生进一步的改变……
如此再留在天京也已经是于事无补,周中华和周秀英、林仁杰商议之后,决定离开天京返回上海!
秋风瑟瑟,江边的码头上,国舅赖汉英正亲率一批天国官员为周中华等人送行。
本来对于周中华这种级别的信使,完全用不着国舅老爷亲自出马。只不过这一次,因为没有能向小刀会提供实际的支持,只是说了许多的空话,如果在礼仪上再马虎,只怕会影响小刀会对太平天国的看法,故而天王洪秀全特意关照由国舅赖汉英负责礼送众人。
一番繁文缛节后,周中华等人终于登上舟船,扬帆起航。
远远的城楼之上、女儿墙后,影影绰绰,一个纤弱的的女子也正凭江眺望,默默地为周中华祝福祈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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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周中华等离开天京后不久,一个突如其来的事件再次震惊了天京城!
那就是天官正丞相、理东王府事曾水源、东殿吏部尚书李寿春变草为妖、背叛天国!
某日,“天父”忽然下凡,附身于正在东王府正殿处理军政大事的东王杨秀清。“天父”降临后立即传命召集众臣,又命锁拿曾水源和李寿春来见,须臾,二人即被拿至。
“天父”乃审问二人道:“尔等在东王府门前遇见女官某人,某女官为何仓卒不安?某女官又如何说话,尔等可知?曾听闻么?一一从实奏明。”
曾水源回奏道:“小子其时实见女官极为仓卒,只因小子瞒昧至极,见女官如此仓卒,心飞胆怯,因是束手无策。”
“天父”哼哼冷笑道:“某女官曾讲过东王若升天,尔等为官的都大祸将至。此话尔等可曾听闻么?”
曾水源只吓得簌簌发抖,答道:“此话小子曾听闻该女官讲过。”
“天父”勃然变色,怒道:“尔等听闻此大逆不道之言辞,而尚置若罔闻,且不奏闻东王,尔等分明业已变草为妖、背叛天国,罪不容恕!”
“天父”转而审讯李寿春道:“李寿春,某女官所说此话尔曾听闻否?”
李寿春低头惶惶道:“小子亦曾听闻此话。”
“天父”森然说:“尔亦听闻此话,然则亦罪无可恕。”
“天父”又漠然对殿下的众官员说道:“尔等众臣,看他二人之罪该当如何处置?”
众官应声奏道:“此二人如此欺天欺东王,变草为妖,实在是死有余辜。”
“天父”说道:“尔等大众既说他二人罪实当诛,即传朕旨,将他二人押出东殿,斩首示众。”众官匍匐在地,齐声奏道:“臣等谨遵天父圣旨!万岁万岁万万岁!”
跪在大殿中间的曾水源和李寿春二人,此时已经是面无人色、张口结舌,未及自辩便被如狼似虎的卫士五花大绑,拖曳而出,少时便斩讫来报!
殿下众人看到卫士呈上二人血淋淋的人头,都噤若寒蝉,气不敢出。只有那被“天父”附身的东王杨秀清和站立在一旁的恩赏丞相傅善祥,在不经意间,交汇了一个会意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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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水源可算是太平天国最高级别的行政官员,官居天官正丞相;而李寿春则是东殿吏部尚书,为东殿尚书之首。二人此前都是东王的心腹,亦是东殿重要的股肱之臣。
此次诛杀二人,实在有些不明不白。那女官在东王府前为什么极其仓卒,而曾水源又为何看见了女官如此仓卒,反而“心飞胆怯、束手无策”?此种详情着实不明。
按照“天父”审讯二人时的内容,当日那女官曾说“东王若升天,尔等为官的都大祸将至。”这句话,其意义却是分外明了。不言自喻,这句话中隐含的便是“今日你等忠于东王,助纣为虐,欺凌众人,一旦东王身死,必将遭到报应!”
这一句话包藏警告之意,内中更有对杨秀清的恶毒诅咒,而曾水源、李寿春听闻此话后居然并未即时向杨秀清报告,显然是怀有异志,居心叵测!
心腹之人居然对自己不忠,试问杨秀清又如何能容忍!同时也是为了恫吓全朝官员必须唯命是听,则诛杀二人势在必然!
最根本的,这亦是傅善祥的一条离间之计,即可以令杨秀清自毁长城,又可以进一步博取他的信任!
随着时间的过去,曾、李二人已经渐渐被人们所淡忘,而傅善祥的权势也在东王府中炙手可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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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岁末,太平军与清军的战局更加迷离、复杂!
彼时北伐军在天官副丞相林凤祥的率领下,于休整之后,避开严阵以待的胜保、僧格林沁等重兵,挥师东进。太平军连克献县、交河、沧州、静海,兵锋直指天津。京师警备,迁逃避祸者达三万余户!
钦差大臣胜保星夜追击,领兵迅急进至天津布防,科尔沁郡王僧格林沁也移兵天津西北,与胜保形成犄角之势。更有天津知府钱析、知县谢子澄率练勇七千余人迎击死守,并破坏运河堤岸,引水环城,阻滞太平军。
此役太平军虽然斩杀知县谢子澄,但前后临敌,天津城已然不可攻取,于是退至静海,层层筑垒挖壕,坚守待援!
而清军以数万之众,又借助运河之水,虽然得以将太平军堵截围困在此,但因太平军顽强抵抗,一时也难以急破,只好相持于此!
与之相反,西征太平军在翼王石达开的主持下,则战果辉煌。春官正丞相胡以晃、秋官又正丞相曾天养率部于攻克安庆城北的军事要冲集贤关后,接连攻占桐城、舒城,清廷团练大臣、工部侍郎吕贤基死于此役。
太平军乃乘胜回师皖北,攻占安徽临时的省会庐州城(今合肥),清廷新任安徽巡抚江忠源亦死于城中!
而这一年清廷最后一个重要的人事任命,便是咸丰皇帝的弟弟,恭亲王奕开始在军机处行走,接触到了国家的中枢大政……
时间匆匆,这一年又将走到尽头……
正是:爆竹声中辞旧岁,又把新桃换旧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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