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过后,赵东得到消息,归德府(今徐州西,由于这一带的军事分界犬牙交错,距离更近的徐州反而早就被蒙古人占领了)已被攻克,蒙古军正在攻打泗县(今泗州)。这泗县在扬州西北百里处,为扬州北部的门户。赵东正考虑是不是要出兵救援的时候,扬州知府来访。这扬州知府也是姓赵,名炳章,字瑞麟。听闻写的一手好字,很多扬州店铺内都可以见到此公的瘦金书法。名义上赵东和知府是平级,可赵东的只是一个虚衔。而且军营是在扬州界内,以后很多事还要和各府衙打交道,所以赵东整了整衣冠出去迎接。赵知府带着十几个人前来,这些人都是扬州的头面人物。赵东拱手行礼道:“府台大人怎有闲暇来我这里,莫不是我营中士卒有扰民之举?”赵知府还礼道:“非士卒扰民,实是有要事相商。”赵东把众人让进帐中,分宾主落座,亲兵奉是茶水。赵知府道:“蒙古军已克归德,现正在攻打泗县,赵将军可知此事?”“我也是刚才得知。”看来赵炳章是想要自己带兵救援泗县。泗县为扬州北大门,若泗县陷落,则扬州将直面蒙古铁骑。身为扬州最高行政长官,赵炳章如何不急?且看看他如何开口,也好趁机要些条件。“不知赵将军做何打算?”赵炳章果然是为救援之事而来。赵东故做慷慨之态,说道:“奋战守土乃我等之责,守卫扬州是份所应当。泗县是归德府所辖,奈何我只是扬州的厢军指挥使,怕是鞭长莫及。”赵知府急道:“泗县虽非我扬州所属,却为我扬州之屏障。若是泗县有失,则扬州危亦。现扬州城内人心惶惶,一些大户人家已经准备南撤。如此下去,必然民心浮动,一旦有变扬州恐难守御。望赵将军心系扬州万千百姓,出兵救援泗县。”赵东看知府大人把扬州百姓抬了出来,再不好推脱。只得长叹一声道:“非我赵东殆战,实是因为我这厢军新建,各色装备器械还未齐整,怕是敌不过那蒙古铁骑。”赵炳章已经料到赵东会趁次机会勒索些钱财,来时已和城中诸富商准备了些银两,只怕赵东狮子大开可。言道:“扬州禁军远在四川,我也出于无奈才来求赵将军。赵将军要是有什么难处可在此言明,这几位都是扬州的富商巨贾,亦可提供些须军需。”各富商纷纷表示愿意解囊资助,只等赵东开个可以接受的数目。赵东言道:“既府台大人和扬州父老如此器重我赵某,我愿勉力一试,蒙古人周旋一番,誓死也要保的扬州平安。我也不要什么银钱粮饷,只要各位在我回扬州之时为我准备二十万斤精铁。”赵炳章等人原以为赵东必定趁此时机大肆勒索一番。没想到赵东开出的价码如此之低,只要二十万斤精铁。宋时的铁价极低,二十万斤铁值不了多少银两。赵炳章惟恐赵东翻悔,言道:“赵将军要的精铁我们这就去备,定会在将军凯旋之日奉上。不知道将军准备何时发兵?”赵东言道:“即刻起兵。”赵东已经决定北上救援泗县,一来可以解除对扬州的直接威胁,二来还能借此次机会历练兵马。这是部队第一次出征,方方面面都很谨慎小心,惟恐有什么纰漏。四架抛石机都带上,大大小小的炸药包装满了四辆马车。所有装备了燧发枪的士卒都随军出发,每人都代了两份的弹药当量(一份弹药当量为五斤发射火药和十斤发射弹丸)。从各营抽调燧发枪手七百人,又从各营抽调两百人作为预备队。炸药包抛射手一百人,预备队一百人,各色随军人等共一千二百人准备停当。点齐了军马,赵东在校场做最后的动员讲话:“蒙古军已然打到泗县,此次出征为我军首战。尔等务必个个奋勇,人人当先,扬我大宋军威。凯旋之日必不吝封赏。我再把军令申明,若有违犯者军法处治。其一: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其三:夜传刁斗,怠而不报,更筹违慢,声号不明,此谓懈军,犯者斩之。其四:多出怨言,怒其主将,不听约束,更教难制,此谓构军,犯者斩之。其五:扬声笑语,蔑视禁约,驰突军门,此谓轻军,犯者斩之。其六:所用兵器,弓弩绝弦,箭无羽镞,剑戟不利,旗帜凋弊,此谓欺军,犯者斩之。其七:谣言诡语,捏造鬼神,假托梦寐,大肆邪说,蛊惑军士,此谓淫军,犯者斩之。其八:好舌利齿,妄为是非,调拨军士,令其不和,此谓谤军,犯者斩之。其九:所到之地,凌虐其民,如有逼淫妇女,此谓奸军,犯者斩之。其十:窃人财物,以为己利,夺人首级,以为己功,此谓盗军,犯者斩之。其十一:军民聚众议事,私进帐下,探听军机,此谓探军,犯者斩之。其十二:或闻所谋,及闻号令,漏泄于外,使敌人知之,此谓背军,犯者斩之。其十三:调用之际,结舌不应,低眉俯首,面有难色,此谓狠军,犯者斩之。其十四:出越行伍,搀前越后,言语喧哗,不遵禁训,此谓乱军,犯者斩之。其十五:托伤作病,以避征伐,捏伤假死,因而逃避,此谓诈军,犯者斩之。其十六:主掌钱粮,给赏之时阿私所亲,使士卒结怨,此谓弊军,犯者斩之。其十七:观寇不审,探贼不详,到不言到,多则言少,少则言多,此谓误军,犯者斩之!众士卒都见识过炸药的威力,都有过分迷信炸药包的心理。很多士卒都想在这次的征战中立功受赏,无不摩拳擦掌,士气空前高涨。祭旗之后,放炮开拔。途中遇到很多携儿带女南撤的百姓。由于士卒携带的物资太多,严重的影响了行军的速度,直到第三日凌晨才达到泗县。泗县的守军都是从归德撤下来的守军残部,约两千五百人。指挥使秦达和蒙古军交手多年,现五十三岁,满脸疲惫之色。归德府的两个军五千余禁军(正规军)都没能守住,被蒙古军一路穷追猛打,现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军力,只得缩在泗县待援。秦达知道赵东只带了一千二百人来援后,只是不冷不热的拱了拱手就布置防务去了。赵东问明了情况才知道蒙古攻打归德府的军队只是一个千人队。一路追到泗县还剩约七百人。赵东不得不佩服蒙古军的战斗力,千人竟然敢攻打归德,而且打的守军伤亡过半。现在秦达已放弃出城迎战,只是全力加固泗县城墙准备打防御战。蒙古军已经整整一天没动静了,好象是在准备攻城的器具。赵东记得当时的蒙古军已经装备了少量的火炮和回回炮(一种超大型的抛石机),如果等蒙古军准备妥当,泗县的城墙是抵挡不住火炮的轰击的。赵东对秦达表明了出战的意思,秦达吃惊的看着他说:“蒙军骑兵骁勇,最擅野战,贸然出城伤亡必重,赵指挥还是在城里和我固守的好。”赵东自然知道蒙古军最擅长野战,可自己的新式武器和战法也是在野战中才可以发挥出最大的威力。这次出征很大程度上也有检验部队战斗力的意思,所以赵东一再坚持出城迎战,“秦将军,现蒙古军就在城外,触手可及。我军若只是待援固守,怕是损了士气,折了军威。我愿带本部人马出战,不论胜败,也叫鞑子看看我大宋儿郎的气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