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美人夺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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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母亲没有说谎,半个小时一过,车内众人纷纷转醒,一见地板上躺着的两个蟊贼,以及他们的行凶兵器等,俱是大吃一惊,但又都摸不着头脑,一时间,车内尽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之声。
众人转醒同时,钟海身子也是一松,马上‘噌’地站了起来,大步跑到车门口,明知那对母女和影已走得远了,但还是抱有一线希望,探出头去看看。
唉,佳人芳踪杳杳,不知还否有缘再会?钟海立在车门口,看着手中那顶还带着几丝女人香的太阳帽,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听她口气,那影应该是她属下,或许不会为难于她……唉,可惜才刚刚认识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谁知又发生这档子说出去都没人信的事……嘘,只能愿她们好运了!
“这位小兄弟,你认识这两个人吗?”一个声音把钟海从感慨中唤醒。钟海回头一看,原来是那位司机。
“哦,他们是两个劫车的土匪,把他们送到墨岭镇的派出所就行了。”钟海丢下一句话,也不理脸上愈发迷茫的司机,径自跳下大巴,朝已没有多远的墨岭镇行去。
墨岭镇位于墨岭山脉的一块平原地带,是这里唯一的市集,也是墨岭人用来和外界交易货品的中转地。
当初只是一个巴掌大的闲散地方,但随着近十年来华国的大发展,这里也逐渐热闹起来,大型超市、医院、学校等,也是一一俱全。比如墨岭客运站就设在墨岭镇内。
墨岭镇虽有着由乡镇向城市发展的趋势,但墨岭山脉中大部分的原住民还是喜欢生活在镇北的村庄中,背靠连绵不绝的墨岭群山,在山脚开垦出一片良田,倚着地头盖起一幢幢砖瓦房,忙时互相帮助、闲时几家同乐,倒也过得悠哉悠哉。钟海的外婆家就在那儿。
钟海离了大巴,步行了大约40分钟,一路上看着那些自己熟悉的整齐垄田和忙碌的村民,心情也逐渐开朗起来。
就是这些可爱的人啊,才让我国十来亿的人能吃上白花花的大米饭,别看他们一个个满脸皱纹、皮肤粗糙,但那洋溢在脸上真诚的笑容却让他们显得分外光彩耀人。
轻车熟路地跨过几家农田房舍,一片齐整的飞檐翘角、红墙绿瓦的建筑便显现于钟海眼前,他毫不客气地大步踏进大门,张口就喊:“外婆,我来看您了!”
而此时此刻,相隔不过几公里的墨岭镇派出所内却异常热闹。
“你们瞧瞧,这是什么事?”所长在办公室里大声咆哮,“哪有举报的人统统不愿指证犯人的理?要是害怕,你们就TM的把这两个王八蛋给放了!既然送到了我这里,一个个都摸着脑袋说不记得发生了什么,呼……这不是把我们警察当白痴耍吗?”
“所长,您别生气。”一个胆子大点的小警察抬起头轻声劝道:“这些老百姓是这样的,怕惹事沾身,想明哲保身,不过还好,那两个犯人我早就把他们隔离起来了,一顿吓唬,他们早就招了,听说还漏网了一个……”
“哦?”所长怒颜稍缓,拍了拍那个小警察的肩膀,“小刘,好样的!不愧是我们墨岭派出所唯一的大学生啊!你们瞧瞧,这才叫随机应变、智勇双全啊!大家要向小刘同志好好学习学习……”
窗外,两道黑影倏地飞起……
咦?怎么一个人也没见着?难道外婆又去串门耍剑了?钟海进了宽敞的厅堂,四处张望,不见有人,心中奇怪:昨天不是打了电话吗,难不成是忘了?怎么连小舅一家也没见着?
正当钟海纳闷间,厅堂后面蓦地掀起一道门帘,一位精神矍铄、满脸祥和的老太太走了出来,看见钟海,眼里不由发出喜爱宠溺的神色,但脸却是板着,佯怒道:“海娃子,你这小家伙还知道来看外婆啊?哼,越长越大了,就跟你那个不孝顺的娘一样,一个劲地往外边跑,哪里还记得住我这个住在乡下的老人家哟!”
钟海大是惭愧,心里暗自埋怨怎么把自己妈妈的那笔帐算到自己头上来了,不就是两个周末没来吗?可那也不是我的本意啊!
嘴里还是赔笑着,上去亲昵地挽住外婆结实的胳臂,带点撒娇口吻地边摇边道:“外婆,瞧您说的,我不是打电话告诉您我们学校要会考吗?那可是一次很重要的考试,直接关系到明年的高考呢!您不是最希望咱家出个大学生的吗?这不,昨天才考完,我就急匆匆地赶您这儿了,您倒好,不但不犒赏犒赏我,一见面反而还扣了顶大帽子给我戴……”
海外婆(钟海外婆姓海)最吃不住这个最小的外孙撒娇,本来就是装出来的气立马消失得无影无踪,腾出一只手忙抚了抚钟海的脑袋以示安慰,哄道:“海娃子别生气,是外婆说错了,是外婆不对!来,海娃子你先去给你外公上柱香,然后等你小舅回来,我们就开饭。知道你今天要来,我可是让你小舅准备了你最爱吃的油煎知了呢!哈哈,你说外婆没有犒赏,这个犒赏可不错吧?”
“真的?”
钟海听了,口水都要流下来了。他小舅做的油煎知了可是一绝,鲜美的酱汁、肥大的知了,嚼在嘴里脆而不硬、香而不腻,钟海一个人就能吃上30只,这也是他几乎每周都来这里的原因之一。
不过小舅一家平时也忙,这油煎知了也不是次次能吃到的。
给外公的牌位上过香,钟海便搬来一张凳子,老老实实地坐在海外婆身边,准备跟她汇报最近的学习情况了。
原来,钟海在他这一辈里面可是学习成绩最好的,不但小时候学习成绩优秀,而且两年前还考上了纳缠市的传奇高中市十一中,极有希望成为海外婆家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学生,最被海外婆寄予厚望!
所以海外婆尽管文化程度不高,但每次钟海过来,无论多忙,她也会推掉和她几个好姐妹一起练武耍剑的事情,花上一刻到半个小时,专心致志地聆听钟海的学习汇报。
面对这个年龄已过七十,但长相只有五十上下的外婆,钟海可不敢欺负她不识字就把自己在学校的成绩瞎吹乱盖一气。
钟海记得读小学时有一次自己撒了个小谎,不知怎么的就被外婆给看了出来,那时她可是用她平日里耍剑的剑鞘足足打了自己十下呢,自己的小屁股当时都被打肿了,据说从那以后,自己的妈妈就再也没回来过墨岭。
那时,海外婆在钟海心里就好像神明一般,仿佛什么都瞒不过她的一双眼睛,现在虽然离那件事已过了七、八年,但钟海仍是心有余悸,每次汇报时都不敢掺着半点水分,全是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的学习成绩讲给海外婆听。
两年前进了市十一中,钟海的成绩就有下降的趋势,排名也是一跌再跌,好在海外婆对他在年级里的排名并不是怎么看重,对钟海没考好的那门学科也不会重言训斥,只要他不说谎,她就一直是微笑地听着,直到……开饭。
海外婆从屋内拉出一把靠背藤椅,坐到钟海对面,眼睛半眯着,兴致勃勃,看架势,仿佛是要听一篇极精彩的评书一般。
钟海近两年难得有一次考试考得如此舒爽,正要好生卖弄一下自己新得的忆能,不料屋外大风一卷,将厅堂内的桌椅刮得咯吱作响。
钟海倒没惊讶,挨着大山,这种没来由的山风是常有的,只要捱过这一阵,就没事了。
钟海闭着嘴巴耐心地等山风停歇,谁知藤椅上的海外婆眼睛忽张,脸上一紧,表情显得极不自然。
咦,我还没开口啊,怎么外婆就这般模样,不会……不会是因为我两周没来,想拿剑鞘打我屁股,给我提个醒吧?钟海极少看见外婆这般脸色,不由心内惴惴。
“海娃子,你稍微坐会,等你小舅回来,就让他先做饭给你吃……外婆有点事,要出去一会。”海外婆突然站起,丢下一句话,就跑出了大屋厅堂。
唔?钟海一头雾水,次次汇报,外婆可是极为重视,每次都是认真聆听,大小事情都会推掉,怎么这会却……难道是有大事发生?
钟海看着那张不知是被山风吹动,犹自不住摇晃的藤椅,心里一紧,莫非是影……呼,钟海呀钟海,你别胡思乱想了,那些高来高去的武林人士,怎么会和自己的外婆有关联呢?
饶是如此,钟海还是坐立不安,好在不多时,他的小舅,蓝比之,一个粗壮的庄稼汉已是回来,同来的还有他的老婆儿子。
“哦?母亲出去了?”
蓝比之手里抓着一竹篓兀自叫唤的知了,听得钟海把事情一说,也是有些纳闷。不过他最是孝顺,也没多问,便让自己的老婆、一个本份老实的中年妇女提了知了到后院厨房准备午饭了。
蓝比之的儿子比钟海大9个月,长得紫黑壮实,叫做蓝莫辉,因为和钟海年龄相近,最是投缘。
钟海一见到这位小表哥,脸上也不禁泛出笑容,上前拉住蓝莫辉的手,道:“小表哥,你怎么也回来了?学校放假了吗?”
原来蓝莫辉中考时没考上高中,现在在墨岭镇的一所职业高中上学,虽然离家里近,但平常也只是周末才会回来,有时还会和钟海擦肩而过,能见上一面,也算难得。
“呵呵,都说了要把‘表哥’前的那个‘小’字去了。”蓝莫辉露出那张和他父亲一样敦厚的笑脸,不过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却甚是灵动,显然也是个鬼灵精。
钟海知道,如果不是与他熟悉,恐怕就要被他这幅老实的模样给骗了去,甚至连自己被卖了还要帮他数钱呢!
“是的,前天才放的。知道你要来,我和父亲都被外婆指派去给你抓知了了!哈哈,这次的知了又肥又大,小海,你可有口福了!”蓝莫辉开朗地笑着。
“你还不是叫我‘小海’。”钟海小声嘀咕着,便同蓝莫辉一起到厨房帮忙去了。分别在于,蓝莫辉是真的帮他母亲的忙,而钟海则是纯粹地‘东张西望’,闻闻菜香罢了。倒不是钟海懒,而是他的小舅妈也很宠他,不让他来‘帮倒忙’。
浓郁的农家菜香很快从厨房里传到了厅堂,不一会,饭菜已是上齐。钟海和小舅一家围坐在木桌边,眼睁睁地看着桌上的饭菜冒出袅袅的香气,明明肚子里的蛔虫咕咕直叫,但双手还是老老实实地摆在膝盖上,一动不动。
蓝家的家教很严格,长辈没有回来,即便是饿死,这筷子也是不能动的。
还好,没过多久,海外婆便从外面回来,脸色很是有些难看,不过她看到一家人都端坐着等她开饭,脸上也挤出一丝笑容,道:“小之,我不是让海娃子告诉你们不用等我,先吃着吗?”
蓝比之垂首道:“母亲没有回来,孩儿不敢开动。”
海外婆轻轻一叹:“你就是这个脾气……,来来,海娃子、莫莫,都开始吃吧,瞧,那盘油煎知了都凉了呢!”
此时她的脸色也恢复正常,笑容也活络起来,看得钟海心头不由一松。
他可不愿自己的外婆出什么事呢!
咳,果然是我胡思乱想呢!钟海长呼一口气,笑嘻嘻地和蓝莫辉抢起那肥美的知了来了。
蓝比之瞄了一眼自己的母亲,只见她虽然满面笑容,但一双眼睛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忧色,而且一直注视着钟海,心中不由一紧,便欲开口相问。
好好吃饭,没你的事!海外婆发现蓝比之的举动,一道严厉的目光射了过去,警告他不要乱动,一切有自己做主。
蓝比之一怔,不敢违背母亲的命令,便埋头扒饭,只作不知。
“海娃子,你跟我到后屋去,外婆有事问你。”吃过午饭,海外婆让蓝比之一家收拾碗筷,自己则朝钟海招了招手。
啊,还没汇报成绩呢!钟海点点头,向蓝莫辉吐了吐舌头,乖乖地跟着外婆来到后面的一间房子。
房子不大,只摆了一张高脚木床、一张梳妆台和两把椅子。
“海娃子,往常你可都是11点钟左右就会到这里的,怎么今天迟了这么久,是不是路上发生了什么事啊?”
海外婆打开一盏日光灯,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开口第一句话却不是让钟海做学习汇报。
啊?外婆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钟海心里一跳,难道她刚才出去真是与那大巴上发生的事有关?是了,定是有人告诉外婆镇子里才发生的稀奇事了,三十好几号人集体失忆,虽然时间不长,但怎么着也是一件新闻啊!
哇,外婆您也太神通广大了吧,难道您是墨岭的情报头子?
要不要跟外婆讲实话?钟海犹豫着,难不成要告诉她自己在来的路上碰上了三个车匪路霸,其中有一个是会放冷箭的影,目的是为了请一个会武功的美女母亲回去,并且自己还被这个美女母亲‘偷袭’,点中了穴道?
虽然外婆也舞刀弄剑,但这么匪夷所思,如同小说情节的事情她恐怕也不会接受吧?而且,那美女母亲不是让我不要把这事告诉任何人吗?唔,我还是别告诉外婆的好,免得……也是为她老人家着想啊!这事就让它烂在外孙一个人的肚子里吧!
下定了主意,钟海便答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是大巴车减速了,或者其它什么原因吧?反正一下车,我就直接奔外婆家来了……或许,和我走得慢也有点关系吧,外婆您看,我最近可是又魁梧了几分呐……”
唉,果然如1号3号所说,海娃子也中了那霸刀堡的夺思去忆针啊!还好,只是少了一小段的记忆,要不然……哼哼,霸刀堡里谁这么大的胆子,竟敢在墨岭动手?难道没打听过,这儿有我海霸王坐镇么?海外婆见钟海说的诚恳,心里已有了定论,眼睛一亮,宇内怒火熊熊燃起。
离二十年一次的刀剑至尊会还有两年,他们就开始起小动作了吗?想不到我海霸王离开海家多年,也打消不掉这些家伙的鬼域心思,这回居然动用了夺思去忆针,还牵连到我外孙海娃子头上了!哼,老虎不发威,这些家伙还真以为能在我海霸王头上动土了呢!
钟海看着海外婆那双湛湛发光的眼睛和那张阴晴不定、不断变化的脸庞,额头不由悄悄渗出虚汗:难道这档子事外婆也能知道?不是就我一个人没失忆吗?难道美女母亲晃点了我?哦弥陀佛,可怜我这么多年来头一次在外婆面前撒谎,别就这么倒霉给抓住了吧?呜,我都15岁了,可不要被外婆脱光了裤子打屁股呀……
海外婆思虑一番,知道自己离开海家的人是不少,但知道自己隐居墨岭的人却是不多,这次海娃子中了夺思去忆针应该十之**是个意外,不过饶是如此,护犊之心颇重的她也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可是她最喜爱的外孙啊!
为了防止霸刀堡的人在钟海的体内还留下了什么阴毒禁制,海外婆决定亲自检查一番,便向那惴惴不安的钟海招了招手,指了指那张床,道:“海娃子,脱掉衣服,坐到那张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