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噬铁成钢
作者:运河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6326

金刚人的速度非常的快,刚刚还是一片狼藉的场地马上就被清理了出来。那些被砍掉的头颅被集中起来,合上泥土砌成一个有一人高的人头堆。而那些没有头的尸体,也被在手腕上系上一个木牌,抬着送到山上暂时掩埋起来。地面的血水,被那些半山村村民铲了灰土,也掩盖住了。至于那些溅满鲜血的金属枷,就是随着一个金刚罗汉的施法,扭曲变形成一些和狼狗差不多的金属怪物,滴着鲜血跑走了。

如同一阵风一样的,仅仅一刻钟的时间,到小皇帝终于被放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只有一个如同艺术品一样的人头堆了。就是这样,杨太后还是被浓重的血腥气熏的一阵阵的恶心,赶紧把还在好奇的小皇帝给拽了进去。

宋国的上百个官僚,也在帷幕的门口聚集起来,等待着里面的交涉结果。但是传出来的消息让他们连一点点想法都不敢再升起来,只能在心里为这一帮荻芦寨水军的胆子啧啧称奇。

胆子大的人不是没有,书上记载的十三岁稚童杀虎的故事都有,但是还真的从来没有胆子肥到敢在佛祖脚下抢劫的。真的是没有人能猜到这些已经死掉的人究竟是如何想的,当真是认为自己化装成海贼就不会被佛祖查到了。有文天祥、陈文治、宋时书等十二日在场的这些人作证,这件事件就在宋国官僚的心里面简单的定性了。

但是现在已经不是再指责金刚乘擅自杀死宋国官兵、擅自攻打宋国水军营地、擅自豢养僧兵的时候了,陈宜中为首的一帮大官僚现在心里想着的,是这一件事情对昨天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达成的那些约定究竟是有什么样的影响。现在,他们都非常紧张的看着满脸微笑的金刚智,准备在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花来。

但是他们显然不能从金刚智的脸色和眼神中得到任何的信息,自然就只能坎坷不安等待着命运的裁决。

事情就是这么的吊诡,这边朝廷在和金刚乘佛教努力达成关于宋国国运的约定,那边就有一帮胆肥到天上去的正规军官兵到青龙寺来抢劫。而且六月十二日那一天,“大光明金刚佛祖”是在为整个宋国东南数百万黎民切断自己的一只右手,化成一个菩萨、一个明王,在东海高山上为万民观海度厄。如果这一件事宣扬出去,宋国景炎朝的颜面就彻底的没有了,根本就不要再提什么借金刚乘的种种奇物来图复国的机会了。光光是东南民心的动荡,就足够天下鼎革了。

如果没有昨天金刚智连续不断展示的那些如同神迹一般的东西,彻底把宋国大小官僚心里面所有的野望都浇上油、狠狠的点上了一把火,让现在如同黑夜一样死沉的悲观绝望局面,出现了如同朝阳升起那样的希望,可能简单的一句话就能把这件事情抹平开来。

但是现在什么东西都不一样了!

陈宜中把所有的事情都梳理一遍以后,连鞭尸的心都有了。因为最关键的事情,是时间!他终于是想起来为什么昨天下午金刚智要把自己这一帮上百人,都叫到东边去看那些船底下面的浮海修罗。感情那个时候看到的从东边海上来的渔船船队,就是带领青龙寺僧兵去报复的金刚礼一行杀敌归来。

再继续的推导下去,既然是昨天下午就回来了,那就是在早上凌晨自己这一群人正在准备朝拜金刚巨佛的时候,东边的荻芦寨正在上演一场血腥的杀戮。那昨天自己这一群人在金刚智面前的活动,干脆就是和一场表演似的。而且最恐怖的是,金刚智是早就已经荻芦寨的事情,如果昨天有一点点的差错,那自己这数百人就只有也变成那个人头堆的一部分了。

想的越深,想的越明白,陈宜中额头上面的汗水就越多。而且现在也有不少官僚也醒悟了过来,在那里突兀的大张着嘴巴,但是双眼泛白,就是不能发出一点点的声音来。

看到周围的人一个个的变化,在互相交流后,一种如同一大缸冰水浇头一样的恐惧在所有人的心中缭绕不去。昨天被鼓动起来的狂热,在现在就变成了最深最重的不甘。明明已经看见了希望,但是被人狠狠的搞乱,而且是被一帮小人把自己甘愿付出生命的事业给毁灭掉,这样的仇恨已经够做很多事情了。

陈宜中现在满嘴都是苦味,帷幕门口放着的宋字旗,那些印章,那些告身,还有那些带着标记的兵器,还有那三百颗人头,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扭转的余地了。

现在所有的一切主动权都已经在金刚智的手里了。今天的所有一切,未来的所有一切,都只能等待金刚智如何去处置这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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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刚智满脸微笑的看着昨天还在装谱的宋国官僚们,只是在那里冷冷的看着他们满脸的坎坷,就是不开口说话。

倒是这个时候,被逼入绝境的宋国官僚里面,有人领悟到了解决局面的一条道路。然后,文官班里,陈文龙站了出来,说道:“多谢国师为宋国除此大害!设荻芦寨,本为巡海防寇,保境安民。然今日所见,此寨水军实已败坏不堪。其冒犯佛前,人人得而诛之。青龙寺为民除害,我宋国朝臣定有旌赏。”

陈文龙一段话说完,陈宜中也醒悟过来了。

对啊!如果金刚智要找自己算账,要推翻昨天的那些约定,就不应该一早上就把荻芦寨抓到的那些人都杀干净啊!而且刚刚金刚智的话里面,细细的琢磨,似乎现在知道六月十二日那些海贼是出自荻芦寨的人,都已经在青龙寺的掌握当中了。

水寨里面的水军都已经变成了人头,水寨相关的女人、海贼、海民也都被青龙寺抓起来了,现在外边的平民根本就不知道里面在杀的人究竟是谁。现在真正知道是荻芦寨水军冒犯金刚乘的,反而是自己这一帮人了。

一醒悟过来金刚智是在等着自己给这件事情定一个结论,陈宜中立马也口口声声的感谢起金刚智来。直接把荻芦寨的那帮已经死了的水军定性为祸国殃民、十恶不赦、罪恶滔天、民愤如焚,就差没有在他们人头上面亲自跺几脚来泄愤了。

既然荻芦寨的人是死有余辜,那青龙寺的行为自然就是正义之师,任何错误都没有的大快人心的举动!说一千、道一万,就一条:我们这些宋国文官们也看他们不顺眼很久了,多谢你青龙寺替我们也出了一口恶气!

有了陈宜中的定调,下面的文武官员,不管是文天祥,还是张世杰,就是荻芦寨水军的直属上司们都把荻芦寨以前的种种“罪恶”都翻了一个出来,在那里对着金刚智歌功颂德起来。

等到前面的一大帮人拽文结束,金刚智在点了点头,说道:“我昨夜审讯此等恶徒,知其所为并非宋国朝廷之意。不过一帮悍卒,纵横海角已久,奸滑难训。昨日草堂所议,我金刚乘与你宋国之约,诸公勿忧!”

陈宜中一听,立马在脸上适当的表示出高兴的神色,连眼睛都弯下来了。但是他心里不由自主的腹诽道:我能不担心吗,你一大早就来这一下,我怕我多一句嘴等会我人头都能被砌进去了。

不过好在话都已经说开来了,而且金刚智已经表示不再有什么大的妨碍,下面的,就是如何去补偿了!只要能用什么东西把金刚乘因为这件事情产生的不满给补偿掉,那么以后就不会再有什么大的问题了。

但是这个地方以前可以非常的顺利,今天却变得特别的艰难。金刚人们的**,和碳基土著的**,是彻底、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官爵没有用,金银没有用,封地也没有用。美女没有用,荫封子嗣更没有用,家族荣誉就是一个笑话。

但是今天就是再难,也要在立刻想出来一个补偿方案!

陈宜中脸上带着十万份真诚的笑容对着金刚智谦卑着,但是回头立刻变了一个脸色,小声的催促那些幕僚赶快想出一个什么东西出来。好在人有急智,一阵子就有十几条建议汇总到了陈宜中那里。然后他一番权衡以后,对着金刚智说道:“国师,大光明金刚佛祖出世,坐镇连江高山,我东南万民瞻仰。今虽不过十日,进香之众亦不过六七县之民,已有数万之众。时也移也,若借金刚嘉陵通传天下,远途进香之众,测不下数十万众也。下官观青龙寺,不过数百罗汉、童子,亲理杂务,甚是辛苦。我愿付国师度牒一千,国师可于凡间遴选度化愚民,充金刚乘下座。”

第一个好处说完,陈宜中心里也把东西理得差不多了,所以更加有信心的继续说道:“国师,金刚乘既居连江县之地,我宋国即委青龙寺理连江县之军务。设一军与此,国师可招募千人充之。军官可自委,我宋国定时移饷布赏,助国师练兵有成。此军成,亦可守护佛祖足下,安一方之民。那荻芦寨水军,即已为国师铲除,然此军不可废弃。前议调刘师勇助青龙寺练水师者,可于此寨安顿。罗源、宁德、长溪三县,多有港湾,岸多海民,国师可招募之。况东渡沧海,经营金刚州,亦赖此军之力。昨日文相所言,甚合我意,国师可自为之。”

最后陈宜中才说道:“国师,我知金刚乘自金刚界来,那金刚界之俗与我人间界大是不同。然下官昨夜留宿青龙寺,实是简陋不堪。虽我宋国南巡,然宫室营造之大匠,福建也有数人。下官欲征调其人,为青龙寺重修佛堂,以壮我佛之威仪。更兼进瓷茶礼器,整饬完备,方不失我宋国敬佛之心。”

金刚智一边在听,一边在点头。现在金刚智脸上的微笑在宋国官僚们的眼里,就显的不是那么的讥讽,也有一点点的亲切了。

确实,陈宜中的这一番话看上去没有什么,但是里面的名堂就很大了。一千份度牒,也就是说青龙寺可以拥有一千人的土著僧人。然后再加上一个千人编制的僧兵,刘师勇的水师部队,在连江县已经是青龙寺一家独大了。而且,昨天文天祥所说的,里面包含了一万陆军和六千的水军,这些人在开发金刚州的时候都是要归于青龙寺的管理权限下面的。

仅仅是因为金刚智杀了三百个宋国水兵,宋国就不得不委曲求全,让出一系列的利益,更是隐晦的表示了以后会有很多的东西用礼佛祭品的名义进一步的作为补偿。

金刚智确实是要在发笑,这些权力本来是他在几天前就准备向宋国朝廷索要的。但是后来刻意的停顿在那里,仅仅是一个小波折,就让害怕刚得到大援又流失的宋国朝廷自己让步了。而且,主动让出来的东西以后就更加的不好再说话了。

有了现在陈宜中的这番话,下面再走一些过场,把文书办理好,很多很多的事情就可以开始做了。仅仅一个宋国朝廷的主动示好,就让金刚智本来就要做的很多事情有了一个大义上面的名分。

自然,他就投桃报李了!

只听见他说道:“陈左相所言,智甚慰于心。如此暴徒,毗邻帝居,若为北人所用,暴起发难,事必为仓促!今日除之,我欲以金刚礼镇荻芦寨,总督编练水军,兼掌经营金刚州之事。今日所获之民,招安之海匪,我欲自成一行,于金刚州南另开一城。不知左相,汝意如何?”

这就是把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土著都打包送走了,陈宜中一听,立马喜笑颜开,借梯上楼道:“国师所言甚是!今国事危难,奸猾之民暴起于乡野,凶残之徒横行于市井。然国土日狭,无地可以流放安置。国师若是于金刚州南再开一城,本官愿以各州县未决之凶徒,交付国师代为管束。以其役力,也可披荆斩棘,挑土凿石。不知国师,我议如何?”

金刚智听完,只是点了一下头,然后挥了一下手,示意后面的金刚童子取了一个东西过来。

这个东西和金刚智日常把玩在手上的金属莲花非常的相像,但是这一个完全是用树干雕刻出来的木质莲花。在盛开的莲花花瓣中,中间的莲蓬上面,本来是莲子的位置,有着七个空洞,里面正有一种璀璨晶莹的流光在发散着。

一群人都知道陈文治从金属莲花里面得到七个手环,成为金刚乘第一个世俗弟子的故事。今天一看,以为是一样的套路,立马隐蔽的往前靠拢过去。

但是金刚智根本就没有看他们一眼,只是先指了地面上的那些金属兵器,示意了一下陈宜中、文天祥等大官僚,然后直接把木雕莲花抛了过去。

然后,那个莲花如同碎裂一般的化成大小不一的碎片,七团带着明亮光芒的物体落到了下面的兵刃上。然后就是一个让宋国官僚们震骇的场面,以那七团闪烁着各种颜色细小闪电的光团为核心,地面上的那些金属武器都一点点的开始分解、扭曲、变形、折叠,然后七个怪异的物体在所有有金属的地方都吞噬了一遍,把所有的金属都收归到了它们的身上。当所有的金属武器都消失掉,变成这七个怪兽身体的一部分时,在地面上再也找不到一点点金属的时候,它们张开身体如同刀锋一样的鳞片,冲着恐惧的碳基土著们吼叫起来,然后猛地准备跳起,把他们身体上面携带的那些金属也吞噬干净。

但是早已经等在旁边的七个金刚罗汉在这个时候一挥手里的一根金属长鞭,就把这七个怪兽的脖子给圈住了。然后长鞭闪耀起来淡蓝色的闪电来,整整一刻钟的时间,所有的变化才彻底的结束。而刚刚还凶悍非常的金属怪兽,也变得温顺如同家养的猎狗一般,被金刚罗汉牵走了。

到了这个时候,金刚智才猛的一拍手,把那些呆滞中的宋国官僚惊醒,开始了下面的讲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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