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扬州城头(上)
作者:运河畔      更新:2017-12-19 12:26      字数:5865

扬州!

扬州城青黑色的城墙已经能隐隐约约的看见了,城头上面隔着不长的距离就有一个燃烧着熊熊烈火的火盆。隔上一段时间,就有一个哨兵抓上一个干草球,点燃了,扔到城墙下面。城外的护城河早已经被各种各样的东西给堵住了,现在就剩下很浅的浑浊黑水还在淤泥上面打转,泛着岸边还没有燃烧殆尽的火光,在那里莫名的闪动着。

一个弯腰贴近地面的身影,慢慢的从周围早已经废弃的菜地里面往着扬州城的方向挪动着。

现在正是一天早晨太阳没有出来前的那一段时间,也正是最黑暗、最冷清的时候!

慢慢的,黑影挪动到了不能再继续往前的地方了。前面的黑暗中不时的传来隐隐卓卓的声响和动静,前面有夜哨!他已经不能再往前面走了!

他没有任何的动静,他继续在等待!

因为这个时候,在他背后的一个方向,突然的爆发出一阵喧闹声。灯火突然的明亮起来,喊杀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周围的黑暗里面,无数黑色的影子都从各个角落中冒了出来。但是这些黑影只有很少的一部分往着火光亮起的地方跑过去,其他的影子在观望了一阵以后,又准备缩回原来带着的地方。

然后,喧闹的地方又增加了一个。

这一次,趴在地上的男人,感觉到了,自己前进路上埋伏的那些黑影都已经往着喧闹的地方跑去!

他没有任何的犹豫!立刻站起身,往着扬州城墙那里跑了过去。

跌跌撞撞的翻过道路上所有的障碍,杀死一个依然留守在岗位的暗哨,跨过满是淤泥的护城河!他终于是到了扬州城下!他大声的喊道:

“城上有人吗?我是张世杰张总制帐下都统官-吕岳,从福建带朝廷文书来。快让我上城!我要见李帅!”

一阵忙碌后,他被捆绑着送到了扬州城西北的平山堂!

也正式的见到了这一次的真正目标—

淮东李庭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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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六月十二日,文天祥和秀王赵与择一起去连江县参拜金刚巨佛的时候,赵与择的随从当中,就有吕岳。他也肩负着一个重大的使命--带着景炎朝廷的檄文,前往扬州征召淮东李庭芝率军南下勤王。

六月十二日下午,金刚巨人大喝一声,震晕七千多土著的时候,吕岳也在帷幕里面。他没有昏迷过去,但是那种眩晕的感觉还是非常的难受。但是听到金刚巨佛预言东海上面马上要来一个飓风,他就知道自己不能像赵与择那样等到第二天身体恢复过来以后才上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耽搁了,连一个晚上也不能再耽搁了。所以他勉强着站起来,支撑着回到浦口村,雇佣了一个渔船,在下午就连夜北上了。

就是这样紧张的赶路,中间还是被十三日晚上的台风困在了温州境内。他立刻下了搁浅的渔船,勉强着上了岸,在集镇上面雇了一个大车,就继续连夜冒雨向着北方走去。等到飓风过去,风雨稍微停顿一点,他同样立刻决定在乐清县重新雇佣海船,连夜北上通州。

他也没有多去寻找什么,直接在乐清县城找了一艘停泊在岸边的海船,直接把身上所有的银两都拿了出来,放在船主的面前,然后诚恳的说道:

“我有老母在通州,前日得信,其已不愈。小子狼狈,壮年自持,离家远行,游历闽地。今得此信,我心若焚。我必欲于母辞世前归家!拜托船东矣!”

然后吕岳深深的一个揖躬了下去。他本来身体很是健康,但是十二日被震荡以后,一直都在连夜赶路,一点点都没有休息。更是在昨天到现在强行的支持着赶路,到了现在,已经是彻底的在那里摇摇晃晃。如果不是一种毅力在支持着他,他恐怕早就已经一头栽倒到地上了。

海船的船主也被他如此“孝心”给感动,没有顾上自己船上的损失,直接吆喝了十几个水手,简单收拾一下,就驾着船,出了海,跟着吕岳一起到北方去了。

孝字当头,自然是不一般的大事!

送孝子归乡,同样不是一般的义举!

一路上,吕岳没有开口说什么其他的话,只是每隔三个时辰起身问一次到了哪里,然后就是漠然看着海水。如此的行迹,更是让船东认定自己这一次是在帮助一个真正的“孝子”是在做了一件大好事!

就这样,经过四天的奔波,吕岳终于是经过长江口,也来到了通州的海面。

但是长江上,密密麻麻的布满了蒙古大军的船只。无数的巡逻小船,打着显眼的小红旗,没日没夜的在水面上面巡逻。

吕岳看到这样的情形,只是在那里皱着眉头,沉思不语。

而这个时候,船老大也看出来他的不对劲来!这个所谓的“孝子”,到了通州,一点点都没有去看通州城,反而对长江水面的那些蒙古人的战船、巡逻船很感兴趣的样子。他就直接的问道,“你可真的是为家中老母担忧?!我看郎君似是军中好汉,可是别有隐情!”

吕岳也没有再继续隐瞒,他从怀里取出自己的告身,递给了船东,说道:

“我原是淮东帐下都统吕岳,年前调归张世杰张总制麾下。去年七月焦山战败,我随张帅南下临安。宋帝出降,张帅奉端王继帝位于福州,意欲重振山河。今日委我重任,征召淮东李帅南下勤王。前日伪托母病,望东家莫要见怪。今日吾更有一事相托,想兄送我至扬州城下。若是此事能成,等归福建,吾必上表朝廷,封妻荫子,也是易事。”

船主听了吕岳的回答以后,也没有看吕岳递上来的告身,只是在那里摸着下巴的胡茬在想着什么东西。过了好一会,他才站起身来说道:

“江道我是不熟。然我有一兄弟,姓曹名贵,乃通州一豪杰。纵横江口,也是一个好汉。我可请他出山相助。前是助一孝子,今是助一忠臣!忠义之事,我只听书上言,不曾想今日能见郎君!郎君无须多言,小视我水上豪杰乎?!”

一行人调转船头,先到了通州城东一个渔港,在那里找到曹贵。

然后吕岳几个人合计过后,就定下来—继续伪装成“孝子”。这一次出三条船,挂上白幡,装上一个棺材的死鱼,装成从通州护送棺材到扬州的船队!孝子还是由出身扬州的吕岳来伪装,而且他的气度、气色也更像是一个憔悴的“孝子”。

也是多亏这样的伪装,一路上从通州到扬州,也是经过了七次停船的检查。每一次都是吕岳出面,用金银、哭求等等不一的手段给搪塞了过去。

一路马不停蹄、船不歇桨,终于是在六月十九日的傍晚赶到了扬州外面的江面。

在吕岳的指点下绕进了一条小河,曲曲仄仄后也就到了一个很小的村庄里。吕岳也在这个小村庄里找到了几个因为伤病退回家乡的老兵,也从他们那里了解到了扬州现在是什么样的一个艰难状况。

“听说城里面已经没有了粮食,连树叶、草根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我们扬州四周的人,时不时的有人带着一点粮食想冲进城去,给里面送点粮食。很多都死在路上了。前面四天,听说高邮军那边的大将运了一批粮食准备送入扬州城里面,姜才姜大将也带兵出来接应了。那一仗打的惨啊。出来的两千多人都被蒙古人给埋伏了。都死了!”

“现在扬州城周围都是蒙古人的军营,不管是那一个城门外边都有最少三千人在把守着。进城,只能走翻城墙这一条路。不过,城周围晚上有很多的的暗哨的。前天,泰州的柳大眼准备闯进城,最后就是被这些野狗给吃了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吕岳的心慢慢的凉了下来。他回头对着一路跟着他到了扬州这些船户、渔民,说道:“我身负诏书檄文,今日必要闯进扬州。然如今之境,实难突破重围。若是再拖延,岳负君恩已!曹船首,我去四乡再找一些豪杰。今日晚,我在城南袭击水军哨船,望你把此书递入城中。也好让李帅知道,我宋国未灭,望他早日带兵南下!”

曹贵却是在那里嘿嘿的笑了几声,“踉蹡”一声拔出了腰刀,斜着刀面对着吕岳说道:

“郎君笑话我,我也是水上豪杰!儿郎们,可有家私,拿出来亮亮。”

一时间,旁边刚刚还是安静如同绵羊的一群人,都从自己身上拔出各种各样的兵刃。

“那扬州城中人,可识不得我这个粗人!郎君是官身,自当为之!”

那个从温州一路跟着吕岳到了扬州的船老大,也是抱起手说道:

“今日事,我自为!不过一死,大好头颅,总是胜过老死床榻!郎君只要莫负了我。我,永嘉聂勇义!”

最后商定下来。由聂勇义带着二十多个水上的船夫、渔民,驾着小船冲击南边运河上边的蒙古水军营地,专门去放火,制造出声势来。

曹贵带着另外的二十几个人,在聂勇义发动进攻以后一炷香的时间,从城东北的方向往着城墙猛冲。

而一切的牺牲,都是为了把扬州城下的埋伏给引出来,给吕岳制造出一条冲近城墙的道路。

他们成功了!

吕岳在六月二十日的早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确实是站在了扬州城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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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的晚上,三十七个男人死在扬州城下。

三十七个男人的死,只为了一个男人之间的约定!

等到天亮,三十七具尸体被整齐的摆放在扬州城下!数百人的蒙古士卒围绕着这些死战到最后一刻地勇士,用苍伤荒凉的长调在唱着赞歌!

勇士,只有勇士才会去尊重!

六月二十日天明,吕岳终于是赶在了金刚鸟传书的前面,把宋国朝廷的文书送进了扬州!

六月二十日中午,前一天在建康城盘旋过的“千鸟横空”,在扬州城的上空,也上演了一场震撼人心的表演,也投下了无数的竹签、檄文。

这一刻,已经被释放、一直沉默不语的吕岳终于是哭了出来!

不是为了城外的那些兄弟白白的死掉了,不是为了自己白白的吃了如此多的苦,不是为了自己心里那个沉重的伤心,一切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一切死去的都已经死去了!

一切都是因为--

千鸟横空,宋国终于是和金刚乘缔约!

他这个从金刚巨佛脚下来的人,并不是仅仅为了带着宋国的诏书才拼命来的扬州,而是为了带着关于金刚巨佛的消息来的,他是为了亲自替“真佛出世、庇佑宋国”这个事实做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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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前面出现的三个小萝莉里面的“小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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