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云龙公孙胜抿着那双杏子眼,看着阮小七一板一眼地磕着响头,而宋江在金交椅上如坐针毡的焦急样子也自然尽收眼底,让他几乎笑出声来:“宋公明呀,你自负心计过人,没想到今日也有吃瘪的时候?慢慢等吧,阮小七磕完了是阮小五,阮小五下来还有阮小二,这不掺杂一点儿水分的一千四百个响头磕下来,距离午时也就不远了,想必白胜兄弟那里到时也该完工了。”
阮小七的响头磕得很有讲究,每一个响头都要做好几个分解动作:肃立;跪下;磕头;起身。
看得宋江的心里只犯嘀咕:“阮小七一个爽快的汉子,从哪里学来这等繁杂的礼仪?”宋江越想越不对头,从刘唐的斜刺里杀出与李逵斗拳,再到阮小七诡异的磕头,一切的一切都在表明这背后有一个幕后推手在起作用。那么,这个幕后操纵者的目的何在呢?
宋江扭头看了看智多星吴用:“难道是吴加亮在捣鬼?刘唐和阮氏三雄都和他关系不错,也乐意听他差遣。可是,这个平日里神秘兮兮的军师意欲何为呢?难道是为了这第一把金交椅的宝座?”但是宋江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推论:“不可能是吴加亮!自己太了解此人的脾气了,如果真是他在捣鬼,绝不可能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
“哪会是谁呢?”宋江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端坐在左右两列的梁上众兄弟。突然,他发现了有一个人该来却没有来,这个人就是和晁盖关系非同一般的白日鼠白胜。
“白胜为什么没来?难道还有什么事比晁盖出殡还要重要?对了,今日聚义厅上所发生的一切事端好像都是在为白胜争取时间,白胜肯定在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宋江真不愧为宋江,大宋官吏最底层熏陶出来的勾心斗角高手,三下两下就推断出了事情的要害。
宋江的背上沁出了冷汗,但他表面上依然平静如常,叫了一声矮脚虎王英,问道:“王英兄弟,今早儿我是让你通知众兄弟前来聚义厅商讨为晁盖哥哥出殡事宜的吧?那白日鼠白胜兄弟你通知到了没有?”
听到宋江发问,矮脚虎王英急忙站起身来。可惜他的身材太过五短,站起来还没武二郎坐着高。那王英眨巴着一双光眼,期期艾艾地说:“哥哥恕罪,白胜那里兄弟实在懒得去。他这个废物,来了五八,不来四十,起不了多大用的!”
“混账东西,一点小事都办不好,还有脸说人家是废物?还不与我退下!”宋江丝毫没给自己这个半路捡来的义妹夫情面,当众呵斥起来。
王英对宋江是敬若神明,“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自己扇起了自己嘴巴子:“兄弟错了,哥哥数落得对!”
“好了!好了!回去坐下吧!”宋江此时哪里有心情和这厮计较,一句话打发了事。
宋江把目光投向了神行太保戴宗:“戴宗兄弟,你脚程快,麻烦跑一趟,把白胜兄弟请到聚义厅来!以他和晁盖哥哥的关系,不来不合适!”
一旁的公孙胜不由暗暗心惊:“好一个宋江宋公明,果然心细如发。与你做对手,贫道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哥哥放心,小弟马上就去!”神行太保戴宗答应一声,刚要走,忽听一人道:“宋公明哥哥无需费心,戴宗哥哥也不必劳力,白胜不请自到了!”
宋江抬头一看,只见此人獐头鼠目,尖嘴猴腮,下巴上稀稀拉拉长着几根金黄胡子,个头比矮脚虎王英高不了多少,正是梁上大寨掌管什物者白日鼠白胜。见到白胜,宋江的心踏实了不少:“今早儿没有去请白胜兄弟,宋江之罪也!”
白胜拱了拱手道:“哥哥客气了,想白胜一介废物,何劳哥哥挂心?”白胜真是个妙人,不动声色地将了宋江一军。
众目睽睽之下,宋江的脸儿有点挂不住了,暗想:“好你个白日鼠,给你个笑脸,你还蹬鼻子上脸呢?”可心里尽管不痛快,宋江还不得不打了个哈哈:“白胜兄弟说哪里话来?快快坐下吧!”
白胜却不言语,径直走到晁盖的灵柩前,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响头后,才去就了座。路过公孙胜身边时,他还和入云龙对了一下眼神。仅仅是一个看似随意的眼神,就让公孙胜悬了好久的心“扑腾”落回了原处:“老鼠果然会打洞,白胜兄弟不负贫道所托也!”
这时,阮小七正好磕完了他的七百个响头。这七百个响头磕下来,地上铺就的青砖竟然被活阎罗的额头生生砸碎了一块。阮小七打小可没练过铁头功,更不可能像独角龙邹润那样一头撞折了涧边的一株松树。于是,他的额头理所当然地肿起了一个又青又红的大包。
聚义厅内,顿时变得死一般的沉寂。但数息之后,聚义厅内的大小头领都站了起来,纷纷为阮小七击掌叫好。人群之中,独角龙邹润的掌声最响。因为他觉得,就此时此刻来说,他的铁头功比之阮小七的额头来,简直是萤火之比皓月。
掌声总算平息下来了。阮小五刷地站起身来,正要开口申请加入这个磕头接龙之中,却被身旁的刘唐在大腿上狠狠拧了一把,疼得他差点叫出声来。
“小五兄弟有话请讲!”宋江心里暗暗叫苦,他以为阮小五肯定要像阮小七那样,为晁盖磕上几百个响头才算完事。对了,他的小七兄弟刚才磕头的时候就说了,他叫阮小七所以要磕七百个响头,而这个名唤阮小五的也许要磕上五百个响头吧。
阮小五不是笨人,明白刘唐不会无缘无故拧自己一把的。而在自己站起要讲话时拧着一把,很有可能就是公孙胜哥哥的“磕头接龙计划”中止了。
没法子,阮小五“嘿嘿”傻笑了两声道:“哥哥,兄弟早上吃多了,想去一趟茅房。”
“憋着!”宋江再也忍不下去了,忽地沉下了脸,站起身来高声宣布:“已故梁山泊主晁天王出殡仪式现在开始!”
一语言罢,聚义厅内顿时哀乐齐鸣,哭喊声大作。
短命二郎阮小五一边咧着大嘴哭,一边想道:“难怪小七常说及时雨宋江徒有其名?这世上哪有不让人拉屎的及时雨呀?管天管地,管不住拉屎放屁,这个宋公明还没坐上寨主之位呢,管得比赵官家还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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