托塔天王晁盖和花惜玉迤逦往汴梁城而来。忽然看到前方尘土飞扬,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传来,声势之大,宛如雷鸣,至少是五百人的马队。
花惜玉吃了一惊:“没想到追兵竟然来得这么快?看来高俅麾下也不全是酒囊饭袋。”
“妹子,史进兄弟他们的马车行进缓慢,一定难以逃脱轻骑兵的追击。你我必须出手,能挡多久是多久。”晁盖目光坚定,脸色也变得凝重起来。毕竟,此一战不同于建康府城外的阻击战。他们既没有坐骑,也没有趁手的兵器,面对的又是禁军中最精锐的骑兵,况且是以二对五百,分明是一盘必输之局。
花惜玉把头靠到晁盖的背上,柔声道:“大哥,我听你的。纵是死,我们也要死在一起。”
说话间,五百轻骑已如龙卷风一般来到了近前。为首之人沉声喝道:“兀那男女,可曾见到一队马车从此经过?”
晁盖听声音甚为耳熟,抬头一看,只见那人黄发卷须,蒜头大鼻子,正是燕子楼的燕一,当初在水泊梁山唤作金毛犬段景住。
晁盖惊喜交加,凑到花惜玉耳边轻声道:“妹子,我们纵是想死也不成了。看来,苍天还算有眼,不忍心让我们这对尚未圆房的鸳鸯横死荒野。”
花惜玉一张粉脸瞬间变得通红,啐了晁盖一口道:“哪个说要与你圆房了?我们连堂还没拜呢?”
这时,一个大胡子军汉厉声道:“耳朵聋了吗?没听到我们段指挥使问你们话吗?”
“休得无礼,退下!”段景住喝退那名想拍他马屁的军汉,拱手道:“这位兄台,请了。可曾见到有一队马车走过?”
“原来是段指挥使,在下有礼了。”晁盖把手往岔路上一指:“车队在下倒是见到了,他们往那边走了。”
“多谢兄台指路。”众军汉都不明白怎么段景住大人的礼数今日变得周到起来了。他们纵是想破了脑袋,也不会想到段景住是在为梁山反贼尽可能的争取时间。
晁盖正色道:“为朝廷效力是每一个大宋子民都应该做的。”
“既是这位兄台亲眼所见,那就不会错了。梁山反贼向来狡猾,不可能直接沿着这条官道走下去,等我们去捉,而是拐进了岔路,来迷惑我们的视线。”段景住把手臂一挥,指向了那条岔路,高声道:“弟兄们,跟我追!高虞候有令,捉住贼酋晁盖者,官升三级,赏银万两!”
“捉住贼酋晁盖!捉住贼酋晁盖!”众军汉齐声呐喊,五百余骑如奔雷一般疾驰而去。
望着众马军消逝的背影,花惜玉道:“没想到,这个金毛犬段景住也成了你安插在禁军中的卧底?晁大哥,看来,小妹还是低估你了。我不知道,你到底还要带给小妹多少惊奇?”
晁盖笑而不答。其实,他这是装逼。因为在他心中,并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将近正午时分,晁盖和花惜玉来到了万寿门外,气氛已与昨夜大不相同,守城的官兵不但多了一倍,而且个个刀出鞘,箭上弦,如临大敌。只见先前挨打的那个队长脸上指头印隐隐可见,花惜玉不由“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冕盖急忙扯了她一把,偷偷指了指队长身后的那两个殿帅府的虞候,悄声道:“妹子,莫要多事。”
晁盖不想惹事,但事已经惹上了她。
那个队长竟然是个记吃不记打的东西,走上前来,拦住了花惜玉的去路,一双色眼直勾勾地盯着她的酥胸,口水差点泛滥成灾。可还要装腔作势地喝道:“兀那小娘子,有甚好笑?看来你一定是水泊梁山上的女贼,身上必然藏有凶器,待爷亲自来搜一搜!”说着,伸出一双禄山之爪,往花惜玉身上摸来。
花惜玉暗道:“这是你自己讨打,怨不得本姑娘。”她既不闪躲,也不呼救,静静地望着队长,就像一头美丽的斑豹等待着送上门来的猎物。
就在这时,只听有人轻咳一声,沉声道:“混账东西,光天化日下竟敢调戏良家妇女,把我们禁军的脸都丢尽了。”队长身躯一颤,听清是殿帅府安虞候的声音,不敢有违,只好讪讪而退,一边退还一边抽着自己耳光:“大人教训的是,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可心里不停地在犯嘀咕:“这个安虞候,听说也是个色中恶魔,怎么今日转了性子?”
安虞候疾步上前,拱手道:“下人无礼,惊扰了姑娘,还望恕罪。”
蓄势待发的晁盖和花惜玉都深感意外:“怎么高俅狗贼的殿帅府里还有这等出淤泥而不染的谦谦君子?”刚想出言道谢,不想那安虞候话锋一转,道:“这位姑娘惊吓过度,急需延医救治。来呀,把她请进殿帅府,好好调养。”
左右答应一声,拥上来几个膀大腰圆的军汉,如老鹰捉小鸡般扑向了花惜玉。
“原来是一丘之貉!”花惜玉轻叱一声,腿出如电,那几个银样蜡枪头的家伙如何是花家绝学“裙里腿”之敌,瞬间便倒了一地,哭爹叫娘,哀号声不绝于耳。
安虞候没想到这个明艳少女还是个硬茬子,吃了一惊,喝道:“原来真是水泊梁山的女贼!本官险些被她的外表蒙蔽,从而铸成大错。来呀,与我拿下!如再抵抗,格杀勿论!”
众军汉听到号令,一个个舞刀弄枪,向花惜玉逼近。城楼上的弓箭手也一起把锋利的箭尖对准了这个手无寸铁的少女。
虽然知道凭这些酒囊饭袋还奈何不了花惜玉,但晁盖怕事情闹大,影响了自己与李师师的三日之约,就挺身而出,沉声道:“且慢动手,且听在下一言!”
安虞候怪眼一翻,瞪了晁盖一下道:“你有何话讲?莫非与这个女贼是一路的?”
“一路倒不假,但我等并不是什么梁山反贼。”晁盖说着,亮出一张名刺道:“在下晁阳,乃孟州兵马都统制郝思文的表兄,这位乃是在下的浑家。”
“郝思文?”安虞候在殿帅府走动,自然听说过郝思文的名头,知道他是蔡系众人,不由脸色稍霁:“原来是郝思文大人的表兄,失敬了!不知阁下此番进京,所为何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