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持续了一下午的雷雨渐渐消散。药园水塘处的木屋里。一个人躺在里间的床上昏睡着,面色有些发白,正是中午时被蒙面人击伤的徐晋元。此时的他,身上伤处已经被清理好并敷上了药膏,又用干净白布包扎的严严实实,看样子已经稳住了伤情。
外间屋中,几位观中的道长正在小声交谈。“唉,我真是轻敌了,没想到这个贼人手段如此高明,生生地让他抢走了半块天生灵宝!”一个语气有些懊丧的道长说道,正是居住此间的郑非长老。
“郑长老也别过于自责,此事我等也有责任,都怪我们没能提前确定天生灵宝的现世时间,更没想到出现的竟是无根自生的玄玉青莲。否则,前一阵说什么也不会让裴长老带人出观的。”另一个声音有些苍老嘶哑的道长说道。
“观主说的是,这玄玉青莲千年难遇,又只在雷雨时分出现,以雷息水元结莲生子,最多现世不过半个时辰便消散无迹。我等只从前辈手稿中得知塘中有天生灵宝孕育,并会在这两年内成熟出世,却无法算得究竟是何等灵宝何时出现,这才让郑长老常年镇守此处。却不知那贼子是何来历,竟算计得如此精确,还提前预知将要出世的是玄玉青莲!”另有一位道长手指轻敲桌面沉吟道。
“嗯,孙长老考虑的正是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就今日之事来看,无论是提前调开裴长老和众多弟子,还是雷雨来临前施展手段迷昏药园的王平师侄,都说明此人心思慎密、蓄谋已久。如此审慎之人,自不会凭借无法肯定的猜测就贸然行事。但是,天下间能得到如此准确判断的,只有几大秘门的老辈人物凭借秘宝法器才可以做出,看此人形迹却不像。此事着实让人迷惑。”先前被称为观主的道长揣测着说道。
“砰!”一声拍击桌案的声音传出,就听着郑非道长气道:“今日之事着实让人憋气,要不是因为里间受伤的徐姓娃子出手耽搁了那贼子,恐怕我连半块莲实也无法夺回,也不知这贼子用了什么秘法,竟然瞬间隐遁林中,再也无法追踪,想来实在恼怒!”
“好了,此事既已如此,便暂且放下。反正手边还有半块莲实,也算是侥幸了。追踪贼子的事等裴长老带领众人回来后,再仔细探查。”观主下定主意道。
“另外,那徐姓少年伤势可曾好转?”观主又关心问道。
“嗯,我已经亲手帮他清理了伤口,外伤倒是不甚严重,只是震裂了些口子。但是因为那蒙面人掌力较重,伤了面额,才震昏了过去。估计过了今晚就能醒来了。”郑非道长说道。
“好,既然如此。这少年就先在你这里养伤几日吧,也免得再出现什么反复。”说完,观主便起身与孙姓长老出门离去。
郑非道长送观主等人离开,便转回屋中。先到里间用手试探了下徐晋元的伤处,见并无不妥,又在床边燃起一支起宁神助眠作用的檀香。便到外间打坐练功了。
昏睡中的徐晋元此时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他只是模模糊糊的感觉自己好像沉浸在一片青蒙蒙的雾海之中,这里没有上下左右之分,整个人都虚荡荡地漂浮着。偶尔有丝丝缕缕的青色雾气接近自己,好像融入身体,却又穿体而出,飘而远去。模糊地意识无法挪动也想不起挪动哪怕一根手指。在这里,连时间的流逝都无法感知,似乎亘古停滞着,又似乎瞬间百年,错乱的感觉互相交织,如果不是无法仔细思索,恐怕早已神思错乱了。
懵懵懂懂中,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弥漫身周的青色雾气在流动中凝滞了一瞬,然后便如同一群被惊动的游鱼,飞速向处于雾气中央的徐晋元眉心凝聚。从而形成一个巨大的青色漩涡,将所有的雾气都收纳其中。随着青雾的凝聚,徐晋元的意识渐渐清醒,身体的掌控权似乎也慢慢回归。最终,随着最后一缕青色雾气汇入眉心,一股沁人的凉意传遍全身,徐晋元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清醒过来的徐晋元似乎忘了刚才感觉的一切,只觉得好像做了一个怎么也回忆不起来的梦。口中一阵干渴的他,见床边案头上有碗盛着水,便急忙探身端过喝了一气儿。等到放下水碗,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自己的住处,屋子四周摆着一溜柜格,上面错杂的摆放着一些书籍和坛坛罐罐,鼻中传来一阵阵药草特有的香气,倒好像是一个药师的住处。
这时,有人听到屋里有动静,推门而入,却是青竹小道长。只见青竹温言笑道:“徐小哥,你果然醒了!郑长老出门前还说呢,让我看着你,说你晌午前就会醒来的。”说着,便过来扶着徐晋元起身下地。
徐晋元这才发现,自己头上,手臂上都包扎着绷带呢。终于想起,自己好像被夺路逃跑的蒙面人劈头击了一掌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于是赶紧问道:“青竹,我这是在哪啊?昏迷了多长时间了?”
青竹一边扶着徐晋元走向外间坐下,一边回答道:“你这是在药园郑长老的住处,昨天中午你被人打伤后便一直昏睡到现在,有整整一天的时间了。”
徐晋元听了,脑中登时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来。伸手抓住青竹的胳膊,追问道:“昨天我被打昏前发生什么事了?那个蒙面人到底是什么人?还有那下雨时出现在水塘中央的莲花到底是什么?”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直问得青竹无奈苦笑。
“昨日出现的莲花叫玄玉青莲,生出的莲实乃是一种天生灵宝。”还没等青竹开口回答,郑非道长就走进门来接口答道。伸手示意了一下徐晋元不必站起行礼,便在上首椅子上落座。青竹见郑非长老有话要对徐晋元讲,便为两人各倒了一杯茶后出门去了。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你昨天伸手拦了那贼人一下呢,要不也不会夺回一半莲实。”郑长老等青竹出门后温言道。徐晋元听了,忙逊让道:“不敢,当时小子也是吓得呆了,不知天高地厚的就动了手。还要多谢长老救治!”
郑长老摆摆手道:“你也不必如此谦让,是你的功劳就是你的。要不然,让那贼子把莲实整个夺走,老道的脸更是无地自容了。”
徐晋元听他如此说了,也不好继续谦逊,便讷言笑笑,不多加分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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