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路上赶早市的百姓们已经都陆续开始出城,更多的人却是往城里赶,上工的、上街溜达、遛鸟斗鸡的比比皆是,作为天朝最繁华的的都城,京城若是没有宵禁,怕是将会成为一座不夜之城。
丁海身穿统领盔甲精神抖擞的走在前往皇城的路上,犹豫他彪悍的尊容,魁梧的身材,路人都不由自主的闪到了一边,他是穷苦人家出身,对于那些京官动辄进出都是前呼后拥,车马簇簇甚为不惯,憨厚的他还是觉得要脚踏实地来的安心,只是行人见他装束纷纷让路,虽然丁海没有显摆的意思,可作为禁卫军统领,也没有人敢去挡路。
丁海随意的打量着周围,向一个烧饼摊子走去,这是他每天早上必到的地方,顺路带上几个热腾腾的烧饼填饱肚子,一边吃着一边往皇城去,这是他几个月来的习惯。
“邓伯!来十个烧饼。。”,尽管丁海已经用很温和的语气说出这句话,但是还是如同一声惊雷在路边响起,惹得不少行人转头观望。
“好咧。。。啊。。是丁将军!”烧饼摊子前一个皮肤黝黑,白发苍苍的瘦小老汉抬起头笑着向丁海打着招呼,显然对这个没有丝毫架子的熟客异常欢迎。
“呵呵。。”丁海憨笑几声:“邓伯,今日生意可好?”
“托将军福,小老儿这里还过得去。。”邓伯一边用纸给丁海包着烧饼,一边答道。刚说完,却是眉头一皱脸色不好起来。
丁海见了,忙道:“邓伯?可是有何事?”
“这。。。”邓伯迟疑片刻,方道:“这上了年纪,脾胃就有些不适,这会也不知为何,腹中竟有些不适。。”说完面露难色道:“只是我这摊子。。”
“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这事,邓伯且去,左右时辰尚早,我帮您看着就是!”丁海拍了拍胸口一脸豪爽。
“这。。这如何使得!!”邓伯惊道:“将军身份高贵,怎可做此等下贱之事!”
“这有什么?”丁海不以为意,由于出生贫寒,他从来就没有那些什么高贵低贱的想法。
推辞许久,邓伯终是忍不住如绞腹痛,感激的朝丁海行了一礼,方往茅厕急步走去。
“卖烧饼咯、、”丁海一边吆喝着一边抓着几个烧饼大口大口往嘴里塞着。。。
南门,城门口一如往常,熙熙攘攘,却又显得有条不紊,朝阳使巍峨的城墙披上了一层金纱,璀璨而夺目。
沈云一身甲胄手持长枪与其他士兵一般挺拔的站在城门口,面色肃然。
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只是守着城门口,但是他却懂得了许许多多以前不明白的东西,这里每天来来往往无数的人,贫民、富商、官员、小厮,等等的而他却在这段时间里形形色色的人中学会了如何的看一个人,察言观色,说到底也是一门技艺。
看来,皇上当真是用心良苦啊,沈云不禁有些感动,又为林峰的深谋远虑而佩服:似乎,皇上可以预料到一切呢。
“将军,快看那儿。。。”
沈云正寻思间,却听身旁一名士兵伸手一指,略显黝黑的手指指着远处一队人群。一行约莫近百人,簇拥数座豪华马车,前头兵丁开路,两边护卫边行,领头之人浩浩荡荡手持路牌,定睛细看,上书“南安郡王府”字样。。
朝廷有定制,天子出行一般要乘十六人抬的大轿,郡王亲王可乘八人抬的大轿,京官一二品也只能乘四人人抬的中轿,外官总督、巡抚舆夫八人,司道以下教职以上舆夫四人,杂职乘马。说到底,官轿是权力的象征,因此出轿仪式也异常威风,如州县官下乡巡视,乘四人蓝轿,有呵道衙役在前鸣锣开道(敲三锤半),扛官衔牌的顶前而行,衙役捕快高擎州县官通用的仪仗,“青旗四、蓝伞一、青扇一、桐棍、皮槊各二,肃静牌二”,前呼后拥而行,百姓见之必须肃静、回避。
而不远处居然又一个八人的大轿,要知道,哪怕是如今南安公也没有这个权利!
“好大的排场。。”
沈云不禁皱了皱眉,这南安郡王府远在南疆,乃是天朝建国时分封的,祖上军功显赫,便册封了南安王,虽飞世袭罔替,也是荣极一时,传到如今,家主乃是世袭三等南安公木振声,如今皇上登基时尚算安份,便擢升了一等南安公,仍旧镇守南疆。木家在南疆可以说的根深蒂固,怎么突然间来了京城?
思虑间,车队已经达近前,却没有停下的意思,沈云示意身边兵将一同上前,其中一人便道,“站住!哪里来的?”
面对手持长枪的守成官兵,队伍不得不停了下来,从最前的一辆马车挑帘探出了一个身影,此人身穿青色锦袍,面色倨傲,扫了沈云等人一眼,“哼,瞎了你们的狗眼,没看到我们乃是南安郡王府的么?快快让开,若是惊扰了我们老祖宗,南安太妃,你们担当的起么?”
那守城士兵一听对方报出南安太妃的名头,顿时一惊,不知如何回话,毕竟那可太妃啊,不是他一个非常小兵惹得起的。。
“哦?原来是南安王府的?失敬。。。“沈云排众而出对着那公子抱了抱拳,随即道:“只是此乃京师重地,我等身为守城士卒,盘查一切过往之人乃是职责所在。。”
“少说废话。。。”公子哥摆了摆手不屑道:“快些让开!”
守城众官兵一时难以抉择,纷纷看向沈云。
“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进京所谓何事?”沈云并不在意,不温不火,依旧盘问道。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问本公子的身份?”那人见众官兵没有退去,有些恼怒,瞪着沈云大喝了一声,“听好了,本公子乃是木仁靖,家父便是南安公!”
沈云闻言淡然的摇了摇头:“我乃是三等亭远侯沈云,按照本朝律典,尊父虽贵为国公,然公子还未承袭爵位,在本人面前,你还得尊称一声侯爷,看在南安公的面上,我站着与你平辈说话已经是抬举你了,你还觉得委屈?”
“你。。。怎么可能?”木仁靖一脸吃惊的看着沈云,从守门众士兵态度脸色来看,显然沈云说的是事实,毕竟没有人敢在城门口冒充公侯。
只是这京城也未免太奢侈了些,连一个看城门的也是个三等侯?
他当然不知道其中缘由,一时变有些哑口无言,脸色时青时黑,不断变化着。
沈云没有理他,接头道:“即便是南安王府的太妃,作为诰命,同外省官员一般,若无兵部下发的公文,也不得擅自进京,还请出示公文。。”
虽说是诰命,是女眷,但是毕竟是外臣家眷,史上以家眷交通外官私相授受的也不在少数,故此历来都有这么个规矩。
木仁靖恨恨看了沈云一眼,此时却也不敢顶撞沈云,这时不少行人都纷纷驻足看着这边瞧热闹,虽说这沈云摆明扫了他的面子,让他大大的丢了脸,但是人家一丝不苟的按照律典行事,他也无从拒绝,只得命人取了公文过来。
说到底,这里是京城,不是他木家能一手遮天的南疆。
“放行、、、”细看了一遍,沈云将公文递还对方,方才摆了摆手,众并将放下刀枪站回城门两边。
“哼。。”木仁靖轻哼了一声,也不多言转身挑帘回了马车中。
“将军,这南安王府的人来京城为的是什么事儿?”一个士兵好奇的轻声在沈云身边询问。
“少混说。。”沈云笑骂了一句:“你这混小子,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是。。。”
车队进了城门,四周来往之人多了,队伍自然不可太快,只得缓缓而行,木仁靖也是头一回来到京城,每尝闻京城乃天子脚下,物华天宝,繁荣无比,此时挑帘而望,果然不是南疆偏远之处所能比拟,甚至还有金发碧眼的西洋人。
“啧啧。。不愧是京城。。想必这里的姑娘也比我们那的好。。。”木仁靖兴奋的想着,竟有些失神起来。。
“卖烧饼咯。。。”一声吆喝打断了木仁靖的遐想,不禁让他皱了皱眉,随即抬眼望去。。
前边不远处的路旁,透过来往走动的人群,他一眼便见到一个魁梧壮汉在一个摊位商叫卖着,手里还拿着几个烧饼不时往嘴里塞着。
“这。。。。”木仁靖顿时瞪大了眼睛盯着那壮汉,吃惊的说不出话来。
原因只因为那大汉身上的服饰---正三品禁卫军统领官服!
木仁靖反复的揉了揉眼睛,嘴里呢喃着少有的爆出一句粗口:“他娘的,有没有搞错!禁卫军居然在卖烧饼!?”
脑袋始终转不过弯来,木仁靖只得悻悻的回到车内,原本在南疆不可一世的气焰也瞬间没有了,京城果然卧虎藏龙,看城门的是个侯爷,卖烧饼的居然是个禁卫军统领,他这个南安公的公子比较起来恐怕也算不得什么。。。
“疯了!真是疯了。。。”木仁靖觉得头晕的不行,京城太奢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