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在其位，不谋其政。尽管没有接触过风之国的王室，但是为了刺杀大名公子，手鞠还是尽量收集了一些有关王室的信息。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大名根本就无意让长公子做继承人。

崇明成年三年了，而且颇有政绩，然而大名却丝毫没有立继承人的意思。而且更重要的是，除了必要的护卫队，大名没有分一丝兵权给他！

这只能说明，大名没有让崇明做继承人的意思。尽管如此，白涟夫人还是处心积虑地想要除掉他。手鞠都不禁为这个处境悲凉的长公子感到惋惜。

津门沉默许久，终于开口：“如果这是你的愿望，我会永远追随你左右！”

崇明也有些吃惊，没想到这个成熟稳重的知己首先竟然不是考虑利益成败，而是先给了自己一个承诺。

“…你为什么就这么直接地答应？你难道不觉得我只是一时冲动？”

津门却是一脸笃定地注视着崇明的脸庞：“我了解你，你不是那种会头脑发热而冲动的人。所以，你每说出一句话，必然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你有这个遗愿，就一定有这样的实力！”

“…果然是津门，我最信赖的知己。”

“那么你打算怎么做？”

“军事力量！我需要军事力量！”崇明此刻一扫柔弱，整个人身上散发的气势终于让人感觉像个王者，“没有兵权，即使我政绩做得再出色也是无用的。大名的位置就算给了我也坐不稳。所以，我必须争取到军事力量！”

津门皱起了眉头：“现在兵权全在大名手里，就算分别策动三军统帅，恐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你知道，这些手握重兵的将领最会审时度势，觉得崇明你没有值得他们效忠的筹码的话，是断不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突然崇明直接打断了津门：“其实风之国还有一股很强大的军事力量，被大名忽略了的军事力量。”

津门眉梢一挑：“被忽略的军事力量？难道你说的是…”

难道他说的是…手鞠心头蓦地一紧，甚至有些激动。

“没错！是砂忍！”

“…作为忍者来说，的确比武士的力量来的强得多…”津门蹙着眉头，一脸犹豫，“但是连续两次忍界大战，都由砂忍挑起，最终却都以惨败收场。这样的忍村，连大名都失去了信心，你还能够寄希望于这个忍村吗？”

“但是对于目前的我来说，这是最可能争取到的力量了。其实对于砂忍，我也去研究过，发现两级分化很严重。一方面，现在村子的高层，还有中坚力量，几乎还是几十年前活跃在二战当中的那批人。”

“也就是说老龄化很严重咯？可是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不管是忍村还是其他普通村子，老龄化严重意味着什么？”

崇明自信一笑：“意味着没有未来——这点我很清楚。可是我不是说了吗？两级分化严重。也就是说，砂忍的孩子也多，虽然大多还没从忍者学校毕业，但是可以预见，再过个几年，砂忍能够走上正轨…只要给予足够的支持。”

身为武士，门第观念浓重，因此津门对忍者并不是很了解：“支持？什么支持？”

“其实说来也简单，任务…以及相应的酬劳，当然，这个金额可不低。据我所知，三战结束后，大名将风之国的任务几乎都交给而来火之国的木叶村，而对砂忍基本的财政兜削减了。其实…我相当不赞同这种做法。虽然木叶的口碑确实是五大国中最佳的，但是废弃了本国的军事力量而转而支持他国，这无异于是养虎为患。”

津门的眉头丝毫没有松懈：“你说的没错，可是你就那么有信心砂忍会支持你？而且就你所说的，现在砂忍的力量应该相对很弱，你怎么解决？”

崇明依旧自信地微笑着，只是一股果决浮现在了脸上：“现在的砂忍，很腐朽，所以我需要扶持新人，革新现在的高层。”

“…革新现在的高层，你的野心还真是不小啊，可是你知道其中的难度？”津门终于叹了口气。

“如果能找到我满意的扶持对象，这就不难…如果没有，我就只有先说服现在的砂忍高层支持我，虽然那样得到的，会是一个战力不能完全发挥的砂忍。”

很有雄心的一个公子啊，想要革新砂忍高层，这点想法倒是和我一样呢…我倒想看看他会怎么做，如果做得好的话，我想我会不杀他了呢。手鞠在屋顶上，铁面下的嘴角勾了起来，这个很有主见的公子给她的印象很不错。

“选择扶持的对象…你打算怎么做？”

“过不久就是中忍考试了，和往常一样大名应该没兴趣亲自去观摩，我会申请代他去。”

“看来你是势在必得。”津门终于露出了笑容。

听到这里，手鞠觉得自己有必要现身了。

风倏地一闪，崇明的瞳孔蓦地紧缩：“你…什么人？！”

几乎没有一丝声息，津门在崇明的瞳孔中看见一个全身裹得漆黑脸上还带着铁面具的人影时才反应过来。

没有丝毫犹豫，拔刀，转身。然而刀还没完全出鞘，就被来人突然欺上，按住刀柄。尽管戴着手套，尽管这只手很有力，但是隔了层布料传来的触感是纤长而柔软。津门的震惊完全刻在了脸上，这是个女子！

就在崇明就要大喊“刺客”的时候，手鞠及时出声了，声音不大但是刚好能让两人听清。

“不要喊，我现在不会杀你。我是来跟你做交易的。”应该是个很好听的女声，却在精钢面具下变得有些闷闷地，带着奇异的金属质感。

“交易？”崇明完美地保持了镇定，尽管内心不可抑制地有些紧张，但他深知，能够一招轻松钳制住津门的人，能够轻松要了他性命。在这样的人面前，只能跟她谈判，因为她刚刚说了“现在”不杀他。

“没错，你们刚刚的对话我听得清清楚楚。而且…我对你们的谈话内容感兴趣。”

面对着手鞠的直言不讳，崇明镇静了下来：“这么说来阁下是砂忍。而且从这身打扮看来，应该就是近年来声名鹊起的飘大人吧。”

飘，自己随性起的一个代号而已。曾经一次任务中，和十几名忍者交锋，面具被打落，后来铁面丑女的名声就传了出去，以至于很多人知道“铁面丑女”，而不知道“飘”。见崇明毫不客气地挑明了自己的身份，手鞠对他的信心又增加了几分，他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大话家呢。

“你知道得很清楚嘛，那你应该猜得到我来这里的目的吧？本来是…来杀你的！”

金属面具让手鞠的声音带上了奇特的金属质感，尽管在手鞠出现的瞬间他就已经猜到她的目的，但是听到这样的声音说出“杀”的时候，崇明还是觉得心跳少了一拍。

“…可是你不是没有杀我吗？而且说想跟我做交易。既然有利益，我们完全可以坐下来谈。”崇明文秀的脸上挂起了一幅无懈可击的笑容。

“你之前说的想要取得砂忍的支持，我只想问，你觉得自己有什么资格让我们支持你？”手鞠的问话咄咄逼人，甚至可以说是飞扬跋扈，她仔细的观察着崇明的神色。

然而这种态度并没让他懊恼，反而他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自信：“你们也想要得到大名的支持，然而期望我父亲是不可能的了，他对你们砂忍已经深深地失望。那么他的继承者，只有我和崇贤。如果继承者是崇贤，那么你们砂忍甚至可能会面临着强制解散的境地，你们是忍者，应该比我更清楚浔之国也有实力不弱的忍村。白涟夫人会支持哪方，不言而喻。”

“所以说，只有你才是最适合的人咯？”

“没错！”

隔着精钢面具，手鞠直直地盯着崇明，许久，她开口了，语气明显恭敬了许多：“那么…我能知道公子您当大名的动机是什么吗？一统天下的野心？”

突然改变的语气，依然带着那种奇异的金属质感，但却有了一种婉转醇香的感觉，崇明愣了一下，而后收敛起了笑容：“一统天下？我不想。”

我不想…他的话让手鞠回忆起当初跟纲手说的“风影？我不想”。

“一统天下，只是少数人的野心，却要那么多的子民流血牺牲。能够得到些什么？燃着硝烟的土地？失去家园的人民？饱含着怨恨的臣服？这些，我不想要。其实我的想法很简单，守护风之国的土地和子民，让他们在我的领导下过着富足安宁的生活。如果非得说有什么私心的话…就是我要为母亲报仇！”

手鞠从怀里掏出一个卷轴递给津门，津门打开一看，脸色立刻变白。卷轴里面有着详细的府邸守卫分布，崇明的日常起居，饮食习惯等等，极尽详细。

“这是我的雇主给我的资料。由此可见你的身边并不安全啊，你要实现你的抱负，首先就必须清楚你自己身边的威胁。这个算是我代表砂忍对你下的考验吧，毕竟我们也要看这个君王是不是值得我们效忠。”

“我一定会做到。扶持砂忍复兴，我说道做到”突然崇明褪下了戴在手腕上的一串珠子，郑重地递到手鞠面前，“这是母亲留给我的遗物，对我来说珍贵无比。我可以交给你，在我实现对你们砂忍的诺言的那一天还给我。如果我没有做到，你可以继续你的任务。”

手鞠怔了一怔，而后伸手接过了那串珠圆玉润的念珠。同时，她摘下了自己所戴的铁面：“这个面具能够代表我，当你需要我的时候，带着它找到砂忍的隐组织。”

露出了那张黝黑浮肿的脸，手鞠清清楚楚地捕捉到了崇明眼中的一丝失望，于是细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

与丑陋的脸不相符的纤巧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浓浓夜色中，手鞠思忖着，刺杀大名公子的任务，无限期延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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