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之国岛屿群的东海岸,绵延着海水几千年来拍击而成的悬崖。那里,生活着一种巢鹰,它们是水之国天空的王者。它们展开雄健的翅膀,便能够翱翔于九天之上。
只是,它们的成长之路残酷无比。等它们长到了发育的年龄,便会被母亲从巢里抓出,狠狠地从高空摔下,直摔得稚嫩的骨骼寸寸尽断。然后它们会被母亲会再一次抓起,朝着海里扔去。幼小的巢鹰为了生存,不得不拼命挥动已然重伤的翅膀,争取那微乎其微的生机。只有少部分的小巢鹰熬了过来,获得新生。而其余的小巢鹰,都被淹没在了海潮里。
小小的君麻吕一直觉得很不可思议,他记忆的开端,就是那间永不见天日的地牢,唯一能见到的人,就是每天给他送饭的族人。那个时候的他,连为什么活着都不懂得去思考,可是这个故事却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脑海里。每一次的睡梦中,都有一个声音跟他一遍遍述说这个故事,用那温柔得能够荡起涟漪的声音,述说这个残忍的故事。后来他猜想,那是不是连容貌都没能记住的母亲?
君麻吕的人生在那一天发生了彻底的颠覆。他被从那地牢里释放了出来,他终于见到了其他的人。他们告诉他,他是竹取一族的人,而竹取一族的天性,就是杀戮,享受血液绽放的盛宴。于是从地牢里出来的第一天夜晚,他就在无尽的战斗和屠戮中度过。骨花的每一次绽放,都会夺取一个人的性命。
为什么要战斗,自己又是什么人。那时的他,只知道不战斗就会活不下去。
也就是在那一天晚上,那些族人都死了,除了他。于是,他又孤单一个人了。
离开了战场,天开始亮,雾开始散。地牢外的天地第一次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君麻吕的眼前。那一刻,小小的孩子连思考都忘记了,匮乏的语言也让他无法来形容眼前的这一切。那个时候的他不知道花,不知道草,不知道树。
直到后来追随了大蛇丸,开始学习各种知识,他才知道他当时为何震动。
碧草,青林,幽潭。晨雾熹微,淡淡的薄纱中,一切都若隐若现,看不真切,却又引得人无限遐想。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那些不知名的芬芳,把胸中沉积的血腥涤荡一空。这一切,那般静好。第一次有了活着的感觉,可是接下来小小的孩子就迷茫了:“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呢?”
谁能给出答案?在就在那时,大蛇丸出现了,他给予了答案:“我需要你。”
我是被需要的,我有了活着的理由——一切为了大蛇丸大人,守护他与他的野心。
除了大蛇丸以外的人,他不喜欢,也不想去过问。在他的眼里,这些人只有两种身份,要么是大蛇丸的助手,要么是大蛇丸的敌人。是敌人的,只要大蛇丸一声令下,他就为他战斗。这些有着自己的思想有着自己的欲念的人太肮脏,如何能及那些自然界的生灵那么纯净美好?
慢慢从孩子长成了少年,君麻吕的人生似是水波不惊,只要有大蛇丸的信任,让他知道自己是被需要的就足够了。
如果真的有神的话,请让我就这样度过一生吧。
君麻吕不止一次这样祈祷,可是事实证明神从来不会理会世人的呼唤。无数次见到过鲜血从他人的身体里喷洒出,却不曾想几乎从未受过伤的自己会咳血,而且还愈发严重。赖以战斗的骨头,却感觉一天比一天钝锈而且沉重不堪。
我就快死了吧,十五岁的少年常常会有迟暮的慨叹。上苍赋予了你超凡绝俗的血继,也注定你要比他人经受更多的磨难。血继病,恐怕无法治愈吧。既然剩下的时光注定那么少,就让我将我最后的一点价值,全部奉献给大蛇丸大人吧。
在水边对着自己的倒影下定这个决心的时候,君麻吕从没有想到过,除了大蛇丸,还会有另外的人走进他心里,尽管她还是敌人,他们的交集也只是一场战斗。
本来,他以为,她会和和其他那些交手过的对手一样——他们几乎都死了,可是这个明明与自己年龄相若的少女出乎意料地强,她是第一个击碎了自己骨头的人。
她说,她并不想和我战斗,但是我要为大蛇丸大人尽忠,而她要救她的父亲,所以我们不得不战斗。
她,在战斗时,用那种沁凉而悲悯的眼神看我,仿佛秋日里的阳光。
她的伪装在不知不觉中解除,让我方知世间真的有比鲜花更姣美的容颜。
少年以为自己会死在少女的手下,却不曾想到其实少女给了她新生。
巢鹰的故事还有后续,君麻吕在大蛇丸那海量的典藏中翻到了答案。
原来,那样残酷的抛弃,将小巢鹰摔得近乎粉身碎骨,其实是破而后立,巢鹰的骨骼再生速度简直是超越了生命的极限。将原本的骨骼全部摔碎,在这种情况下,小巢鹰强烈的求生意识迫使自己挥动重伤的翅膀,加速血流促使骨骼再生。只有这样,巢鹰才能获得重生,否则,它们本该支撑它们翱翔天际的骨骼,反而会成为沉重的负担。
原来竹取一族真的流淌着巢鹰的血。第一次受到筋骨寸断这般伤害的君麻吕,竟然这样得到了救赎。
全身的骨头重新生长,又痛又痒又酥麻的感觉刺激着他的每一个神经。这种重生比被破坏还要来得痛苦,折磨得他生不如死,多少次差点放弃。然而大蛇丸用他那冰凉湿滑的手抚摸他的头,告诉他:“熬过去就好了,我还需要你。”
大蛇丸大人还需要我,所以我不能死…君麻吕将自己的嘴唇咬得鲜血淋漓,脑海中不止一次闪现那双墨绿的眼眸,带着如同秋日阳光的沁凉,毫不虚伪的悲悯。手鞠没有死,尽管亲眼见到她中了兜的暗算,但是他固执地认为她还活着。他还想见见她,所以他熬过来了。
她果然没有让他失望,她不仅活着,还以最高调的姿态站在了世人面前。她竟然全盘破坏了“木叶崩溃计划”,她是个和大蛇丸一样屹立于顶端的人。在君麻吕的心中,大蛇丸就是至高的存在,而那个少女,已然达到了同样的高度。
所以在掩护大蛇丸离开的时候,他不惜抱着必死的决心发动了早蕨之舞——我生命中最灿烂的舞蹈,想为你盛开一次。
这次“木叶崩溃计划”,音忍的损失相当惨重,出征的人除了他们五人众,几乎全军覆没,连兜也被俘。一夕之间几乎各方都撤掉了委托的任务,田之国大名更是直接断掉了给音忍的财政支持,音忍村的运作因为战争的失败而完全陷入了瘫痪。
君麻吕也惊奇自己再一次从鬼门关前转了回来,骨骼竟然再重生了一次。然而大蛇丸却身受重伤,强占来的身体再也支撑不下去,急需要换新的身体。君麻吕的尸骨脉血继本是大蛇丸觊觎的对象,但是他现在却有了新的目标——佐助的写轮眼。所以即使君麻吕的血继病已经治愈,他还是选择了佐助。
只是将佐助带回的路途超乎想象的艰难,让这个路途变得如此艰难的竟然是几个不过十二三岁的下忍。
当我爱罗踏着风沙而来时,君麻吕直觉自己不可能完成大蛇丸交托的任务了。他知道这个少年,是一尾人柱力,也是手鞠的弟弟。
不愧是人柱力,我爱罗的进攻大气磅礴,浩瀚如海。他像个镇定自若的指挥官,心之所向既是砂之所向,方圆一公里的范围都被沙子侵蚀,形成了我爱罗的“沙海领域”。在这个领域里,我爱罗是绝对的王者,敌人一旦陷进去,就只有疲于抵御狂沙无止境的侵袭。
君麻吕在沙海中几度沉浮,那惊涛拍岸的力量让他完全无法靠近。但是君麻吕清楚,即使是这样的力量,也无法破坏自己的骨骼。而我爱罗那样磅礴的忍术,消耗查克拉是极其巨大的,只要自己能够在他的进攻中坚持下去,就能够熬到他查克拉耗尽的那一刻!
自己也不知道也沙子吞没挤压过多少次,那些钝痛都已经麻木到毫无知觉,终于感觉到了身周的沙子都在无力地退潮。我爱罗也到极限了呢,机会就是现在!
变身怪物的少年从沙子中冲天而起,化为一道黑色的闪电,惨白的骨剑瞄准了我爱罗瘦小的胸膛!
“影子模仿术!”
急冲的身体被突兀的奇怪力量束缚,戛然停止。
低头,视线顺着那已经变成奇怪带状的影子望过去——果然,是那个操纵影子的少年,以及,手鞠。
第二状态下的君麻吕是强悍无比的,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脚步,鹿丸就几乎支撑不住,顿时汗如雨下,绷紧的影子还是断了。
手鞠的双手查克拉在汇集,阳光在上面折射出了白色的光晕。下一刻,她化身闪电袭向他,她双手竟然包裹上了苍蓝色的火焰!
“啪。”
轻轻地一声,她的双手拍在了他的胸口,一种奇异的清凉之感灌进了身体。身体的知觉,也从那个地方迅速消散。君麻吕看见自己的身体,从胸口的位置开始消散,就像被飞吹走的沙砾,连疼痛的感觉也没有呢。
在场的少年们都惊愕不已,少年褪去了怪物的外边,变回了那个白得有些病态的清秀少年。他的眼里满是安详,他就那样静静地看着自己的身体消散。
“…这是我新开发的忍术,我连名字都还没取,你是第一体会到它威力的人。”眼里闪过一丝怜悯,手鞠淡淡地对他说道:“我觉得,你是个值得令人尊敬的对手,所以你配得上这个术。”
少年突然抬起头来,毫不躲避地直视手鞠的双眼,他的眼中不再古井无波,竟然是掀起了惊涛骇浪!他喉咙动了动,仿佛想要说什么,而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他忽然抬起手,伸向手鞠,却还没有能够触碰到她,就随风消散了。
纯白的少年,就这样融入了清风,天地间再也找不到他存在的痕迹。只是,最后那一刻他眼里迸射出的强烈的眷恋,深深地印在了所有人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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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颖被概率工化算法虐了一周,强忍着想跳楼的悲痛来码字,却发现卡文卡的厉害...
本章,是完全为了君麻吕这个可怜的孩子写的,也解释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他能够健康出现在“木叶崩溃计划”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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