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玄门所在的那座山，就叫落玄山。

此山向东一面是陡峭绝壁，向西的那一面却异常平缓，仿若有神灵将山斩作两半，并将东边的那一半送到其他地方。

刑戈此时便站在落玄门的山门下，望着那条通往上边的丈余宽的石路，心里的滋味很是奇怪。一旁的胡江海似乎瞧出刑戈的疑惑，笑道：“是不是觉着宗门连门楼都没有非常古怪？”

确实，门楼是一个宗门的门面，不管再穷也好，立上一个气势宏伟的门楼肯定能吸引更多人。像落云宗的门楼，不仅用料金贵，通体上好青玉雕成，耸立在山门前，站在下方的人无不感觉震撼，进而对落云宗信心大增。

“呵呵，你觉着是先有落玄门还是先有落玄山？”胡江海指着山的东面绝壁，也不卖关子，得意地给出答案，“那边，山壁如镜，上书‘落玄’二字，占了整面山壁，甚是惊人，何人所写至今无从得知。”

“先有山，后有宗门？”刑戈大感讶异，这山少说有三百丈高，竟有人能在山壁写下两个大字？这本事，刑戈自叹不如。

“先有落玄山，后有落玄门。”胡江海说着，抬腿踏上石阶，“有此门面，还要门楼做什么？岂不是多此一举？”

是不是多此一举，刑戈不知道，但他可以确定——这座山在后来肯定毁了，因为前世他根本没听说过，更没见过写有“落玄”二字的山。

看来，按原来的历史，在这几十年中的吞并狂潮中，落玄门有可能被别的宗门吞了，亦或是这座山因天灾消失了。

拾阶而上，来往的人甚少，走到半山腰，才见着比较多的人。那里，山体像被削出一块平整的地，建有几十间屋子，另有一片空地供弟子练武用。

“这里是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胡江海看向那些练招式的弟子，傲然道，“别看他们都是外门弟子，修为可不弱，十人中有六人达到二重化力。再过些时日，他们未尝不能成为内门弟子！”

刑戈看了一会那些外门弟子，便失去了兴致。不过百五十人，按胡江海所说，也就不到一百人有二重化力的修为。比较一下前世的落云宗，二重化力的弟子……地位等同于世家端茶递水的家仆。

说起来，落玄门只比清河府那些个“世家”好上些许，门主有七重圆转的修为，长老在五重通络和六重正罡之间，内门弟子则是三重充穴至五重通络的修为。

越是比较，刑戈越是觉得荒谬。

“到了。”

闻言，刑戈望向前方。此处离山顶还有三十丈左右，脚下是平整的青石地转铺就的地面，却也宽敞，长宽各十丈；一座青瓦灰墙的高屋正对石板路，有些出尘气派。后面的房屋明显比外门弟子居住的地方好上许多，层层叠叠，鳞次栉比，尽头处，更有一座高十余丈的大殿，仿若嵌入山体，颇具匠心。

来到正对石路的高屋前，胡江海收敛神色，一丝不苟地朝守门的两个弟子行礼道：“弟子胡江海携人引荐入我宗门，请代为通报。”

其中一个弟子打量了刑戈一眼，说了声“稍等”，便进去了。没多久，他出来通报：“今日夏长老当值，你们进去吧。”

胡江海谢过那弟子，携着刑戈步入里面。他小声告诉刑戈：“夏长老是雨妃师妹的爷爷，为人和气，不过入宗门一事，必须得到三个长老的认可，小心谨慎，不可失礼。”

刑戈点点头，亦步亦趋地跟上胡江海。

果如胡江海所说，里屋有三个老人正襟危坐，等着他们到来。中间那人须发皆白，眉目间依稀有些夏雨妃的模样，但两撇长眉垂在眼角边上，脸色红润，浑不似个六七十岁的老人，两眼甚是有神。

这便是夏长老吧？左边的和展列有些相似，右边的那位合上眼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好像对收弟子全无兴致。刑戈感应着那三位长老的气息，夏长老修为不错，是六重正罡高阶；展长老稍次些，也有接近六重正罡高阶的修为；至于另外一位，很奇怪，明明年纪比夏长老还大，却只有五重通络的修为。

“弟子胡江海见过三位长老。”胡江海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刑戈紧随其后，毕竟还没归入落玄门，所以口称“小子”而非“弟子”。

“二重化力，以你的年纪，也算资质不错。”夏长老一眼便看出刑戈的修为，“你修炼的是元力口诀？”

刑戈答道：“回长老，正是元力口诀。”

“可惜了。”夏长老摇头叹道，把胡江海吓了一跳，以为夏长老看不上刑戈，却听夏长老继续说道，“如果一开始修炼便加入我宗门，也无需重新修炼。”他转头看看左右两位长老，“两位，如何？”

展长老半眯着眼，点头道：“可以。”

另一位长老依旧那副没点兴趣的模样，看也没看刑戈，随意点点头算是给出自己的答复。

这就过了？刑戈心里泛起一丝不可思议，看两眼，问两句，什么测试都没有，便直接通过了？儿戏！何其儿戏！

转念一想，刑戈又为落玄门感到些许怜悯。

一千银币是大礼，看到资质尚可就收下，人穷志短，没底气！

刑戈此时也提不起扮作欢喜状掩饰真实心情，规规矩矩地以弟子身份向三位长老道了声谢。正当此时，一个弟子走来，在三位长老耳边说了几句话。夏长老和展长老没多大反应，另一个长老倒是睁开眼仔细打量着刑戈。

夏长老呵呵笑道：“雨妃说这孩子在药材上学识不凡，孙长老，你是炼药长老，要不这孩子就入你门下了？”

胡江海闻言大喜，入孙长老门下，等同于越过外门，直接成为内门弟子。刑戈不急，胡江海却眼巴巴地望着孙长老，等着他开口。

孙长老没说话，展长老却哼了一声：“宗门规矩不可废，等他到了三重充穴，再进内门不迟。”

啧啧，好一个规矩不可废！若是张成林这时候送上一千个银币，那就好玩了，不知道这展长老会不会恼羞成怒直接把张成林赶出去？刑戈心里想着，不料紧接着真有人进来传话。

“禀三位长老，史冈携人引荐入宗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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