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前往落玄门观礼事关重大，至少对李膺三人而言极其重要，都不愿因酒误事，怎么可能带酒来？而血尊——刑戈根本没想过要喝酒，正是看见他们没酒，才刻意威压。

但李膺和鲁定似乎都没听见血尊的话，只愣愣地看着被血尊扔在地上的人。那动也不能动，却满眼愤恨地瞪着李膺的人，不是徐益方还能谁？

他没死？

他没死！

李膺的恐惧逐渐放大，不止是害怕血尊，还有因为徐益方活下命来了！但虽然都是恐惧，对血尊的害怕却因此冲淡，李膺麻木了半天的脑子终于开始转动。

“徐……师兄？”鲁定不知道李膺和徐益方之间发生的事，本想下意识地直呼徐益方的名字，话到嘴边，终究还是喊出了“师兄”二字。他的目光在徐益方和右臂转了一圈，全然提不起直面血尊的心思，无力的右手甚至开始控制不住地颤抖，“血……血尊阁下，没，没酒。”

“无趣。”血尊似乎不难说话，施施然坐到火堆旁，拿起架在火堆上的烤肉闻了闻。看来他对烤肉很不感兴趣，随手又扔到一旁。他扫了这师兄弟三人一眼，看向鲁定，懒洋洋道，“无趣得很。你们有什么趣事，说与我乐乐。”

轻飘飘的几句话，听得李膺浑身汗毛炸起。

血尊因为无聊，所以拿他们当做猎物，一一猎杀！那八个外门弟子的死状又浮现在李膺的眼前，亏他自负素有智谋，一时间竟吓得全身打摆，硬是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鲁定咽了一口唾沫，“咕咚”一声显得格外清晰，把他自己吓了一跳。虽从李膺口中得知那些弟子死了，而眼前也有两个弟子极其诡异的无声无息地死了，可终究没经历过李膺心惊胆战的逃亡，心里的害怕并没李膺那么强烈。他干笑几声，谄媚道：“不知血尊大人想听怎样的乐事？”

“大人”二字都说出来了，但没人敢说什么。唯独徐益方，无比鄙夷地看着鲁定。说到底，血尊到底有多厉害，徐益方的了解最少，他只觉得这个怪人手段诡异，竟能封住他的修为，其他的……若非李膺卑鄙无耻，他自信绝不可能被血尊轻易擒下。

血尊注意到了徐益方的情绪，呵呵一笑，口中吐出一个字：“开。”便听徐益方的喉咙发出“咯”一声响。

“鲁定你个混蛋！身为九云宗弟子，却如此自甘堕落！”

徐益方突然怒声大喊，吓得鲁定表情凝滞，而李膺……这个受尽折磨又犯下大错的内门弟子，思维一下恢复了以往水准。戾气在他眼中一闪而过，他猛地跳起来，当着鲁定的面，狠狠的一脚踩向徐益方的脑袋。

那模样，是要把徐益方的脑袋踩成碎渣！

“李膺，你在做什么？”鲁定惊惶大叫。任他心思歹毒，却从未想象过会出现这种状况。就连血尊，也为李膺的心狠手辣而怔了一怔。

阻止已是来不及了，在鲁定慌乱的注视下，李膺的右脚重重落下，“啪”一声怪响过后，徐益方的脑袋碎成无数，红的白的黄的粘着碎骨四溅。沾上鞋的污秽，李膺全然不理，转身恭恭敬敬地跪拜行礼，伏地道：“徐益方出言不逊，污了血尊大人的耳朵，小人已将之抹杀。”

话语中，除了讨好，竟无半点不适。仿佛他所做之事，天经地义。

鲁定死死盯着惨死的徐益方，脑子一片空白。他是自甘堕落，但血尊随手一招就废了他的右手，他会蠢笨到自寻死路吗？只是，徐益方说的是他鲁定啊，不是李膺！李膺为什么痛下杀手，且毫不犹豫？

他们的关系不是一直很不错吗？李膺何苦为了讨好血尊，只因徐益方的一句话就杀了他？没必要！根本没必要！

一丝疯狂之色慢慢浮上鲁定的双眼，当听到李膺极其乖巧地说“小人有件趣事禀告血尊大人，前不久九云宗发现一个前人殒身之地”时，鲁定的眼睛转瞬变成赤红一片。

“叛徒！狗贼！老子杀了你！”

鲁定疯狂地扑向李膺，出手便是杀招。

李膺杀了徐益方后，已经明白自己再无退路，便全心投靠血尊。什么廉耻，什么道义，他全不要了！甚至，他有种解脱之感，好像卸下了重担。择木而栖，如何不可？

不过，鲁定必须除掉！

李膺早就在等待鲁定的发作，见鲁定袭来，李膺面色阴沉，骤然跳起，一记鞭腿甩了过去，与鲁定的拳头撞在一起。

轰！

两人都是使出十分的修为，顿时暴起强烈的罡风。李膺毕竟放下了所有侥幸，一路上除了逃跑也没费多少功力，只退了一步就稳住身形。鲁定却不然，无力的右手完全使不上劲，左拳用得很不得力，硬碰硬的一击，他倒飞出去。

李膺趁势猛攻，一招接一招，招招直取鲁定要害。

顿时，鲁定如风中落叶，摇摆不定。

血尊就这么看着他们二人同门相残，一言不发。眼下发生的事情显然超出了他的意料，不过却出奇的顺利。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他之所以一再逼迫李膺，仅仅是为了让李膺时时刻刻感觉到恐惧。事实上，九云宗除了第一个死在他手里的人惨了点，其他人并未受到折磨，死得都很痛快。

说到底，他并非是个以折磨他人为乐的人。目的达到便成了，没必要平添波折。

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立威，一步步压得对方再无反抗之心。所以，初次展示实力便是雷霆手段，再有意把其他猎物往李膺躲藏的地方赶，最后让李膺亲眼目睹他的师弟们是怎么死的。

连续看到八个师弟死在眼前，还能有反抗之心，那血尊也没辙了。问题是，李膺由始至终都没出手相救，可见李膺更爱惜自己的性命。

事实上，李膺只需出手一次，就能发现令他无比恐惧的血尊，实力并不比他强。更甚于，像以往一样理智冷静的话，他就能发现血尊亲手杀的都是只有二重化力修为的外门弟子，唯一落到血尊手中的徐益方，还是他亲自送给血尊的。

血尊，仅有一次对三重充穴修为的人动手，是出其不意地伤鲁定！

但李膺只顾逃命，什么都没做！

不，他做了，在巨大的压力下，先是暗害徐益方，再当众杀了徐益方，直至……

在鲁定慢慢失去神采的眼睛注视下，李膺狞笑着一拳洞穿鲁定的胸膛，粉碎他的心脏。

如鬼，似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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