强哥死的时候,那年我只有六岁,强哥是伯父家的孩子,比我大三岁,小时候我都是跟他一块玩的.
强哥是在水里淹死的,那是一个夏天的旁晚,我和强哥在河边玩,我们捉了许多螃蟹,拿在岸边玩.突然,天色阴了下来,不知什么时候天空竟积满了乌云,估计要下场大雨,我便准备叫强哥赶快回家.却发现强哥静静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似乎在盯着什么,顺着他的目光,看见河中央的沙滩上不知什么时候竟多了一个小孩,那孩子年龄大概五岁不到,但一身衣饰却十分怪异,全身披着一身红色的长衣,几乎看不到腿,一张极其惨白的脸,没有一丝血气,嘴唇竟是那样的血红.刚才那里什么都没有,怎么一眨眼的功夫怎么会多了个小孩.河水这么深,而他又是怎么过去的,这里一个大人也没有,而且这孩子也从来没见过啊!
就在这时,却发现强哥竟已经下水了,正朝那孩子方向走去,而那孩子竟也冲着孩子不断发笑.这时候豆大的雨点已经落下,可强哥竟丝毫没感觉已经下雨了,还在继续朝前走着.山里最害怕这夏天的雷阵雨,倘若这雨下个两个钟头,河上游就可能发生洪水,这水势一来,河两岸的树木建筑一并会被冲走,更不用说人.我们管这涨河的水势叫做河头,大人时常叮嘱我们,夏天别去河边,一旦河头来了,谁也逃不掉.
可是,此时的强哥似乎将大人们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任我再怎么哭喊,他似乎什么也听不见,雨越下越大了,我急得哭个不停,此时却看到对岸那小孩一直笑个不停,我一气之下,捡起一块石子就扔了过去,这一扔不偏不差径直打在那孩子的头上,那孩子的笑声一下子停住了,瞬间消失不见了.强哥一下愣住了,看到自己冒着这大雨竟站在河中央,此时河水已经开始变得猛烈,他回头看到我满脸的泪水,急忙向回走,可是此时河水很是急促,因而行走起来很是坚难.
我站在岸边一时急得不知如何时好,看看四周连一个大人也没有,我急得是一个劲得哭.突然,强哥脚下一滑直接栽在水里,被冲出了好远,我几乎都哭不出声了.很快强哥便爬了起来,使劲全力终于连滚带爬地上了岸,当我们上岸翻上堤坝时,才发现一切都晚了.
回去的路已经被山上的洪水冲断了,这是唯一一条通向村子的路,而且流下洪水的水势越来越大.突然,夹杂着雨声从远处传来轰鸣的声音,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我目光都呆滞了,几乎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河头如万头群狮般直拥而来.
“阿晨,快过来!”顺着声音,我看到强哥已经站在一河边的一棵核桃树下,那核桃树已有五六十年之际,看起来很是结实.我和强哥的衣服全已湿透,湿蒌蒌的衣服贴在身上,远处的强哥看起来愈加瘦小,但却竟是那么的勇敢.
当我迈着小脚跑到树下时,猛烈的河头已经距我们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虽然身旁的树很大,可是那树枝却不高,由于我年纪尚小,从来就没爬过树,跳了几下都抓不住树枝,强哥一看不行,便让我直接踩到他的肩上,我才抓住那树枝爬了上去.此时河头之势已是近在咫尺,强哥抓住那树枝猛得往上一跃爬了上去!刚上树那河头已冲了过来,将树一下猛撞得摇摆不停,我和强哥死死抱着那棵树,才没掉下去.
看着脚下猛烈的河水,我吓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很快水势不但冲上堤坝,水面已经没过了我俩的脚面,没办法我们只能继续往上爬,每挪动一步都要格外小心,底下是急湍的洪流,不但手要抓好树枝,脚更是要踩稳,一不小心,便会落入汹涌的河水之中。雨下得还是那么猛烈,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这还是入夏以来的第一场大雨,倘若这雨再不停的话,恐怕连那核桃树也会一并冲走.
我俩爬了一段,看来已是足够高了,才找了三叉个树枝坐了下来.突然,一个刺眼的闪电,吓得我差点掉了下去,接着便是震耳的雷声,村里人常说下雷阵雨最为忌讳在大树下躲雨,听说闹不好就会被龙挤死(后来才知道那是电击),村里因这死了好多人,据说死得最惨的一个最后连尸体也化成了黑碳.可是此时我俩又有什么办法,下边是如此汹涌的河头水势,不上树还能去哪?现在只能听天尤命,真希望家里能快点找到我们.由于中午我俩是偷着跑出来的,家里人根本不知道我们来到这里,此时真是后悔没听大人的话,说着我的眼泪就往外流.
此时雨还在不停地下着,不过比开始小多了,此时天也渐渐黑了,我和强哥的衣服都被淋得通透,我冷得不停地发抖,强哥的身体也在发抖,他的嘴唇已经被冷得发紫,他靠近我之后将我紧紧抱住,倾刻我便感到暖和多了.突然,我抬头发现强哥的双眼通红,那种红色并非冷得发红,而是两眼珠子像血一样通红,在这暗夜里极为明显,吓得我都敢再回头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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