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昊斩了胡七，果然得到了汝州百姓的大力支持。光田秩就向军中捐赠了米八百担，银子七千两。其他汝州士绅也多有捐赠。这着实解决了军中钱米短缺的大问题。

可是这件事也同时引来了新的问题。军中士兵自胡七被斩以后，虽然再也无人敢犯纪，却也失去了激情。军中士气低迷。

田昊原本是想一回汝州便准备北进的。却因为突然碰到了这事，至使士气大受影响，他也不得不暂时延迟北进计划。希望尽快可以恢复士气。为此，他分别到孙力的陆师一营和邹庆东的陆师二营进行了走访。还让马快嘴带着老兵在军中巡回表演。但是都效果甚微。

田昊到孙力的一营时，孙力由于屁股受伤严重，只能趴在床上与田昊说话。军中的一切事务都暂时交给了他的副手阿三，丁元附协助。虽然每日的训练从未间断，但是士气还是提不上来。

此外，阿三还向田昊报告了一个新情况。现在开始出现了逃兵。这在以前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想象。阿三问他怎么办。

田昊看了一眼一旁的丁元附。“元附兄以为当如何？”

“我以为，这些人本来加入我们时就是出于自愿。现在选择离开，也是出于自愿。其实逃兵是历来各个队伍当中都不可避免的一个现象。不论是大宋的军队又或是大金的军队，哪怕是大宋的禁军，也一样会出现逃兵，而且有很多数量还不在少数。所以，我们不必为此而惊慌，这只是一个自然现象，队伍一大，这种事情就必然会出现。

至于他们要走的，我们可以先找他们谈一谈。如果坚持，就放他们走好了。私逃的，也不必追。追回了人也追不回心。真正想走的人，你就算勉强把他留下来了，也只能起到更坏的作用，反而把他周围人的心态也带坏了。”

田昊看了一眼阿三，“听到了吗？这也正是我的所想的。你只需照此去做便是。另外，阿三！有一点我希望你能记住。虽然现在你位在元附兄之上，但元附兄无论才学见识都远在你之上。所以，以后你要多注意向他学习。相信，这样做，对你的将来一定大有好处。”

“记住了，将军。我一定向丁将军多多学习。”

田昊了解完一营的情况，便去了二营。

他刚一进营，便看到邹庆东独自一人蹲在一个角落里。他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大刀在用力的磨着。田昊走过去，他也没有抬头。

“大哥，对不起！”田昊在邹庆东的身边蹲下来。

邹庆东磨刀的手稍稍的停了一下，便接着仍然继续磨他的大刀，既没有抬头，也没有说话。

“可是，你也知道。当时的情况，如果我不杀胡七，那这件事便没法了结。我们也将因此而失去汝州乡绅和百姓的支持。以我们现在的力量，如果一旦失去百姓与乡绅的支持，只要金军随便派个三五千人来攻城。只怕汝州城马上就要易手。

如此，我们就连攻下的汝州城也守不住，更莫要说什么北上东进了。

我知道，这个处理，对胡七稍稍过了一些。但人必竟是他杀的。就算他在九泉之下要怨我，我也没有办法。要怪只能怪他自己运气不好，正好一头撞在了枪口上。

我也知道，军中有很多兄弟不理解，怪我对兄弟们太毒，一点不讲兄弟情义。可其实，我正是因为为众家兄弟着想，才不得不如此做。我们现在的形势就如骑虎，已然没有了退路，如果有一天我们失败了。那等待我们的，只怕就只有一条路可走――抄家灭族。

我自己可能还要好些。运气的话，还可以逃到江南，朝廷就算不再用我，至少也不会杀我。可是这些兄弟要死多少。如果真的出现那一天，只怕这些兄弟没有几人能够逃的一死。所以，我们不能失败，我们必须成功。

为了达到这个目标，我也只能对少数的兄弟狠狠心了。

为了多数人的利益，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牺牲少数人的利益。这一点，相信大哥比我领悟的更透彻。

我这么说并不是要为我今日的行为进行辩护，我不想辩护。

我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大哥，对不起狐狸。”

说到此处，田昊的声音低沉起来。

“狐狸走了！”邹庆东突然冒出了一句。

“什么？走了？什么时候走的？”田昊听到这个消息虽然意外，但细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但是，这却是他万万不想见到的结果。

“高大哥。快，给我备马。”田昊向高有才叫道。

“不用了。他走已经有一个多时辰了。他这次走，连我也没打招呼，你就是追上他。相信他也不会跟你回来的。说不定你们还要为这事搅上一阵口舌。这又何必呢！你就让他去吧！

先让他一个人冷静冷静。如果他过一阵想通了，自然会自己回来。如果他想不通，我们就是追上了也没有用。”邹庆东这时终于将刀磨好，站了起来。

磨好刀的邹庆东领着田昊在营里转了几圈。二营的情况比一营还要糟些，主要是这儿的兄弟多数都是随邹庆东一起从留山上下来的，对胡七的事情也便更敏感一些。

眼见着这士气总是搞不上去，田昊也是心急如焚。为些他特意召集了一些中下级的军官进行了讨论。大家普遍认为，这一次的胡七事情是损伤士气的最直接原因，但却没人能够提出一个好的办法来解决。

以阿六为代表的猛将型的认为，别看大家现在耷拉着脑袋，但只要真的到了战场上，那还是嗷嗷叫的勇士。只要带着大家打几战，这士气的问题就自然解决了。而以丁元附为代表的稳健派则认为，这种风险万不可冒。历来打战最重士气，在士气低沉时主动挑起战端，战胜的可能性很小。而且一旦失败，那必将是大溃败。到时候好容易才争得的今日这般局面只怕片刻就要土崩瓦解。

两派人，一派说要尽快发兵北上，按原计划攻打洛阳；另一派则坚决反对，认为必须首先解决军中的士气问题才可发兵，否则必败。

众人一时间吵的不可开交。而也有少数佰夫长之类的人显的有些心不在焉，对两派的争执视而不见。田昊悄悄留心了一下。这些人大概要占今天到场的人数的三分之一。

从这些人的表情上来判断。田昊认为，他们似乎已对他，对这支队伍失去了信心，也不再那么的关心了。仿佛队伍的好坏已然与他们没有关系了。也就是说，他们已然生了求去之心了。

田昊举手示意大家停止争执。众人这才渐渐停下来。

田昊站下坐椅，来到众人当中，稍缓了缓，道：“我知道，无论是认为要北进的，还是坚持不可进兵的，大家的发出点都是好的；都是为了我们的这支队伍着想。但是我们这样的争论下去，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反而伤了大家的和气。

不如大家都先回去，且平心静气的好好想一想，尤其多想想对方的话是不是真的有道理，在判断对方观点是对还是错之前，要先想一想，自己是不是因为对他这个人不喜欢，所以才认为他的观点就不对的。”说完，田昊当先迈出了营房。

田昊抛下众将，独自来到汝州城他的临时住所。虽然众人很早便给他安排了这个住所。其实他几乎没在这儿住过，甚至都没来过几次。他在汝州，一向是住在军营。只有那天去找陈大小姐时才回去匆匆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