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非但与苏昊是青梅竹马,而且还跟那个让苏昊恋恋不忘的人也很熟,因为我和那个女孩曾经是高中同学!
在和苏昊重逢之前,我一直搞不懂什么是爱情。我很刻意地想要追求那种书里描述的触电一样的感觉。虽然那时没有遇见,但我对一见钟情是非常相信的。如果你遇见你爱的人,一定是在看第一眼就确定了的。有的人很幸运很早就遇见了,所以有人很早就结婚了,但有些人却等了很长的时间也没有遇见,于是他们就剩下了。
高中的时候,有我遇见了一个男孩叫高辉,和我一个年级却在不同的班。我其实并不确定是否真的爱他,只是觉得他很帅,特别是当风吹他额前的刘海时的样子,象卡通书上的人物一样让人着迷。
不象别的男孩,高辉常常很安静,手插口袋站在操场上看别人打打闹闹,一副与众不同的样子。
很长时间里,我只是远远地观赏他,真的感觉就象是看一本很好看的漫画书,然后猜测里面的主人公会是个什么样的男孩,会喜欢什么样的女孩。
后来在一次年级乒乓球比赛上,我第一次近距离地接触到了高辉。
高辉出现在赛场的原因是一个女孩。他十分卖力地为那个女孩加油,表现得象一个十足的铁竿球迷。后来我和那个女孩有幸同时进入了半决赛,并惺惺相惜地成为了朋友。我于是也自然而然地和高辉认识并熟悉了起来。
那个女孩叫陈曦梅,是高辉的同桌。
跟高辉接触了才知道,他虽然很帅但却很腼腆。这大概和他的单亲家庭有关。他的父亲是地质队的。在高辉七岁那年,他父亲在野外勘探的时候出了意外坠崖摔死了。高辉的妈妈因此痛不欲生,一场大病几乎也死掉。病好了之后,他妈妈仿佛变了一个人,总是一个人独自发呆,有时还会莫名其妙地一个人笑。虽然有人追求、有人介绍,但高辉的妈妈始终不再接受别的男人。高辉长大后,曾经风言风语听到一些关于他爸爸的死。据说他爸爸的地质队里有一个女的很喜欢他爸爸,一直在追他,但他爸爸一直以有老婆孩子为由拒绝那个女的。后来他们两个一起出差去野外作业,再后来就出了事。据说出事的时候,只有他爸爸和那个女的在场。天黑的时候那女的跑回队里哭着说出事了。但因为当时天太黑,根本就没发组织营救。两天之后,他爸爸的尸体终于被找到了。
高辉的身世很让我和陈曦梅同情。我有些记不清我们在一起的很多的细节,但有一点我可以很确定,那就是跟他,不,应该是我们三人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快乐。有一段时间,我们三个人基本上是形影不离。一起下学,做功课,甚至出去玩。但不知为什么刚开始时,每当我单独和高辉在一起时,总是让我的心跳得很厉害,于是平时很活泼的我也会一下变得安静。因为好像有千言万语,但却又不知跟他说什么。高辉也是这样,而且有时还会脸红。只有陈曦梅在的时候,我们才会变得正常。我们三个人之间暧味的友谊持续了一年多,直到有一天班主任找了我谈话:
你跟高辉是什么关系?
同学呀。
是简单的同学关系吗?
当然不是。
哦?那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很要好的同学。
恐怕不止吧!
啊?
有人汇报你和高辉下了学整天在一起!
还有陈曦梅呢!我们三个在一起的!
三角关系更荒唐!
啊?(无语)
你们还小,马上就高三,就要考大学了!这可是关系到自己前途的大事!哪个更重要,自己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我们真的没什么,在一起也就是讨论功课,谈谈理想什么的……
你们没什么?全校都在风传你们搞三角恋!
老师,这可是冤呀,我比窦娥都冤!(天呀!彻底晕倒了!)
总之以后你们不许再象现在这样,否则要找家长了!
……
后来我们三个人一碰头,原来高辉和陈曦梅也经历了类似的审讯。
“这哪儿是学校呀!整个一个监狱!纳粹集中营!”高辉说。我和陈曦梅也附和,但后来陈曦梅还是找借口渐渐退出了三人行。我的内心也很矛盾,担心的一天还是到了!
那是高二的暑假,过了暑假他们就要升高三了。一个闷热的下午,高辉约了我看电影。我在一堆眼花寥乱的片名中选了一部老片,奥黛丽赫本的成名作《罗马假日》。其实看什么电影并不重要,坐在自己的白马王子身边,享受那种实实在在的幸福才是真实的理想。
他们象往常那样看着电影,吃着爆米花,喝着饮料,但那一次却让黄雪琼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好象什么事要发生一样,尤其是电影记者派克和公主赫本最终无法在一起的结局让人无限遗憾惋惜。
电影结束以后他们又来到了影院旁的一个冷饮店里买了两瓶可乐。然后在电影院外面嘈杂的街道上,发生了下面让我永远难忘的对话:
“雪琼,”高辉轻声对我说。“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
他的声音很小,但足够在我的世界里炸响一声惊雷。尽管我早就对这样的结局有预感,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尽管我一直自认很坚强,尽管……但我还是感觉世界在墨镜的背后开始变得模糊起来。远处我一直盯着看的地方正有一大块深灰色的云在涌起。也许要下雨。
“是吗。”我低声说,同时感觉整个心在收紧、在下沉。
那其实是一种很糟糕的感觉:好比坐在一艘船上,发觉鞋子在慢慢地变湿,先开始以为是积水,但渐渐发觉不是,原来是船底的某个部位在漏水!整个船在慢慢下沉,周围是茫茫的大海,更糟糕的是你根本就不会游泳!
“马上就要高三了,就要考大学了。”他喝了口可乐,“班主任找我谈话说我们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学习上。”
“你并不爱我,对不对?”我说。
“你说什么?”我的问话使他惊地几乎被可乐呛道。这是他们俩之间第一次提到“爱”这个字眼。
“你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对吗?”我仍然在看着远方的那块云。
“我很喜欢你。”他含糊地说。
“你爱的根本就是陈曦梅,对吗?”我说。
天边的那块云正在迅速地变大,变暗。也许真的要下雨。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他低头看着手里的可乐轻声说。
“我要回家了!”我说。
“我送你回去吧。”他说。
“不用了。又不顺路。”我说。
我从存车处取了车离开的时候,我看到他还站在那里,还看着手中的可乐瓶。
天空开始滴雨,正如我眼里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