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文十四年,七月初七,灯会。
戌时过半,虽然天已黑透,整个京城却闹腾起来。商户小贩们争相挂出彩灯,街道上灯火点点,闪烁荡漾,如一颗颗明珠点缀了整座城池,街上游人如梭,叫卖声欢笑声此起彼伏,一片盛世欢腾。
历年的七月初七灯会都是天应朝最热闹的时候,而今年灯会又恰逢太后五十大寿,应文帝为母贺寿,特下旨招各地藩王进京朝贺,并大赦天下,普天同庆三日。
说起当朝太后,那是了不得的人物。当年先帝逝世的早,太子年幼,太后扶幼子继位,朝政上下人心浮动,西域燕人趁机攻打天应,连破数城,一路长驱直入,攻下了半壁江山,直逼京城。百官人心惶惶,纷纷上凑请求迁都,然而这位铁血太后却毅然带领幼帝守城,日日于望风台上擂鼓,一直坚守到各地勤王之师赶到,这才解了应文帝登基以来最大的危机。
赶走燕人后,太后垂帘听政,辅助幼帝,亲贤臣远小人,使得天应上下一片安和清明,故应文帝虽年幼登基,却也把朝政治理的井井有条。
天应朝能有今天这样的盛景,这位太后可谓功不可没,应文帝素来仁孝,对母后更是敬重有加,继位不久就下旨给母亲封号圣安,此次圣安太后五十大寿,又恰逢七夕灯会,自然是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了。
不过也并不是处处都人声欢腾的,城南乃天应朝二品以上大员的住处,这些官员看中自己的身份,自然不能如升斗小民那般去街市上闹腾,只在家中张灯结彩,邀三五朋友,对月赏灯吟诗,亦是雅哉。不过如此一来,虽然庭院内灯影重重,欢声笑语,层层围墙外却是寂静一片了。
戌时将尽,这片静谧之地却有了人声。兵部尚书姜府外围墙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两道黑影,其中一道黑影利落地翻过墙,轻轻一跃,稳稳落了地。另一道黑影却没这么顺利,只见她歪歪扭扭地爬过了墙,却怎么也落不了地,身子悬在墙上来回晃,不由急得直哭:“小姐,小姐!暮雪要摔死啦!”
“嘘,小声点。”姜婉皱了皱眉:“你想把守门的招来么。小心点,我扶着你。”她伸手抱住暮雪的身子,“松手吧。”
暮雪听话地松了手,岂知这一松手,重量就全压在了姜婉身上,姜婉只抱着她的腿,一时使不上劲,“蹬蹬”退了几大步,还是摇摇晃晃地栽了地,一时间跌了个四脚朝天,两人都哎呦哎呦叫唤起来。
姜婉推开身上压着的暮雪:“你压在我身上,又没摔着,倒是叫些什么?”
暮雪忙扶起她,替她拍打着身上的土:“小姐,奴婢是替你叫疼…”
姜婉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擦掉暮雪脸上的泪:“笨丫头,叫你不要跟来,你偏要跟着,害的小姐我跟着你摔跤。”
“小姐,”暮雪委屈地叫了一声,“小姐半夜翻墙偷跑出去,被老爷发现了一定打死奴婢,奴婢劝不住小姐,横竖是个死,倒不如跟着小姐了,万一小姐遇险,奴婢这条贱命还能挡上一挡。”
“呸呸呸,什么死不死的,说这等晦气话做什么,好啦好啦,是我的错,暮雪小姐别哭啦,饶了小生这一回可好?”姜婉作揖讨饶,她今晚为了偷跑出去看灯会,偷了哥哥的衣服,此时一身男装,倒真如一个粉面郎君一般俊俏,这一作揖,更像是书生给娘子赔罪,看的暮雪撑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不准哭啦,再哭,我就不带你去看灯会了。”姜婉理了理身上的袍子,从腰间抽出一把折扇,刷地抖开,仔细看了一下,见扇子没有损坏,不由心情大好,合上扇子,抬脚就准备走。
暮雪却伸手拉住了她,怯生生地道:“小姐,咱不去了行不行,街上人那么多,万一….”
“没有万一,”姜婉回头,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房里有千雪守着,不会出什么事的,再说了爹今晚不是忙着招待那个什么明南王呢么,哪里有功夫管我,我好不容易找着机会跑出来,可不能半途而废。”
“可是…”暮雪还是有些不放心。
“好啦,”姜婉拉住她的手:“今晚就陪小姐我好好玩玩!哦,不对,”姜婉贼兮兮地冲暮雪笑了笑:“是陪少爷我好好玩玩,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叫我少爷,不准再叫小姐了。”
“小姐。”暮雪还想再劝,姜婉嗯了一声,她不由苦了脸:“少爷。”
姜婉拍拍她的脸:“这才乖,走吧,我们看花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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