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校长被抓,师范学校暂时停课,胜男便象尾巴一样跟着宗泽,片刻不离。本来,妹妹能这样形影相伴,是宗泽最开心的事,可此刻的他却很是苦恼。
华师长乃是盘踞在岭南最有实力的军阀之一。他不喜省城的繁华,独爱佛山的清幽。若无要紧事,他一般都呆在佛山的家中,一方面便于寻欢作乐,一方面也便于敛财。他同宗泽的交往,在街坊们的口中被美化为生意来往,实为强取豪夺,宗泽长年向他运送大批药材,却从未收回过一个子的货款。此人贪得无厌,心狠手黑,实难对付。
前几日受街坊所托,将与华师长周旋,宗泽深感棘手。不过话说回来,那华师长虽然贪婪,可有的时候,贪婪的人反而更好打理。
思来想去,宗泽决定此次出手再大方一些。他找出十余块上好人参,又配上鹿茸,灵芝等一些珍稀药材,用红纸打包捆好,放入大红色的漆盒内,临走,又在帐房支了五百大洋。他将胜男托付给老掌柜,自己赶了马车,只身一人向华师长府上驶去。
胜男从小跟随宗泽学习药理,对中草药已是耳熟能详。平日里无事,她也乐得到店中帮手。遇到来问诊的病人,她都会坐在一旁学着坐堂郎中的模样替人把脉。可今天,她在堂中显得很是心神不宁。虽然宗泽临行前什么也没交待,她却替他捏了把汗。尽管宗泽从未在她面前抱怨过华师长,但此人恶迹累累,他不说,亦自有他人评说。宗泽此去能否平安返回都成问题,何谈救人!
正出神儿,张天一满脸倦意地走了进来,还没开口,便先打了个呵欠。胜男见到他,劈头问道:“你昨天跑哪里去了?怎么不回家?你爹娘跑到我家来找了好几次,好象是我们家人把你吃了一样。”
张天一苦笑道:“我已经说过他们了。他们以后不会再来麻烦你了。”
“那自然好。”胜男撇了撇嘴,拨弄着算盘,道,“老实交待吧,你昨夜跑哪里去了?”
张天一却并不答话,坐下来压低声音道:“洪大哥呢?”
胜男道:“你先答我,我再答你。”
张天一恳求道:“小姑奶奶,别戏弄我了,我找洪大哥有正经事。”
胜男笑道:“你这个假正经,找我哥哥能有什么正经事?”
张天一一着急,不由脱口而出:“我昨夜便跟洪大哥在一道呢!”
“什么?”胜男不由瞪大了眼。
张天一自知失言,只好搪塞道:“我有个熟人,托我买一批药材,因他们要得急,我只好寻洪大哥帮忙。洪大哥怕我为难,便连夜帮我安排出货。我今日来,便是来打听货物情况的。”
这话与宗泽所说倒也吻合。胜男将信将疑:“哈,张大诗人什么时候对做生意这么有兴趣了?”
张天一扶了扶眼镜,无奈地道:“谁让我爹是生意人呢?写诗,写诗有什么用!写诗能写饱肚子么?”
胜男呵呵笑,她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她对张天一道:“哥哥去了华师长那儿,想办法营救严校长呢。”
张天一“啊”了一声,颇为失望。他心中默默祈祷:“洪大哥……你可要多加小心,一定要平安返还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