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只觉头晕眼花,终是支撑不住倒了下来。胜男惊呼一声:“哥哥!”正欲冲上台,却被郁婉秀拉住。郁婉秀安慰道:“胜男别急,张天一他们已经去了!”
胜男仔细一看,张天一带着济世堂的伙计跳上台去将宗泽抬下,火速送往济世堂。她顾不上伤痛,和郁婉秀一起跟着飞奔而去。
店中的老郎中还在等着他们的好消息,忽见一群人惊慌失措地冲进来,不由心中一紧。宗泽脸色暗沉,早已不省人事,任胜男拉着他的手百般呼唤,仍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老郎中上前查看了伤势,立即吩咐伙计煮来解毒汤。所幸药材都是现成,调配得倒也快,片刻之间,那药罐子已端上炉灶煎上。老郎中果断地用灸刀将感染的创面刮去,随即敷上特制的止血生肌药粉。药汤端上,强行灌下一碗,宗泽的面上居然渐渐有了颜色。
直到傍晚,宗泽才渐渐苏醒过来。迷迷糊糊之中,他摸到了一只手。那只手柔软温润,还带着些许娇怯,那种感觉很奇特,既熟悉又陌生,朦胧之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娘,你怎么啦?”她突然停住,他不由奇怪地问。
“哈,没事,只是……我的鞋掉了。”她自我解嘲地笑着转身。
他低头一看,她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那脱落的鞋躺在身后一步远的地方,象极一张大笑的嘴。此时的她已怀有八个月的身孕,身体愈发沉重,脚也肿得厉害,自己的鞋子根本穿不进去,此刻正穿着丈夫的鞋,大是大了点,在家中趿着当拖鞋穿倒还相安无事,想不到一出街竟会掉下来。
他急忙将鞋捡回,随即蹲下替她穿上。她急忙拦住他道:“宗仔,别……还是我自己来吧!”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是那么温暖。他冲她一笑,自顾自地替她穿好鞋,这才站起身来。迎上她的目光,坦然如初。于是她也冲他笑笑,放心地将手放在他手中:“那你扶着我走吧。如今身子重了,人也跟着笨了。若不是你陪着我,恐怕我只能打赤脚走回去了……”
宗泽下意识地握紧了那只手,但他明显感觉到它的挣扎,不由急切地唤了声:“娘……”
那只手猛然抽出,宗泽睁开眼。郁婉秀坐在他床边,含笑望着他,脸上红晕一片。只听到她娇羞地道:“洪大哥,是我呀,我是阿秀。”
宗泽这才完全醒悟过来,他方知刚才失态,急忙坐起,连声致歉。
郁婉秀害羞地笑笑,将他扶住,问:“洪大哥,你的伤还疼吗?”
宗泽急忙躲开,焦急地问:“胜男呢?她伤得怎么样?”陪在他身边的人居然不是胜男,他的心顿时悬了起来,掀起被子便要下床探望。
郁婉秀急忙将他拦住,道:“她没事,被人用小石头打伤了,严先生正陪着她呢。”
宗泽正色道:“这样的伤可大可小,我得去看看是否有内伤。”他踉跄几步,险些跌倒。郁婉秀刚要上前搀扶,他却定了定神,径自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