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引着众人往后院走去,一路咕哝着:“没钱,没钱就不要装大爷,害老子白高兴一场……***……还大爷,你大爷……”李凌成跟在身后也不理他,心中却暗之悔恨,“妈的,早知道不装了,老子一毛不拔!”牛皋见小二叽叽咕咕的不知道说啥,直到小二说道“你大爷”他听清楚了,双眼一瞪,“***,你说啥?”
店小二顿时觉得天阴了一般,回头一看身后杵着一个黑塔一般的汉子,比自己高出一个半头,瞪着一双牛眼,似乎有些面熟,顿时吓得面色发白,不敢?嗦。
“同乐苑”便是这所谓的“雅间”的名字,就和宋代开国皇帝赵老实一样,谋反得了天下后,他可没有耐心弄个“杯酒释兵权”,而且直接投了十斤砒霜,唯恐手下的大臣们死得不透,又每人补上了一剑。这所谓的“雅间”也雅到了可以通俗的境界,杯子碗具都是豁了口的,上面还有乌黑黑的油渍。虽然关上了门,里面可以依稀看见外面,从外面可以清楚的看见里面,李凌成怀疑这门再不修理的话,这门缝马上就会变成门上的小门了。
环境虽然很“雅致”,酒菜到是十分实在,大盆的牛肉冒着喷香的热气,令人垂涎欲滴,自酿的酒没有酸味,兑水也不十分多,有点酒的意思,不然那就十分没意思了。不等牛肉冷却,牛皋便迫不及待抄起最大一块啃了起来,怕不有二三斤,王贵不甘示弱,汤怀、岳飞紧跟其后,轮到李凌成时,盆里就只剩下拳头大一块了,李凌成眼带雾气的感谢店家,“幸喜是按人头算的。”
这每一盆的牛肉,怕不有七八斤,等上到第三盆的时候,不但小二傻了,李凌成也傻了,原以为牛皋会是“肉桶”,没想到那三人也毫不逊色,“即使十多天没吃肉也不用这样吧,”分食完了三盆牛肉后,岳飞又让小二上了二十多个馍馍,吃光后才满意的倚在了身后的椅子上,李凌成明白了这些天来,这三人一直是忍着饥,节省干粮,吃得连半饱都算不上。
以眼下的情况,自然不敢多饮酒,问小二要了一大壶茶后,便安心的休息起来。
“小二,买单,不,结账!”
“客官,一共是九两四钱银子!”小二卑躬屈膝的站在李凌成面前,心里想着或许还能弄点赏,少总比没有强。
“去,那位大爷付账!”李凌成潇洒的指着岳飞,小二一窒,面带讥色来到了岳飞的身边,唤了声“大爷”,心里骂道:“妈的,又装大爷!”
岳飞掏出包袱中的银两正待付钱,李凌成好整以暇的喝着茶,淡淡的问道:“等等,这钱是怎么算的?”
小二又是一窒,一般付账都是直接付钱走人,哪有问店家怎么算钱的,硬着头皮说了一遍,心里却像打鼓一般七上八下。
李凌成听完,一拍桌子,大喝一声:“好你个狗头,居然敢诓大爷的钱!叫你们经理……掌柜的过来!”
牛皋自己算不清楚,一听敢诓钱,大力的一拍桌子,那桌子承受不住,顿时塌了半边,茶水湿了王贵半身,把正想大骂的牛皋一窒,忘记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
“哇!气死我了,你小子分明是故意的……”王贵大怒,说完就要往墙角抄家伙,慌得岳飞、汤怀一把抱住,牛皋缩在一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唯有讪讪的傻笑。
“什么事,什么事!”掌柜的听见声响,以为摔坏了什么东西,连忙赶来,以为又可以讹一笔。
牛皋一见跑来一个四十多岁,鹰钩鼻男子,似是掌柜摸样,正欲寻人出气,一把抓住衣领拉了过来,脸对脸不到五公分。掌柜的还没反应过来,如小鸡般被人一把拉了过去,只见得一双眼睛牛眼一般还布满血丝,顿时气凉了半截。
“你这狗蛋,开得黑店,快说,你是如何讹我……大哥的钱财?”牛皋大吼道,掌柜的头发被牛皋口中的气吹的“呼呼”的动,耳朵几乎被震得半聋,眼中唯见牛皋喉间的小舌头不停的晃动,晃得人眼光缭乱,一片漆黑,一口气不顺,便晕了过去。
“你说,你说,你如何不说?”牛皋使劲晃得掌柜,眼见掌柜双眼紧闭,面色发白,气若游丝,牛皋再笨也知道不好,将掌柜的重重往椅子上一丢,大骂道:“这厮敢诈死,待我来治他!”不等说完,便要抄家伙跑路。
“且慢!”李凌成一见牛皋拿起墙角的双锏,便知道这家伙打的什么注意,牛皋一愣,便看见五双眼睛朝自己看来,除了店小二那双浑浊、惊慌、茫然的眼神外,其余的均闪着莫名的光彩,“眼见自己又惹了人命,别人不说,这王贵必然不会放我走,这该如何是好?”。
店小二眼见掌柜的被吓死,这伙人必然要将自己灭口,突然灵机一动,一把抓住掌柜的手“惊喜”道:“我们掌柜醒了,掌柜的没事,掌柜的你快说话呀……”话到最后已经带着哭腔。
李凌成冷眼看着这个“伶俐”的小二,那带着玩味的讥讽眼神,在小二看来却如死神的眼眸,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此人灭口,胯下一热,一股异味便弥漫在狭小的空间内。
那现场的气氛一时间无比怪异,岳飞面色沉静略有所思,汤怀面无表情,王贵冷看着牛皋,牛皋手拿着双锏进退不得,李凌成掩着鼻子一脚将店小二踢开,拿起没喝完的那坛酒就往掌柜的头上浇下,眼见掌柜的毫无动静,店小二“嗯”的一声晕了过去。
李凌成用拇指死掐着掌柜的人中,掌柜却仍然毫无反应,“难道真的被牛皋吓死了?”李凌成又加了些力,“妈的,再不醒就真的只有跑路了。”李凌成的指甲上都已经深深见血,掌柜的仍无反应,就在李凌成打算放弃的时候,那掌柜的眼睫毛轻轻动了一下,若不是李凌成目光刚好扫过去,还真有可能错过了,心下一乐“哦,原来如此!”
“大哥,看来此人真是被吓死了,我们快跑吧!”李凌成声带惊慌的喊道,眼睛却死死的留在掌柜的脸上,岳飞等人顿时心下雪亮,李凌成暗道:小样,看你装到什么时候。这一声,没想到先把牛皋给吓坏了,那小子转身就想跑。
“站住!”李凌成忍着笑,大喝道:“牛兄弟,你把人给吓死了,难道就这么一走了之,让兄弟们给你顶罪?”
“众位兄弟,你们也看见了,我是真的没拿他怎么样,这老儿自个胆小,怨不得我!”牛皋哭丧着脸。
李凌成一把拉着牛皋,黑着脸道:“咱们去见官去,关不关你的事,自有老爷决断!”王贵一听李凌成此言,明知是吓唬牛皋,忙跟着起哄,上来就要拿牛皋。
牛皋一脸哀求道:“李兄弟,岳大哥,汤兄弟,王兄弟,我的情况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你们就饶过我……”见众人面无表情,全看戏一般看着自己,牛皋灵机一动,恶狠狠道:“要不这样吧,这里反正没人,我们不如一不做二不休,将这老家伙和这贼小二给埋了,然后一把火烧了,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是我们干的!”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从你这‘恶人’嘴里说出来,比我直接说有效多了。”李凌成“好奇”的看着牛皋,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把牛皋看得五点六点的,七上八下。
结账时多算些银子这是行业的潜规则,一般人即使明知也不计较,掌柜的一见牛皋摸样便觉得有些面熟,再一想,便知道讹到贼祖宗身上去了,他“灵机”一动,唯有装死,以为能混过去,大不了酒菜钱不要了,没想到这伙人真狠,不愧是强盗,吓死了人不但不跑,还要放火烧店。连忙“嗯”了一声,示意自己又“活”了。
“丫的,你再装呢,老子上辈子最恨的就是奸商!”李凌成见掌柜再也忍不住了,上去一把抓起衣领,一个巴掌就豁了过去,“啪!”一声清脆的响声,见掌柜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一脸的不敢相信,李凌成“喜”道:“他醒了,他醒了!”
牛皋一听掌柜的“嗯”了一声,不由得大喜,又见李凌成没来由的抽了掌柜一巴掌,似乎生怕掌柜的死不了不能嫁祸自己,连忙惊呼道:“李兄,轻些……还是……莫打了!”上来就护着掌柜的,岳飞等人早已笑岔了气。
李凌成盯着掌柜的脸,冷冷道:“掌柜的,这饭钱还怎么算?”
掌柜的惊魂未定道:“对……对不起,我再算……算。”挣扎着起来,从怀里掏出一把小算盘,手颤抖着“噼里啪啦”就现场算了起来,牙齿打着颤抖道:“这……这,我……我多算了一两……”
“一两二千五分。”李凌成淡淡道。
“那……那我少收你们二两。”见李凌成摇了摇头,掌柜哭丧着脸又道:“那……那依你看该如何?”
“这顿你请!”李凌成淡淡道。
“小……小店,小本经……营……”
即使再蠢,现在也明白发生了什么,牛皋一把拉起掌柜,怒吼道:“少废话,敢跟我们讨价还价,再拿十量银子来,不然我抓你去见官!”
李凌成暗暗赞叹道:“强盗是就强盗,出手果然不一般!”
“强盗还敢去见官?”掌柜的也没时间细细品味牛皋的话,看着那恶煞一般的脸,再想想这家伙的身份,腿下一热,也步了小二的后尘,牙齿打颤道:“五两行不行?”
“唉……商人!”李凌成不屑的想到。
掌柜的从柜台上取来十两银子交给了牛皋,弓着腰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李凌成斜着眼看了看,随意问道:“掌柜的,不知你们这里有没有什么活计可以干?”
陡闻此言,掌柜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着头道:“大爷,你放过我吧,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幼儿……”
“呸!你这破庙还供不起我们这些菩萨,你赶快给我想想,有没有什么公司……什么地方招人?”
掌柜想了半天,突然“惊喜”道:“听说韩府正在招护院和……和佃户!”
总算送走了这些瘟神,掌柜的一脚踢向小二,骂道:“你这杀千刀的,你这黑厮,强盗,生儿子没屁眼的,再给我装死,老子踢死你!”
小二“咕噜”一下滚了起来,揉着“机灵”的双眼,仿佛天刚亮一般,早被掌柜一巴掌扇得踉踉跄跄,又跌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