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透过宣纸蒙糊的门窗,让整个屋内也变得朦胧起来,不解风情的鸟雀在枯枝上撒欢。
李凌成长长的伸了个懒腰,这些日子的劳顿令其身心俱疲,美美的一觉便是最好的药剂。门窗外明媚的阳光,令人遐想,李凌成微微一笑,昨日的一切俱成往事。
正待起床,脚触处却是一片柔软,“什么东西”,李凌成又用力的碰了碰,发觉真的好软好温,他连忙坐起,却见一个女人正侧卧在脚头,长长的头发铺在枕头上,脸被被子所遮看不真切,与他一被而眠……即使是猪也知道刚才碰到的是什么东西。
李凌成顿时大?,抵不住好奇心,伸长了脖子侧脸看去,这一看险些将他惊个半死,却见到琳儿一张俏脸红红的,正咬着芊指吃吃的笑,发丝微乱,如丝媚眼,勾人心魄。
“啊!”李凌成怪叫一声,抄起床头的衣服,落荒而逃。一边跑一边穿衣,回头一看,却见琳儿正坐在床上幽怨的看着自己,李凌成顾不得品味,一把顶开门闩,飞也似的去了,一路逃到了张显的屋内。
岳飞与汤怀正坐在张显的矮榻前,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家常,听到背后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连忙扭头看去,却见李凌成衣冠不整的跑来,三人同时皱眉。
看着三人怪异的眼神,李凌成连忙伸平双掌解释道:“没有失火,也没有人追我,我……我只是想晨练而已,嘿嘿……这不奇怪吧。”
这解释似乎依然不到位,李凌成灵机一动,连忙使出杀手锏,“昨日宗大人来消息了……”果然,这“宗大人”三个字将三人的注意力完全转移了,纷纷露出好奇的神色。李凌成微微一笑,整了整衣衫,找了个凳子,慢条慢理的将刘?的话细细的复述了一遍。
岳飞沉吟片刻,点头道:“既然宗大人有安排,我们还是顺从宗大人的意思吧。”汤怀与张显点头赞同。
李凌成一愣,随即了然,岳飞等人重情义,“点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宗芳对众人有救命之恩,临行前的嘱咐更是义胆忠肝,他三人如此反应并不奇怪。“只是……西北军名声并不好,何况眼看与辽军大战在即,我们此刻去的话……”李凌成说出了自己的疑虑,但最后一句他还是忍住没说出来,这三人都是不怕死的主,说了也白说,反让他们看不起。
岳飞昂然道:“辽军势弱,正是我大宋奋发之时,收复燕云乃我大宋男儿己任,当此国家用人之际,我等应赶赴前线,报销国家,收复燕云,一雪国耻,大丈夫……”说到动情处,就连汤怀、张显也眼中含泪,虎躯微震。完了,汤怀当场表示要做新时代的霍去病,帮助大宋一统中原,三人目光相对,六手相握,信念坚定无比。
“又来,无语……”李凌成摸了摸发麻的头皮,一滴暴汗垂于脑后,跟着这帮愤青混,压力真大啊。难得一次热血沸腾一下也就算了,动不动“马革裹尸有死而已”,谁受得了,赶明儿真死了谁来收尸。西北军山高水深,等咱从小兵混成将军,早够死上千百回了。他们那个叫“周侗”的师傅也不知道从小怎么教的,这脑洗的比“**”还彻底。
“岳大爷,李大爷……各位大爷,原来都在啊,老爷今日中午有宴,请各位大爷务必到场。”又是那个家丁,李凌成真想凑他耳边,怒吼:“你能不能别再叫‘李大爷’,你大爷的!
岳飞颔首,淡淡道:“你去吧,我们知道了。”
家丁走后,汤怀疑惑道:“韩肖胄宴请我们,不会吧?”
李凌成略一思索,已知大概,谓众人道:“去了再说吧,咱们虽然和韩肖胄相互利用,好歹他也帮我们消了罪名,借此机会临行前打个招呼也是应该的。”
众人点头称是,不管韩肖胄为人如何,对众人毕竟不差。乱匪事毕,也没有了通缉死罪,放下了所有心事,格外轻松。汤怀又将牛皋叫来,黑疙瘩尽管对李凌成略有不自然,相反对岳飞越发亲近起来,五人聚在一起,海阔天空的乱聊着,相比当初茅屋内更舒心,纷纷商议着,等张显伤愈,再接了王贵,一起投身西北军,再显身手。
看着牛皋对岳飞的亲热劲,李凌成莞尔,恶恶的想:这家伙典型的“有奶便是娘”,起初王贵对他有意见时,自己常帮他说话,他便与自己亲近。如下,岳飞舍命救了他,他便与岳飞格外亲近。还有那王贵,闲来时便常嚷着要厮杀,若是得知众人如此大杀了两场,还不郁闷个半死。
家丁将岳飞、李凌成、汤怀、牛皋四人引向膳房,韩肖胄已经和众官在门外等候,让四人大感受宠若惊,不知所措。韩肖胄是交际场上的熟客,三言两语便将尴尬冰释,为众人作起了介绍,当然少不得赞叹李凌成等青年才俊,前途不可限量之类。而后,一手拉着岳飞,一手拉着李凌成,亲自将众人引进膳房。
官员们按品级分主次,李凌成等四人居末。入席后,韩肖胄颂祝词,相州通判、司录参军、总管、推官、判官、诸曹参军、安阳知县等一帮官员纷纷附和,光是客套话就说了两柱香时间,餐桌上还是光秃秃的,唯有每人一份酒水。
韩肖胄每说完一段废话后,方才邀众饮一盏酒,直到第三盏时,才开始上菜,牛皋伸着脖子看了半天,等来的却是两碟精致的白肉、豆豉之类,顿时好大不乐意来。
以后每饮酒一盏便上几碟菜,虽然是每人一份,但一是量少,二非大荤。牛皋三口两口便吃个精光,也不等众人举杯,自斟自饮起来,那酒壶也量少,不过半斤左右,牛皋斟了数次后便空了,一旁的侍女适时的为牛皋斟满,牛皋一乐,冲侍女报以“甜美”的微笑,侍女一惊,险些没将手中的酒壶失落。
韩肖胄有因,常将话题引向岳飞、李凌成二人,李凌成担心岳飞忠厚,每每抢答,半真半假的应和着,说了半天,众人突然发现,这家伙等于什么也没说。韩肖胄始终微笑,看着李凌成,越发欣赏,心中暗想:这小子为人奸诈,满肚子坏水,满脑子毒瘤,文可以诱拐少女,武可以破匪之乱,若得如此才俊相助,诸事交付予他,我可以闲心矣,每日把酒把妞,何愁不能快活乐翻天。
酒至半酣,韩肖胄起身,轻拍数掌,乐曲响起,两排舞伎闻讯而来,翩然而至,白色的丝带如行云流水,又如天际浮云,聚散离合,白的丝带,黄的婀娜身姿,相辅相成,美轮美奂。
十名舞伎将双臂的丝带抛向空中,宛如一朵盛开的百合,瞬间分袂,各守一边,翩然舞起。扭腰转步,袖飞翩翩。如风中的冉冉蒲艾,拂拂兰苕。柔美之中带着流丽飞转的气势。欢畅洋溢,招展心绪。
绿腰(六幺)此舞以手袖为容,踏足为节。全在腰功、袖功,加上轻快的步法。但韩府的舞伎以丝带为袖,酥臂裸露,舞伎身上单薄的丝质衣裙与唐装相似,舞起间若隐若现的光华更添诱惑,韩肖胄在此方面,的确是天纵奇才,若不是俗务烦身,必然是审美大家。胭脂马常有,而韩肖胄不常有,此天下佳人之悲也。
南国有佳人,轻盈绿腰舞。华筵九秋暮,飞袂拂**……飞去逐惊鸿。
不觉间,某种不可言的激素随着舞伎的曼妙身姿,在整个紧致的空间弥漫开来。就连牛皋也忘却了食物的香气,转而目不转睛的捕捉起隐约可见来,幽兰的香气超凡脱俗,舞伎腰间小玉佩随着妙臀扭动间,轻轻的跳动着,像是逃离广寒宫的玉兔,勾得人心骚动,勾得李凌成的面色越来越寒,寒的想吐,想拂袖而去。
在这群舞伎身上,韩肖胄的确下足了心思,这些舞伎全都是二八芳华,身姿、娇容、体态、气质无一不是上上之选,从服饰到腰间舞起时跃动的十二生肖玉饰,再到那幽兰的香气,无一不能勾起男性的共鸣。
眼见一干官员,一个个有坐立不安起来,韩肖胄善解人意的一笑,“诸位既然有此雅兴,何不下场谐美共舞一番。”
那些衣冠雍容的官员讪笑一声,互相看着,就想着有人带头,终于那位王铎大人忍不住了,当然,他那玩意儿每每忍不住。看着诸位大人形态毕露,韩肖胄会心一笑: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如何将资源最大效益化,才是韩家立足百年的根本。
众官默然:韩大人就这点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