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了两天后,除了仲则宣这个让人惊艳的人物外,玫暖已将苏家的二老忘记的差不多了——况且,这种事情想起来自己也难受,苏家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但是玫暖还知道自己家的又是个怎么样的情况。风湖一去数月,业伯和晴蔚意外身亡,而她则是寄人篱下,遭人白眼冷遇。
这个人,自然就是杜蓉无疑。玫暖自认为不是什么好人,称不上锱铢必较,但是像是杜蓉总是估计找茬生事的,玫暖已经忍无可忍了,偏偏又不能奈她如何:毕竟人家是幕习贤的夫人,是王府的女主人,更重要的是肚子里还有个小王爷在。
玫暖的脸上的掌印在第二日就消退了,幕习贤在园子里偶然见着她的时候,奇怪的问了一句:“脸怎么就好了,红映给你抹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抹,不就是个巴掌印子么,要是这还好不了我且不就是破相了。”幕习贤话问的有问题,玫暖听着语气不甚对劲,但还是老实回答了。因为,仲则宣也在这里。
幕习贤见玫暖的眼神总是往仲则宣身上移动,但是就是当做看不见,不给两人说话的机会。仲则宣仅仅是对上玫暖的眼神,朝她温和一笑。玫暖瞬间就想找个什么纸把他的那笑容给拓下来。
幕习贤清了清嗓子后对玫暖说:“玫暖,我已经派人四处打听风湖的下落了,至于你原本住的宅子,已经重建。”
玫暖听到幕习贤说到风湖,反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她每天都会忽然想来风湖来,但是这样被幕习贤说出来,她还是挺难过的:也许他根本就不会回来了,也许是他出了意外或者别的事情,甚至没有通知到任何人就停在了半路,也许有一天他终于回来了,见着了面目全非的宅子,却找不着一个人……
“谢谢。”玫暖小声的道谢。
气氛瞬间就有点僵硬了,仲则宣适时的开口,随便问了玫暖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玫暖见他同自己说话,竟然也没有羞赧,大大方方的全回答了。等着仲则宣离开后,她才没忍住,直接就问幕习贤那个人是谁,是干什么的。
“你问这个做什么,你若敢胡思乱想,我便把你捆上石头扔湖里喂鱼。”
玫暖听了这话,便眨巴着眼睛问:“我胡思乱想什么了,你知道我的想法?”
幕习贤有点戒备的看着她,等着她接着往下说。玫暖拍着手说:“我只是想他究竟是做什么的,看看人家那通身的气派,贵气灵气一样都不少,你是如何结交到他的?”
幕习贤听着玫暖这话心里特不舒服,脸皮渐渐的绷紧了,连眼神都暗了几分。玫暖一见着他这样,立刻就把嬉皮笑脸全收干净,抿着嘴正儿八经的看着幕习贤,不再说话。幕习贤见她如此,薄唇一张,甩下一句“顺着杆子就往上爬”后便也离开了。
玫暖自个儿站了一会后,朝着西花厅的位置走去。当初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王府,好像是睡了漫长的一觉后忽然就醒来了,却忘记了以前的一些的事情,像是她为什么会在王府中醒来。而在此之前,有些事情还有记忆,但是也无非是这些年的如何浪荡人间,而更早更早的那些记忆,全都消失了。
西花厅极大,除了北面有一溜六叠门的大房间外,其余的全被花木占满了。连荷花池也是王府府中最大的,几条水渠不断的换着活水。此刻已经是夏末了,玫暖能看到藏在荷叶间的小小的莲蓬。
她探出头,趴在栏杆上望着水面。碧莹莹的水面上,贴着几片子午莲叶,池子里的锦鲤都是喂熟的了,一见有人,全都游了过来。玫暖没有吃食喂它们,看着它们摆尾游了一会后,便散了。
玫暖不知道苏沉香怎么就想着投了水,而自己又正是在这个一个倒霉晦气的地方突兀的出现。如果不是她还是自己那些虽然不重要但是真实的部分记忆,她依着苏夫人的态度,一定巴巴的承认自己就是那个苏沉香——家世好,父母疼,嫁的相公也好,自己又是百里挑一的佳人。这种人是不是活的太顺利了,竟然会自尽。
玫暖这才伤感了一会儿,忽然捶着自己的头嫌无聊,自己的事情还都是一团糟,怎么就有了闲情逸致关心起别人来了。
更何况,又都是过往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