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迟那时快,蔷薇花眨眼间就要刺穿少女的咽喉,然而事发突然却仿佛对她的反应毫无影响,但见她手腕一抬,顷刻间就握出一把由意念幻化成的的实体冰剑,通透的剑刃以剑柄为轴在掌中旋转一圈,将袭至眼前的蔷薇花格挡成四散的电弧流逸。
电弧游离在空气中映出一排瞬步般的残影,少女剑横身侧疾速前冲,瞬间便穿越整片空地来到祭殇面前,剑锋拖着肃杀的蓝光朝她的胸口直刺而来。
速度快的远远超出预料,一剑穿心之意不言自明。
猝不及防间,祭殇唯有把身体的支配权交还给本能,她匆忙的向后仰起避让过剑锋,却依旧难免被剑气划破脸颊,在白皙的肌肤上切出一道细小的伤口,随惯性溅起的几颗血珠在半空被剑刃折射的寒光映的鲜红。
也许只有祭殇知道,那支蔷薇花瞄准的其实并不是少女的咽喉,只要少女站在原地不做任何动作,蔷薇花将会擦过她的耳际径自插进岩壁,不会对她造成丝毫伤害,因为祭殇觉得既然是挑衅就应该先试试对手的忍耐底线究竟有多深,而不是上来就冲着要害去逼得她不得不做出还击,但祭殇不知道的是如果她的目标不是急冻鸟本身,其体内的智能芯片将会自动判定不予以还击,可急冻鸟确确实实是还击了,这就只能证明一件事――
有人对她下了进攻的指令。
而在场众人里,有这个能力的,除了沫忆,就只有一个人。
嘉洛把智能芯片的遥控器揣回兜里,视线将所过之处的每个细节都尽收眼底――幻姬挑起嘴角笑的愉快而自信,好象谁生谁死根本和她无关,她想要看到的,只是某个自以为是的哥哥被她一个小小的举动就搅得惶惶不安的样子,而如她所愿的,沫忆目不转睛的盯着电光石火间瞬息万变的战场,虽然脸上看不出明显的表情,但沉默中握紧的拳却用微微的颤抖充分泄露着他内心的紧张。
“看来闪电鸟不比急冻鸟差呢。”幻姬这话无疑是针对沫忆说的。
“呵,是啊,”听出话中的讥诮,沫忆沉下的声线里透出微薄的凉意,“只是没想到,你居然真有本事让闪电鸟死心塌地的听你差遣。”――还故意用她来和你的哥哥作对。
“我也没想到,”就算听懂了沫忆的话外音,幻姬也全无把冷嘲热讽到此为止的打算,“你会把急冻鸟的安危那么的放在心上。”――而且关心她甚至超过你的妹妹。
“我只是觉得打起来对谁都没好处,再说我不是已经把地面系石板让给你了……”
“又是这套为了我好的说辞……”轻佻的笑意从唇间抹去,幻姬的语气在打断沫忆后变得急迫而尖锐,“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可是你在自作主张的替我着想的时候,有想过要问问我的想法吗?”
“……”
“就算不管你说什么,你说的是对是错,我都会不加考虑的照着去做,但要是你连问都不问就擅自替我做主,我又凭什么一定要服从你的安排,”深吸口气,幻姬的话音重新恢复漠然的冰冷,而这冰冷中还隐隐的透着一丝轻蔑,“如果只是因为你比我早出生几分钟,那我会向你证明,我从来就不曾比你差过。”
在听到幻姬的那句闪电鸟的时候,嘉洛知道自己是成功了,因为就算他不是在这个世界长大的,他也清楚神兽的战斗一旦序幕拉开不分出胜负就绝不会收尾,而就算他对这个世界本该人人掌握的知识匮乏到了贫瘠的程度,他也清楚闪电鸟和急冻鸟的实力不分伯仲,她们之间的胜负必定要由一方的死亡才能裁决。
战场上,拉开彼此距离的少女倏的把剑一挥,瞬间从她的立足之地向周围铺陈出一个由冰蓝色光线描绘成的圆形法阵,其间莹白的光芒流转闪烁,如同瞬间绽放的一簇冰莲,纯白的莲瓣以笼罩少女的莲蕊为中心向外渐次延展开来,无数的冰粒也如同花粉般抛洒向半空,细细密密,仿佛天明前静静零落的一场霜雪。
然而战况可不给祭殇欣赏这美好景致的时间,因为在她将掌中酝酿的雷光凝成炽黄的电束朝目标掷出的瞬间,这些乍看去无害的冰凌就尽皆停止无规则的旋飞,宛如划过夜之彼岸的漫天飞星,随少女剑锋所指朝着她齐齐的溅射而来。
如果祭殇此时将指间跳动的电流化做一道扇形的冲击波划向前方,挡下这记冰之箭雨应该不成问题,但是她并没有这样做,而是将电流漫无目的地甩向空中,哪怕锋利的薄冰割破包括脸颊在内的每寸肌肤也只是任凭鲜血肆意淌落仍自负的挑唇轻笑。
一道道猩红的颜色,在她愈发苍白的侧脸上交织出狰狞的花纹,如同她此刻的微笑,妖娆而诡魅。
急冻鸟化身的少女早已失去自主意识,只在智能芯片的操控下进行攻击,因此她并不会对祭殇看似愚蠢的行动予以和战局不相干的评论或讽刺,当然也不会产生一丝一毫的怜悯之心,她要做的唯有尽可能快的杀死对手获得胜利,轻松的斩断直冲而来的一柱电光,泛起冷色寒芒的剑刃映在少女空洞的琥珀色眸子里,明明白白的暗示着更猛烈的进攻将要来临。
不理睬法阵中心的少女将剑的影子炫满虚空,浑身染满鲜血的祭殇只是专注的释放电流,直到少女的剑尖闪现出一线凛冽的白光,整个空间已到处都是耀金色的碎光跳动游荡,从下往上看去,就仿佛岩洞的上空密布着一张由雷光编织成的罗网。
伴着胸有成竹的一抹轻笑,脱离开剑刃的白光沿路汲取水气凝成尖利的冰锥,宛如能戳破任何盾牌的枪刺呼啸而出,却在下个瞬间被祭殇一记空气切割徒手化解,碎落的冰块映着少女略带惊愕的神色,也照出祭殇抬手抹去下颌血迹的侧影。
“呵,看来我果然没猜错……”
精致而白皙的指握紧成拳,拔出斜插在白银山颠的墨色长剑,红露缓着步子踱到崖边,把目光随刺骨的冷风一起投进远处茫茫的雪野。
她一直觉得既然都过了这么久,有些记忆也应该早就模糊了才对,但是每次只要一个人这么静静的呆着,她就会不自觉的想起曾经和妹妹一起度过的时光,甚至是其中的每个细节,都会清晰的在脑海中毫发毕现。
比如说那俩丫头最近的一次战斗,起因是冰幽一味的吵着要去逛街吃新款的冰淇淋而祭殇也不肯让步的说要自己陪她练习新钻研出的战斗技巧,于是一番协商无效后,俩人就在自己居住的岩洞毫不客气的大打出手,结果自然是向来都很擅长战斗的祭殇获得完胜,记得当时祭殇在跟两鳃鼓鼓的冰幽解释失败的原因时笑的很是得意,说冰幽所用的大部分绝招都需要依赖空气中的水汽来增强威力,而她刚才看似漫无目的地释放电流实则是为了将空气中的水汽电解,而自己居住的岩洞不流通风,短时间内空气无法替换,有限的水汽被电解后冰系绝招的威力自然就会跟着大幅度下降,而在说到这的时候祭殇突然看见冰幽阴着脸一副恨不得把她吃掉的表情,才把最后的那句“所以你输了姐姐今天全天都归我”咽回肚子里转而陪着笑说“好拉好拉就当你替姐姐陪我练习了现在我们一起去吃你说的那个新款冰淇淋吧”……
虽然以前时常会觉得她们很烦,有时候还会诅咒这俩死丫头还不如死了算了,可是现在这俩丫头真的都不见了,而最担心最挂念她们的,果然还是自己……
明明还是自己。
所以说,你们两个,不管是谁,都一定都不要有事啊……
眼神有一刹那的黯然,红露回过神来的瞬间看见手中的长剑突然无故的震颤起来,一个拿捏不稳,竟是脱手飞出直插进西北方向的一处雪堆中,依旧宛如和什么共鸣般颤动不休,想到这柄剑是冰幽从不离身的武器,红露的瞳中不可抑制的有一抹惊恐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