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姬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的结果。
在男子承认身份的刹那,她一度觉得自己就快要成功了,因为一直以来她始终坚信只要自己开口,哪怕对方是神祭殇都会如创造奇迹般去帮自己战胜,也因此在目睹祭殇被击倒的瞬间,她才会感到自己的心像是一下子沉到了森冷的谷底,于是在接下来的好长时间里,她就这么怔怔的望着男子身后翻飞的衣袍,任由那阴沉的黑将名为记忆的那片天空挤压得仿佛随时都会塌落。
直到有风割过她苍白的侧脸。
恍惚中逆着风向偏过视线,她看到佐罗亚库交叉暗影爪将雪魔女掷去的冰球切成粉末,接着高速移动至冰系精灵的面前施放影子球,又看到暗翼龙张开双臂的头颅射出青色的直光,将两只哈克龙各自轰飞的同时飙冲而至,獠牙大张把站在身旁的人连同割在脸颊的风一道掳走。
然后她恍然大悟那个人是沫忆,而沫忆对于她来说,是比这世上的一切都重要千万倍的――
“哥哥。”
最后看到暗翼龙载上黑袍男子飞向西南方的天空,幻姬徒劳的喊着这个在唇间消匿了好久的亲昵称呼,她本来还以为既然报仇的希望已经破灭,那么包括生命在内的任何存在对自己都不再具有意义,可就在刚刚,她真真切切的听到了自心底传来的声音,告诉她唯独这个人她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
所以不管会发生什么,她都要和哥哥偎依在一起。
――就像十年前那个最冷的冬日一样。
祭殇从废墟中挣扎着爬起的时候,幻姬已乘上哈克龙追着六翼的黑影消失在遥远的天际,她想要去赶上幻姬却因萧龙离开能量回归身体而趔趄了一下,虽然萧龙战胜她的方式在她看来颇有取巧或作弊的成分,但想到面对他时的力不从心,祭殇才头一次发现自己的字典里也有“压倒性的实力”这几个字。
不过同样的,她的字典里可没有“不可战胜”这几个字,何况对方还是幻姬不惜一切都要杀死的仇人。
将体内的能量周转流畅,祭殇瞥了眼盘旋在上空的R字直升机,却在刚欲采取行动之际感到有人从一侧轻按住了她的肩膀,有些恼火的偏过头去,正看见那个常年纠缠自己的粉发女孩,此时的她正静静的注视着自己,虽然一脸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但略显暗哑的嗓音却流露出了难以言喻的苦涩和疼惜。
“你要去哪里,我陪你一块儿去。”
“哈?”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祭殇又用疑问的语调把她的句子复述了一遍,“你说你要跟我一块去?”
“……嗯,”红露抿紧唇,郑重的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应该能帮上你的忙。”
“帮忙啊,那我可是求之不得呢,不过我要打的那家伙有多厉害你也看到了,”祭殇斜挑起唇,故意用威胁的语气说道,“所以你可一定要想清楚,如果抗击打能力不强的话,是会连性命都丢掉的哦。”
“我知道。”
――就因为很危险,我才要和你一块儿去,因为你是我的妹妹,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陷入危险。
“切,你这人还真无聊,好吧,你愿意跟就跟吧。”
没再去理会红露的话中有话,祭殇撇撇嘴兀自向前的走出两步,然后扬手施放电流缠上了头顶距她最近的一架直升机,在直升机因突来的外力作用而不稳的摇晃期间,她利用磁力离地跳起数十米高继而抓住了直升机的滑翘状起落架,接着她以起落架为轴朝上一个空翻踹中了直升机的右侧舱门,金属的门板顿时被踢得向内凹陷变形并脱离了舱体,而祭殇也随着门板在舱壁砸出的闷响顺势跃进了机舱。
“快,给我追上刚才那头飞龙,”在驾驶员回过神前,祭殇便已用蔷薇花抵住了他的脖颈,“追不上的话门板就是你的下场。”
而红露也在这时紧随而至的进到机舱,于是驾驶员便战战兢兢的连连应诺中开动了直升机。
――“她是我的妹妹。”
仰望着直升机往西南方划出的淡长尾线云,沧濂的脑海中又浮现出刚刚红露用近乎吼的语气抛给自己的这句话,当时红露看到那金发女孩遭受重击便想要跳下看台,是自己出于担心而下意识的拽住了她的衣摆,却没想到她情急之下居然在边说这话边硬生生的扯断了衣摆,沧濂能够确定那一瞬间她脸上露出了从来没有过的焦急神情。
然后等沧濂回过神来,红露已经跟随金发女孩一同上了直升机,就算依旧非常的担心红露,沧濂也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普通的人类,像这种动不动就死人的战斗根本不可能有自己参与的份,因此自己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在这里默默的帮她祈福,期望她能够保护好妹妹而自己又不出什么事。
不过现场的骚乱非但没因这几号人的接连离去而告一段落,反而因泰逢的尸体在几分钟后横飞至会场的中心而变得愈渐的变本加厉,毕竟此刻在大多数人的心目当中,这位格斗系天王都是他们身陷囹圄的出路和依靠,而他的死就无异于掐断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因此人们的惊呼声中也不由掺进了绝望的哭腔,而在整个观众席都被恐惧笼罩后,嘉洛在代欧奇西斯的护卫下从一处较高的通道里缓步踱出,视线环着看台逡巡一圈后徐徐落定在一个不起眼的拐角。
“凤王的使者,北风的化身,是时候该你出场了吧?”
“的确是时候了……”唇角如往常般挑起一抹轻笑,蓝衣白发的清俊少年从座位上站起,“不过即使你遵守约定把那天王干掉了,地面系石板恐怕也不是那么轻松就能拿到手的。”
他目光探扫处,草灰色短发的青年把吃空的薯条包装袋一扔纵身跃入赛场,土黄色的瞳孔在对上洛斯特的视线时流转过深邃而犀利的光。